南向北醒來的時候,那些個空乘們早就出去逛街許久了。
她睜開眼,正打算拿了放在牀頭的手機看看時間,卻發現有一隻手環在她的腰上,有什麼東西靠在她的肩上,她側過頭,看到的是蘇向晚就這麼靠着她熟睡着,睡顏柔美的樣子令人忍不住看得出神。
眨了眨眼,南向北此刻的表情顯得有些驚詫,因爲這是這兩天以來蘇向晚第一次這麼主動地靠近她。
不對。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醒過一次,那個時候蘇向晚也是主動地讓她躺到她的腿上,爲她按摩頭部。
南向北現在連動都不敢動了,她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也不知道自己爽約了會不會讓那些空乘們不爽,她只知道她不想吵醒她的大師姐,想要她就這麼依靠着她好眠。
“從心……”她聽到蘇向晚輕聲呢喃着。
身子保持着仰躺的姿勢,側着腦袋就這麼傻傻地看着蘇向晚,聽着她在睡夢中輕呼自己的名字,南向北的鼻子有些發酸,連眼睛都有些酸澀,這一刻她覺得好委屈。
明明就是在意她的啊,爲什麼要對她那麼冷淡,爲什麼要故意疏遠她?
眼淚幾乎就要掉出來,南向北更加用力地眨了兩下眼睛,咬着牙將那種感覺又生生地憋了回去,然後就這麼一直一直看着蘇向晚,不再去想其他的一切。
如果時間可以停止在她和蘇向晚最甜蜜的那一刻就好了,那麼她就不會覺得這麼難過了。
蘇向晚睡的時間並不長,當她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南向北側着頭看着她的模樣,可那雙眼睛明顯能夠看出她正在走神。
皺了皺眉,蘇向晚收回自己的手,坐起身子,南向北這纔回過神來,也跟着坐起身子,心裡一陣不安,“大師姐?”
蘇向晚轉過頭看她,眼神柔和,“頭好疼嗎?”
擡手摸摸腦袋,想到自己昨夜居然喝了個大醉,南向北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不好意思,“好些了。”
頓了頓,又繼續道,“對不起……害你還要照顧我。”
蘇向晚聞言一愣,盯着她看了幾秒,心裡略有些不悅,不過她並沒有多說些什麼,而是起身走到桌旁,端起放在上面的解酒湯,走回牀邊遞給南向北,“解酒湯,喝了吧。”
“嗯!”點點頭,南向北從她手裡接過那解酒湯,喝了一口,又擡起頭來,“這個酒店還有提供解酒湯的哦?”
“徐機長親手給你做的。”蘇向晚一臉冷淡地說着。
“噗——”南向北剛剛又喝了一口的直接噴了出來,然後彷彿被嗆到了一般拼命咳嗽着,“咳、咳、咳咳咳……”
看到她連臉都一下子憋紅了的模樣,蘇向晚心裡的那些個不滿和醋意一下子沒了,伸手端過她手裡的湯打算喂她喝一口緩解一下咳嗽,然而南向北卻往後躲閃着,就算咳得厲害也不肯再去喝那解酒湯。
見她如此,蘇向晚心裡一軟,輕嘆了一聲,起身去倒了水來餵給她喝,這下南向北倒是老實了,乖乖喝了兩口,咳嗽一止住便急忙開口,“我、我跟徐機長沒有什麼的!”
