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不放。”烏先生說,“剛剛你不聽話,現在還想叫我聽你的話?”
這根本不一樣好不好!我嘟了嘟嘴,剛剛那是他有性命危險卻讓我自己先走,我纔不聽他的話的,現在我們已經安全了,他還這麼抱着我,而且還當着應龍跟溟音、眉冉的面,這……這叫我怎麼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烏先生完全感覺不到我的難爲情,就這麼當着所有人的面,一路將我抱回了鮫綃宮。
一路上我感覺道無數的目光在註釋着,如有形質,叫我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鑽進去。
“實在不好意思就趴在我肩上。”烏先生說着,將我的頭一按,我的額頭便抵在了他光裸的肩上。這麼一來,我的鼻間全是他的氣息,臉上也都是他的溫度,簡直更要命了!
幸好,回鮫綃宮的路程不遠。
“孃親!”
“姑娘!”
我們一回到鮫綃宮,阿南跟慄珖就迎了出來,阿南抱着我的腿很可惜地說:“孃親孃親,你的魚尾巴呢?爲什麼不見了?”
“因爲孃親要走路,所以就不用魚尾巴了。”我摸摸親親阿南的臉蛋,半天多不見,怪想念的。
“啊……”阿南卻有些失望,雖然他也很用力地抱了我,但卻很快蹭下我的懷抱,撲向烏先生。“烏先生,我也要抱,像你抱孃親那樣子!”
“阿南,烏先生剛剛回來,很累的,不要去打擾他。”我甩甩空落落的手,捏了捏阿南軟乎乎的臉蛋,笑罵道:“小混蛋,居然爲了一條魚尾巴就不要孃親了,哼,孃親要傷心了。”
“孃親不傷心。”阿南趕緊安慰我,“阿南是很喜歡孃親的,只是現在阿南想要烏先生抱。”
“那就來吧。”烏先生對阿南很是喜歡,也很寵溺,立刻將阿南抱了起來。他到底是神族,什麼都很了不起,連對魚尾的掌握度也比一般的鮫人好。烏先生抱着阿南,尾巴一甩,整個人就像一道漩渦般遊了出去,在海底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哇……”阿南開心地笑起來,“啊……哈哈……烏先生,再來!再來一次!”
“好。”烏先生抱着他,劃出一個更大的弧度。
我在下邊聽着兒子的笑聲,簡直羨慕嫉妒恨。阿南這麼開心我也很開心啦,但是你們倆把我拋下是怎麼回事!我一個人很孤單啊!烏先生,你別這麼寵着阿南啦!
“哦,怎麼回事?我彷彿見到了被心愛的兒子拋棄的母親。”含笑又魅惑的聲音響起,幾乎是奪人心魄的天籟,落在我的耳朵裡,卻叫我新仇舊恨都想起來了。
“鮫皇。”我慢慢悠悠地說:“本來我還想私底下在跟你解決這件事的,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識趣,正在我火氣最大的時候撞上槍口。那麼正好,往日怨近日仇,我們一併來算一算。”
溟音一愣:“我怎麼跟你有仇了?”
我指着他身邊的眉冉說:“你們鮫人一族有規定,鮫皇的皇后必須是祭司,那暗夜之光是鮫人皇后的佩劍。你隨隨便便將自己皇后的佩劍給我這個瞎了眼的陌生女子就算了,還敢當着自己未婚妻的面跟我調情,說什麼要追我!”
“這……”溟音苦笑,“冤枉啊!窈窕,你聽我說……”
“她不會聽的
。”烏先生的聲音淡淡地傳來,我微微側頭,就感覺到他抱着已經累得睡着的阿南遊了過來。烏先生說:“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負心之人、輕薄之人,你兩樣死穴都戳到了,任憑你巧舌如簧,她也不會相信的。”
“對!”我毫不猶豫地點頭,走到眉冉面前躬了躬身,真誠地賠禮道:“眉冉姑娘,對不起,我不知道溟音有未婚妻,更不知道你就是溟音的未婚妻。從前若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請你原諒,從此以後,我一定會鮫皇退避三舍,再也不會讓我們之間有一點點曖昧。”
“謝姑娘!”眉冉急忙將我扶起,解釋說:“沒事的,我都清楚的,其實我跟吾皇只是……”
“不管你們是什麼。”我打斷眉冉的話,堅定地說給她聽,也是說給溟音聽。“我對鮫皇沒有那種意思,鮫皇身爲有未婚妻的人,也不該對我有這種意思。烏先生說的對了一半,我生平最討厭兩種人,一種是騙子,另一種就是玩弄感情的人。這兩種人被我見到了,若是打得過,我便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不敢再犯。若是打不過,那就當沒看見,堅決不會讓他們近身。”
“窈窕……”溟音嘆了口氣。
我不理他,走到烏先生身邊接過阿南,抱着兒子休息去了。
“看吧,叫你不要貪玩。”烏先生在我身後訓斥道,“現在闖禍了吧?”
