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出巡塞外的事終於落定,就定在五月份,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各府在隨行之列的都在興高采烈的準備着,唯有我,心中的擔憂與不安與日俱增!
自上次帶十八出宮玩過之後,這小子簡直是玩上了癮,隔三差五就去磨康熙,要出宮來玩,原本以康熙不會同意,畢竟,他可是出了名的嚴父,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同意了,看來,對於十八,他還是例外的,或許是因爲密妃,也或許是因爲十八的聰慧,而且,在所有兒子裡面,和康熙長得最像的,就是十八了,我自是沒見過康熙小的時候,可從宮裡的老嬤嬤嘴裡便得知,這十八,簡直和康熙小時候一模一樣,相對而言,十五和十六雖然也像,卻沒有十八這麼像的徹底,再加上他學什麼都特別快,人又機靈,康熙自然寵愛有加,若說能和他相媲美的,恐怕只有太子和十三了,只是太子自索額圖倒臺之後越發的不成器起來,康熙對他是日漸不滿,十三倒是很受康熙倚重,只是他畢竟已經成年,康熙最多的,還是派給他一些事情,比如說祭天什麼的,這原本是太子該乾的事情,現在都落在了十三的肩膀上,可見康熙對他的寵愛,於是朝中也有人在暗暗猜測,康熙心裡,屬意的莫不是十三?
四爺目前還沒有什麼動靜,安分守己,一副爲人臣子的模樣,甚至於連太子,都視他爲自己人。恐怕現在知道他心裡真實想法的,只有十三吧!
不過這些事情,我也只是想想,並沒有和胤禎講起,凡是順其自然,該知道的時候,他自然會知道!
現在他呆在書房的時間是越來越多了,尤其是這幾天。幾乎每每都要等我睡着了,他纔會回房,如此下去,我自然是心疼不已,於是便親自下廚爲他熬了一鍋粥來,也省的他半夜餓着!
纔到書房門口,便見石子兒在外面站着,我微微一笑,上前招呼。“石子兒,胤禎在裡面幹什麼呢?”
石子兒一看是我,連忙賠笑道。“福晉怎麼這個時候來了?爺和李公子還有齊格樂清商量事情呢!”神情略顯緊張!
李清合也在?看來他們合作的倒是不錯!
“我進去看看吧!”我擡腳。越過石子兒,就要推門!
石子兒卻忽然靈活的一轉身,擋在了我的面前,支支吾吾道,“福——福晉,爺現在很忙!”
我頓足。詫異的看向石子兒,他今天是怎麼了,以前胤禎在書房忙的時候,我也是隨意進出的,他從來不瞞我什麼事。可是今天,石子兒竟然會攔着我。這自然是胤禎吩咐的,莫非有什麼事不想讓我知道?
“大膽石子兒,你竟敢攔福晉!”香芋冷聲呵斥道!
我擺擺頭,示意香芋不要衝動,既然是胤禎吩咐的,那石子兒只能從命,罵他也不管事!
“香芋姐姐,我也沒辦法啊!”石子兒苦着臉道!
我默默的看了一眼緊閉着的門,淡淡問道,“到底是誰在裡面?”
石子兒回道,“福晉,真的是李公子他們,奴才沒有騙您啊!”
若是李清合他們,胤禎又何必防着我,看來,他的確是有事情瞞着我!
“好,那我在這裡等等吧!”我淡淡一笑,表面上不甚在意,可是心裡,卻在暗暗惱火,好啊胤禎,你竟敢對我也設防,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個…..您要不先回屋吧!”石子兒猶豫着勸道!
“不用了,我就在這兒等他吧!”
胤禎他們商量也沒用多長時間,我等了不一會兒,便見李清合和齊格樂清走了出來,看到我在外面等着,不由微微驚訝!
李清合迎上來,關切道,“一一,你怎麼在這兒?”
其實胤禎因爲李清合對我的稱呼不知板着臉說過他多少次了,可無奈李清合依舊我行我素,我也是無語至極!
我擡眸,不悅的看着他,“你們談話不讓我進去,我自然要在外面等了!”心知自己不該將對胤禎的氣撒在他的頭上,可一時沒忍住,話就這樣冒出來了,好在李清合也沒有在意我的態度,笑着解釋道,“我們也沒說什麼,只是一些朝中的事情!”
