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舞涯跟宋珂英更加乾脆,直接嗷的一聲就叫了出來。“我的松鼠皮!掉毛了!嗚嗚嗚!”
“安靜!”師尊喝道,隨後雙手結印,素箴劍立刻飛出落在腳上。師尊一手摟住我的腰把我抱在身前,另一手五指如爪掌力一吸,司舞涯“啊”的驚叫一聲,抱着宋珂英就落在後邊了。
“銀河水柱之內非同小可,站在劍上休要亂動,否則被水銀腐蝕得屍骨無存,休要你家那老頭子與我羅嗦。”
司舞涯嚇得脖子一縮,小聲道:“上仙,您……您認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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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肯說來歷了嗎?我心裡怒哼一聲:“你們還想瞞我多久啊?”
“對不起,謝道友,我不是故意的,是出門的時候老頭子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們不可以顯露身份啦!”司舞涯趕緊認錯,認錯以後又道。“南極長生大帝座下十九弟子司舞涯,攜劣徒宋珂英,見過蓮華上仙與青曦少君。”
什……什麼?我差點跌倒,司舞涯既然是南極長生大帝,也就是平常說的南極仙翁他的第十九個徒弟?難怪蓬萊仙子的宴席上她能跟我們坐的這麼近。
“涯涯,你瞞得我好苦啊!”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司舞涯申辯,“我以爲你知道啊,仙界的高層聽到小香山,都知道那是我家老頭子的地盤。”
我不知道啊,我從來就沒在仙界混過,怎麼可能知道小香山就是南極仙翁的代號?“師尊,都是你害的,你也該帶我在仙界到處走走啊。堂堂戰神之徒,竟然誰也不認識,實在是太丟臉了。”
“想都別想。”師尊道,“仙界之事太過複雜,你休要招惹。”
……果然,就算關係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改變,師尊說一不二的個性依舊強悍得很。我暗自嘆了口氣,這種事急不來,師尊吃軟不吃硬,我要慢慢地讓他明白,雖然我沒本事,但事情瞞着我,只會讓我更加不知所措,然後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反而會把事情弄糟,簡直得不償失。
不過,眼下情況危急,還是先出去再說。
我緩緩地吸了口氣,放靈臺清明,調動我體內爲數不多的千目蓮華香,慢慢地感知周圍。空,無邊無際的空曠,除了濃郁的金屬之氣,其他什麼也沒有。結合剛剛進入時的刺痛感,而水銀作爲金屬中非常特別的一種,屬於液態之金屬。這麼看來,我們應該被銀河水柱裡的水銀包裹着,只是,這包裹未免太安靜了。
“師尊。”我收回千目蓮華香,不解地問道。“這不是銀河水柱之內嗎?既然銀河從九天之上傾落下來,爲何我絲毫也沒有不到水落的感覺?難道在銀河水柱中也依舊存在虛實倒置嗎?”
“不,虛實倒置只存在歸墟之中。”師尊解釋,忽然他意念微動,素箴劍拔地而起直衝而上。就在素箴劍運動的同時,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從我們的頭頂壓下,真真似銀河傾落九霄一般,轟的一聲將素箴劍形成的劍氣圓球壓下。我嚇得抓住了師尊的衣服,只怕給這巨大的力量拍成肉餅,誰知素箴劍剛一着地,那巨大的力量就消失了。周圍回覆了空空蕩蕩的沉寂,若不是心口還在劇烈地跳動,我還以爲剛剛那股能將我們碾死的力量只是錯覺。
“呼呼!”司舞涯也拍着胸口心有餘悸,“要命,差點給嚇死了。上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天地萬物皆有靈。歸墟化實爲虛承載銀河之水,使銀河能流動不息,銀河自然要報答它。銀河水柱,是歸墟唯一的出口,也是歸墟唯一的死地。任何生靈進入銀河水柱,都會被水銀化爲無形,任何貪圖逃離的生靈,都會引來銀河之水,以九霄傾落之勢壓下。”
“這……”司舞涯不禁驚慌,“那我們豈不是出不去了?只能留在這裡化成水銀?”
“唔,大概是的。”我遺憾而悲傷地說,“涯涯,你後悔了吧?”
“後悔?沒有啊。”司舞涯搖頭道,“你是我交的第一個朋友,老頭子說過,朋友之間應該兩肋插刀,死不足惜。再來一次,哪怕知道這裡頭是歸墟,我也會跟着跳下來的,那麼快的時間,誰能想那麼多啊?不過……”她憂愁地說:“我還年輕啊,才兩千歲而已,能不死是最好的,其實我真的蠻怕死的。”
這顛三倒四的傻話,還死不足惜呢。我抿嘴笑了,安慰道:“別擔心,我剛剛逗你的。有師尊在,我們死不了的,對不對,師尊?”
師尊沉吟道:“窈窈,有你陪着,就這麼死了也不錯。”
“師尊!”我欲哭無淚,不帶這樣的!阿南還在外頭等着我呢!
“逗你的。”師尊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揉了一把我的頭髮,“將骨劍拿出來。”
骨劍?我現在真氣沒多少了,拿骨劍出來也沒什麼用啊,別說凝出劍氣護着大家,就是喂骨劍吃也不夠它塞牙縫的。我心裡一邊嘀咕着,一邊還是將骨劍從儲物鐲裡取了出來。
剛一接觸到外界,我便敏銳地發覺,骨劍的氣息變了。陰冷,殘酷,血腥,骨劍原本的氣息竟然被引了出來!