“我知道。”抽了紙巾給她擦拭嘴角,蘇向晚聲音輕柔地說着,“你不需要這樣。”
“我……”南向北看着她,赤紅着臉,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蘇向晚並不打算讓她說下去,而是端了解酒湯,“喝完吧,會舒服些。”
搖搖頭,南向北還是不肯喝,見她端着碗皺眉看自己,猶豫了下,有些弱弱地道,“我……昨晚徐機長跟我說,她喜歡女人。”
蘇向晚拿着湯勺舀湯的動作一頓,抿了抿脣,又過了幾秒,“嗯。”
“我、我不是自作多情。”南向北往後坐了坐,“我只是覺得,好歹要避避嫌。”
蘇向晚又是一愣,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將那碗解酒湯放下,“在這裡等我。”
“誒?”南向北愣愣地看着她起身,直到蘇向晚從這個房間離開,都沒有回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向晚還是沒有回來,南向北也終於回神了,她轉過頭看着被放在邊上的解酒湯,眉頭擰起,咬着嘴脣,表情顯得有些糾結。
大師姐她……明知道這碗湯是徐機長做的,還堅持着要喂她喝完,雖然是爲了她好,可是……難道一點也不在意,一點也不吃醋嗎?
轉回腦袋,南向北嘆了口氣,用力往後一倒躺□子,就這麼看着天花板發起呆來。
門鈴聲在此時響起,大抵是蘇向晚回來了,才躺下的人連忙起身,赤着腳便跑過去開門。
手裡端着自己新做的解酒湯,蘇向晚對南向北揚了揚下巴示意她進去。
睜大眼看着她手裡端着的碗,南向北的眼神亮閃閃的,表情顯得很是期待,蘇向晚見她如此,心中好笑的同時,對她又是一陣心疼。
只是解酒湯罷了啊……這個傻瓜,已經被她折騰成這樣了嗎?
親手喂南向北喝下這碗新做的解酒湯之後,蘇向晚在心中做下了一個決定。
回國之後,好好休息下,便將所有的事情跟南向北說清楚,從今以後,再不去糾結那些亂七八糟的了。
因着這樣的決定,回程的路上南向北明顯覺得蘇向晚對她的態度比起前幾天要好了不少。
然而當她們回到公司的時候,公司卻忽然通知南向北第二天下午飛哥倫比亞,也就是說她回家休息一晚上便又要進行下一趟遠程航線了,同樣被這麼安排的,還有徐饒。
知道公司這麼安排之後,蘇向晚心中一陣無奈,同南向北一起回家之後,讓她洗了澡,便直接要求她睡覺好好休息,爲第二天的飛行任務養精蓄銳,南向北也聽話地照做了。
第二天下午,睡了足足一個晚上加上一個早上的南向北換上制服之後便提着飛行箱離開了,在她臨走之前,蘇向晚一如從前般地爲她系領帶,拉好身上的制服,聲音柔柔的讓人心底發軟,“等你回來了,我有話跟你說。”
心頭跳了跳,直直地看着蘇向晚,南向北一陣忐忑,然後點了點頭。
南向北一走,蘇未惜又在幼兒園上課,蘇向晚獨自一人便顯得無所事事起來,又不想睡覺不想玩遊戲不想看電視,索性開始收拾房子,由客廳開始慢慢打掃過去,打掃到臥室的時候,她在桌上看到了個MP3,那是南向北的。
拿起MP3看了幾秒,又重新放回去,蘇向晚繼續收拾房間,等到全部折騰完了,便去幼兒園接蘇未惜,如此一天便這麼過去了。
晚上開了電腦玩了一會兒遊戲,臨睡前關了電腦,視線掃到南向北的MP3,她忽然有些好奇南向北會聽什麼類型的歌曲,於是便拿到手上,準備到牀上去聽一會兒再睡覺。
誰知道當她關了燈在牀上躺□子打開MP3戴上耳機之後,聽到的卻不是如她所想的音樂聲。
裡面只有一個又一個她所熟悉的聲音,帶起她所有的回憶。
“這個傻瓜……”一直聽着MP3裡所有的錄音直到凌晨三點方纔結束,蘇向晚坐起身子,將MP3放到牀頭桌上,側着頭看着往日南向北所躺的位置,聲音很輕地說着,“簡直……傻死了。”
就是因爲這樣,那個傻瓜纔會在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僅僅憑藉她的聲音便將她認出來的吧?因爲她的聲音早就如同烙印一般印在她的心上了啊。
眼角有什麼東西順着臉頰滑下,溼溼的,燙燙的,心口有什麼東西在撩撥,癢癢的,暖暖的。
飛機在哥倫比亞機場降落,降落前副駕駛的所有工作都是由南向北獨自一人完成,全程動作自然流暢,飛機上包括徐饒在內的兩名機長對她的動作頗爲讚賞。