我緩和了一下情緒,似笑非笑道,“既然他們的事情已經談完了,石子兒,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進去了?”
石子兒不安的擦了擦汗,訕笑道,“福晉,您請!”
進去的時候,胤禎還在看着手裡的摺子,眉頭緊緊蹙着,眼睛也沒有擡,對我的到來置若罔聞!
看來他的確是遇到什麼難解決的事情了,想到這兒,我便壓下了自己的不滿,輕輕走過去,俯身關切道,“看什麼這樣認真?”
胤禎一驚,擡頭看見是我,匆忙之下順手將手中的摺子合上,溫柔一笑,將我攬着坐在他的腿上,柔聲道,“你怎麼來了?”
只是儘管他在極力掩飾,我還是在他的表情上看到一絲慌亂!
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他如此害怕我知道!
雖然好奇,可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看你最近這般忙,我就親自下廚給你熬了點粥來,”我示意香芋將粥端上來,笑眯眯道,“你嚐嚐看!”
“寧兒,你真好!”胤禎在我臉上偷了個香,滿足的感嘆!
自他身上起來,將粥端給他,暖暖一笑,“趕快吃吧!”
胤禎捏捏我的手,然後便低頭吃起粥來,邊吃邊還不足的感嘆,“真好吃,福晉做的就是不一樣!”
我笑笑,隨意和他拉着家常,“黎兒和樂清的親事也該給他們辦了。總是拖着也不行!”
“恩,”胤禎點點頭,“等皇阿瑪出巡回來就給他們辦!”
偶然間看到書桌一角摞着的紙裡,似乎有去年我讓初雲寫過的一紙書法,正是她模仿我的那一份,當時因爲事情比較多,也沒和胤禎說,後來慢慢的也就不了了之了。原以爲早就已經丟了,不想卻被他收到了書房!
忍不住拿起來,細細觀摩起來,初雲的本事的確是厲害,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
“看什麼呢?自己的字都不認識了?”胤禎揶揄道!
我放下手中的字,淡淡問道,“這是你收起來的?”
胤禎略帶得意的看着我,“寧兒,你的字。我都收着呢,雖然寫的不如我好看,可我就是喜歡!”
“哼!喜歡什麼喜歡。那又不是我寫的!”我賭氣將字扔在一邊。不滿的冷哼!雖然知道胤禎認不出來是因爲初雲模仿的太惟妙惟肖,別說是他,就是我自己不也沒認出來,可乍聽來就是不舒服!
“你這個小東西”胤禎聞言,也不驚訝,只失笑的搖搖頭。“又鬧什麼彆扭了?”
我嘆口氣,認真的看着他,“胤禎,我沒有騙你,這真不是我寫的。是初雲模仿我的字,連你都騙過了!”
“什麼?”胤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不只這一次。上次我離開你,給你寫的那封信,也是她模仿我的字,那並不是我的意思!”忽然很想告訴他這些!
胤禎震驚的看着我,“你是說,你當初並沒有要騙我的意思?你忘不了五哥,想要離開我,那些都不是你寫的?”或許是我多心,總覺得他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看來,那封信的確是給他帶來不少的影響,以至於他直到現在都不願提及!
我點點頭,”原本,我寫的都是對你表白的心跡,只是沒想到最後卻變成了那樣,若是你一直因爲那封信而嫉恨我,不去找我,或許我們這輩子就真的錯過了!”
胤禎起身,輕輕環過我的腰身,嘆口氣,帶着一絲後怕,“還好我去找你了,寧兒,你放心,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嗯!“我悶悶答道,忽然想到自己還有事情沒有問,連忙將他推開,不滿的問道,“你們剛纔商量什麼了,爲什麼不讓我知道?”
“這個——”胤禎尷尬一笑,慌亂解釋道,“沒什麼,就是朝政上的一些事,你又不懂!”
明明就不是,還撒謊,嗯哼!要知道,他朝政上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瞞過我!
既然他不說,那就別怪我逼他了!