“師尊!”我握住骨劍,企圖將自己僅有的那一點點千目蓮華香注入骨劍,安撫骨劍的躁動。不想卻被師尊按住了手:“窈窈,將骨劍放到劍氣屏障之外。”
可是……我剛想反問,卻一下子明白了,立刻小心地用千目蓮華香操縱着,將骨劍懸浮在素箴劍的劍氣屏障之外。
骨劍一離開劍氣屏障的保護,繚繞着的氣息更加兇猛。它原本就是用幽冥血龍之骨做成的,生於幽冥長於黃泉的血龍,終日以黃泉中的怨魂爲食,本身的陰冷之氣又是怨魂最爲喜愛的食物。兩者之間,乃是相互食用相互廝殺不死不休的關係。這銀河水柱之內不知葬送了多少生靈,其中更多的是遠古的神族血脈。那些神族血脈爲了弄清楚歸墟的秘密,不惜性命地闖入其中,最終被無物不掛的銀河水銀融化,屍骨無存。慘死的神族血脈在魂飛魄散之後,化作怨氣與鬼氣在附近徘徊,不知餓了多少個春秋。骨劍的血龍之氣一出,銀河水柱裡的鬼氣立刻被吸引了過來,纏繞在骨劍周圍。
不知道以師尊他們正常的雙眼看來是怎樣,在修煉透骨生香的我眼中,骨劍正由無色透明的圓柱,慢慢地變成黑色、紅色與白色交織的扭曲之物。紅色是血龍的殺戮之氣,黑色是黃泉的幽冥之氣,白色則是骨劍的森冷劍氣。
周圍無數的黑色怨氣被骨劍吸引而來,化作一個個看不清臉的
人在骨劍周圍嘶喊咆哮。我聽不見它們的聲音,卻能想想那是怎樣的興奮瘋狂。我不禁握緊了拳頭,心裡悄悄地爲骨劍加油。
我的佩劍,你有血龍之骨與蓮華之香,可千萬不能輸啊!
彷彿聽到了我的聲音,骨劍嗡的響了一下,忽然所有的光彩併成一條。那光彩起初黑白紅交錯,隨後化作血紅,血紅之光再扭動一下,變作一條手腕大小的血龍。
血龍的尾巴纏繞在骨劍上,末端深入骨劍之中。周圍的黑色怨氣見到血龍似乎有些害怕,一陣不安的**,隨後又像得到了什麼鼓勵一樣,呼嘯着往血龍撲去。血龍毫無畏懼地應了上去,張口咬住一條黑色怨氣,黑色的怨氣不甘被血龍吞下,在血龍體內衝撞。血龍紅色的身軀上出現幾條黑色的紋路,但很快那黑色就被血龍體內忽然出現的白色給淨化了。黑氣全部被淨化之後,白色再度往血龍肚子裡隱藏,就在這時,我發現血龍的身體明顯變大了。
“經過千目蓮華香的洗滌,血龍骨劍中的惡念已全部消失,甚至本身便有淨化異邪的能力。”師尊解釋道,“接下來就看血龍的吧。”
聽了師尊的話,血龍更加興奮,仰頭長吟一聲後,開始繼續吞噬周圍的黑色怨氣。黑色怨氣憤怒地繼續來襲,血龍不忙不忙,每次都等體內的怨氣被淨化之後才繼續吞噬。但隨着血龍的身體越來越巨大,每一次吞噬的黑色怨氣的數量都十分可怕,到了後來,甚至到了一口咬過去半邊天都沒有黑色怨氣的地步。血龍的身軀也越來越巨大,從盤踞着骨劍的小小一條,變成高聳入天的巨龍,只是龍尾依舊粘在骨劍之上。
我仰頭看着血龍東一口西一口地將剩餘的黑色怨氣吞掉,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東南海底的銜燭之龍。如果燭龍沒有死,它的英姿只怕比這一刻的血龍更爲奪目吧?
這麼想着,忽然心口傳來陣陣奇異的氣息。我低頭感知,竟然是燭龍送我的那兩顆珠子在發光。
“師……”
“窈窈,時機到了。”師尊打斷我的話說。
時機到的意思是……我仰頭看去,只見血龍已將周圍的黑色怨氣吞噬乾淨了,血龍的身軀也變得猶如山嶽般巨大。
彷彿察覺到我的目光,血龍緩緩低下它巨大的頭顱,湊到了我們面前。師尊微微擡手,素箴劍形成的劍氣屏障便緩緩轉移到了血龍頭上。血龍咆哮一聲,慢慢地擡起頭。
血龍是半虛幻之物,銀河水柱不會對它做什麼。但此刻它頭上託着我們,帶有生人的氣息,包裹着我們的劍氣屏障一動,銀河水柱便察覺了,轟隆巨響,銀河之水從天而落,帶着雷霆萬鈞的力道衝向血龍。
“吼,”血龍咆哮一聲,奮力抵抗着銀河之水帶來的力道,一點一點地向上擡起。從九天降落的銀河之水衝擊力非同小可,衝撞在劍氣屏障之上,連強悍如師尊凝結出的劍氣屏障都止不住晃動,搖搖欲破。
這麼大的力道,血龍它……我擔心不已,血龍卻爆發出一陣咆哮,不但不退縮,反而更快地上升。一寸,一尺,一丈……血龍越升越高,終於,我聽到一聲破裂的聲音,銀河之水的打在劍氣屏障上的力道驟減,眼前出現了一個寬闊的平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