“過幾天你肩上該多條橫槓了。”總結會一結束,徐饒便這麼對南向北道。
摸摸腦袋,南向北的笑容顯得有些靦腆,“謝謝徐機長。”
“走吧,該去酒店了。”徐饒伸了個懶腰,“飛了二十四個小時,累死了,要好好休息下才行。”
南向北並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點點頭,跟着徐饒一起上了車,到了酒店之後,也是打了聲招呼便回了屬於自己的房間。
在浴室裡洗了個熱水澡,換上浴袍出來之後,南向北邊擦拭着頭髮,邊有些猶豫地看着手機,不知該不該打電話回去給蘇向晚——之前每次她們各自有任務的時候她都會在到達目的地之後跟她報個平安的,可是現在……
正當她糾結着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南向北急忙接通放到耳邊,“大師姐,我到了,我剛想給你打電話。”
“嗯,算算時間,你應該在酒店了吧。”蘇向晚的聲音很是溫柔。
“嗯。”
“現在在做什麼?”
“擦頭髮。”
“哦……洗完澡了?”
“嗯。”
就這麼一問一答着,兩人間的氣氛顯得有些古怪,蘇向晚對此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她之前的錯。
“小從心~”就在氣氛顯得有些僵持的時候,蘇向晚忽然換了種語調,聲音也變得很是柔媚勾人,“我昨天聽了你的MP3~”
“!!!!!!”南向北瞪大眼,一張臉直接漲成了豬肝色。
“你這麼喜歡我的聲音嗎?”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卻能猜到她此刻的神情,蘇向晚忍着笑,繼續用那誘人的聲音說着,“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
“我……我……”南向北紅着臉,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早知道你這麼喜歡我的聲音,我就好好滿足你了~”眼裡帶上了濃濃的笑意,蘇向晚脣角勾了勾,“小從心,要我……”
一雙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臉頰越來越紅越來越燙,南向北的手緊緊捏着手機,鼻息也驀地加重了不少。
“嗯……小從心……”
“嗯……哦……你好棒啊,從心……”
“從心……向北……嗯……”
那彷彿嬌吟一般的聲音不斷傳入耳中,南向北握着手機的手青筋暴露,另一手也握成了拳頭,心臟跳得很快,她喘着氣,眼裡已然染上了濃濃的欲.望.
“你該睡覺了喲小從心。”蘇向晚忽然恢復了往日的語氣說着,好像前一秒還在電話裡呻.吟着的女人不是她一樣,“我還是不吵你了,你快去睡覺吧,晚安~”
話音落下,蘇向晚直接掛了電話,想象着南向北這會兒的模樣,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終於找到過往的所有感覺了,那種只要看到某個人就能心情放鬆,那種想要好好逗弄她一番看到她可愛的一面的感覺,和當初她和姐姐相處的感覺截然不同。
那纔是對待戀人的感覺啊,那種想要依賴她,想要對她撒嬌任性的感覺,只有她面對南向北的時候纔有的感覺。
將手機放在邊上,蘇向晚拿起MP3,低頭看了片刻,脣角漾起一抹甜蜜的笑。
“啊啊啊啊啊!!!!!”
哥倫比亞某酒店的某房間裡,某個穿着浴袍的人握着手機僵直地站在那裡,許久之後,忽然將手機往牀上一扔,抓狂地大叫了幾聲,衝進浴室。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要收拾東西搬東西……所以又是折騰一天……就先把今天的文更上來啦。
話說,你們居然真的相信我胡扯的那句大師姐名字的緣由……
咳,那只是我瞎掰的啦,其實向晚這個名字是來源於一首現代詩: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o⊙)不過小從心不是歸人,也不是過客,而是最終歸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