“胤禎,你說過的,我們以後不再隱瞞,你莫不是不在乎我了?”我假裝失落道!
胤禎知道瞞不過了,輕嘆口氣,無奈道,“寧兒,不讓你知道,只是怕你擔心,你爲什麼就如此堅持呢?”
我聳聳肩,“我又不是小孩子,說不定還能幫你解決問題呢!”
胤禎搖搖頭,“這事你沒法解決!”
聽他這麼一說,我更加好奇了,不由追問道,”究竟是什麼事,讓你這般爲難?”
胤禎慚愧一笑,緩緩解釋,“前些日子皇阿瑪派四哥查官員的虧空………”
“你貪污了?”我想也不想的打斷他!
胤禎連忙搖搖頭,“不是貪污,只是陳年的一些舊賬,建府的時候和戶部借過一些銀子,一直都沒還,”胤禎怕我不信,小聲補充,“其他哥哥們也有,太子最多!”
“多少?”
“四十萬兩……..”胤禎的聲音越來越低!
“什麼?“我忍不住驚呼,竟然這麼多,這個胤禎,建一個府會花這麼多錢,怪不得連湖都修了兩個呢!
胤禎被我這麼一說,更加愧疚起來,“寧兒,對不起,讓你爲我擔心了,不過你放心,皇阿瑪說了,只要我們還回去就沒事了,現在各府都在忙這件事呢,我不想你爲我憂心,故而便沒有告訴你!”
他這樣一說,我的心立刻就軟了,不管如何,現在最要緊的是解決問題,怪他又有何用?
“那銀子夠了嗎?”
提起銀子,胤禎默默嘆口氣,“九哥那裡自顧不暇,額娘給我湊了一些,府裡沒有多少,我現在正在想辦法!”
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我便知道他是真沒轍了,康熙讓四爺查虧空,恐怕是針對某人吧,只是沒想到,查下來一看,自己的兒子們竟然都有虧空,法不責衆,況且又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於是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索性讓他們填補了虧空,這事也就算過去了,只是幕後推波助瀾的是誰?目的又是什麼,這就不得而知了!
“胤禎,你記不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九哥那裡有我的分成,醉顏樓是我和九哥隱秘的財產,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動,上次弘明失蹤的時候需要酬金,我拿了一些,後來綁匪被抓住了,酬金我也就留下了,明兒我再去找九哥取一些吧!”我想了想,也只能有這個辦法了,這些年都沒動那筆銀子,醉顏樓的生意日益見好,賺了不少,我的分成應該也夠還這次虧空了吧!
“不,”胤禎搖搖頭,堅定的看着我,“我不會用你的銀子,這件事我可以自己解決的!”
我有些無語,康熙都逼到家門口了,他還這般大男子主義,不過想想也是,他是阿哥,一直都很驕傲的,又怎麼可能用我的銀子,不過,我可不會讓他得逞了,對他,我自有辦法!
我搖着他的胳膊,假裝害羞道,“人家人都是你的了,銀子自然也是你的,你還見什麼外啊!”
“可是……..”
“可什麼是啊,怎麼,難道你想要別人的不成?“我霸道的窩在他懷裡,“哼!我不管,你不要我給別人去!”
“好好好,我要還不成嗎,”胤禎無奈的攬着我,內疚道,“寧兒,我只是覺得,讓你跟着我受苦了!”
我無語的翻翻白眼,現在算哪門子苦啊,以後囚禁半生那才叫苦呢!
不過介於胤禎現在正處於感動狀態,我還是不要和他玩樂了吧,深吸一口氣,醞釀了一下情緒,我深情的和他對視,“胤禎,這不是苦,只要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是甜蜜的,哪怕,哪怕有一天我們真的過了苦日子,我也不會害怕,因爲有你,在我身邊!”說着說着,眼睛竟不由微微溼潤,這段話,看似玩笑,可是卻是我的真心話!
“不,我不會讓你受苦的,那種日子,永遠都不會有!”身後,胤禎的拳頭緊緊握住,似是發誓一般,我卻有些不安,是不是爲了我,你纔去爭奪那個位子的,若真是那樣,胤禎,你可知,我真心不希望你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平平淡淡,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