“哼,你好意思說我麼?”溟音不滿地說,隨後又有點擔心:“冰泮纖蘆已經得回來了,她的眼睛即將治好。她那個性子實在是有夠倔強的,你幫我去勸勸她,前往那別讓她性子一倔就不讓我治了,拿這麼多苦不是白受了?”
對於這點,烏先生倒是答應得爽快:“我不會讓她的眼睛再有事的。”
溟音鬆了口氣:“那最好。”
“噗……”我身邊的慄珖忽然笑了一下。
“慄珖夫人,怎麼了?”我問。
慄珖笑道:“說得這麼大聲,是怕您聽不見麼?本來盲人的耳力就比平常人好,姑娘您的修爲又不錯,再往前走十丈,也能聽得見吧?”
“對啊。”我故意大聲說,“還想聯合起來騙我,我纔不答應呢!待會兒誰來勸我,我就給誰冷臉!”
“窈窕,等等……”溟音哀叫一聲,“你聽我解釋!”
烏先生評價:“作繭自縛,說的就是你。你自己慢慢想辦法吧,我回去休息了。”
哦,連烏先生都不幫他了,我看那個鮫皇還能怎麼囂張!我竊笑。
“姑娘……”回到房裡,慄珖也是欲言又止。
“慄珖夫人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雙眼開玩笑的,只是必須讓溟音知道我的底線是什麼,也讓他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安慰道,同時調皮一笑:“而且啊,我也很久沒有任性的體會了,忽然很想試試什麼叫做恃寵而驕。”
慄珖微笑道:“在烏先生面前,你儘可以恃寵而驕。”
我登時來了興趣,將阿南放在牀上蓋上小被子,然後湊到慄珖面前問道:“慄珖夫人,何出此言啊?”
慄珖的聲音裡都是笑,弄得神神秘秘的:“天機不可泄露,但這句話姑娘儘可以放心地信。”
是麼?我真的可以相信?
“不信的話,姑娘儘可一試。”慄珖說,“啊,烏先生過來了,慄珖有事
要辦,先失陪了。”
她說着便離開,剛出到門口就遇見了烏先生。
“姑姑,她……”
慄珖嘆了口氣,我才發現她原來也這麼會演戲:“還在生氣,你跟阿音這次做得太過了,明知道她的死穴還往上邊衝。”
“我沒料到她的脾氣這麼大。”烏先生嘆了口氣,“算了,我進去看看。”
聽到這句話,我趕緊將臉上的笑收起來,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呼的一下開了門。
烏先生正要敲門的手尷尬地舉着,看到我便叫道:“謝窈窕,我有話……”
“有話在這裡說。”我故意讓自己的語氣冷冷的,“裡邊阿南睡着了,萬一我們吵架了,會把他從夢裡嚇醒的。”
烏先生只好站在門口,低聲說道:“跟溟音一唱一和,是我的不對,你別生氣。”
“只是一唱一和?”我挑了挑眉,“你跟溟音的關係這麼好,肯定一開始就知道鮫人一族的規矩,也知道溟音跟眉冉的身份。你居然不告訴我,而且放任溟音跟我調情,你……哼!”我別過頭不理他。
“對不起。”烏先生好聲好氣地認錯,“溟音只是愛玩而已,他不是真的要跟你成親,眉冉也知道他愛玩的個性,所以她也不介意。你就當是寵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不要跟他一般計較了。”
我很無語:“烏先生,我今年一百五十多歲,溟音今年十萬多歲,誰是小孩子?誰該寵誰啊?長了十萬年還是小孩子脾氣,鮫人一族可真是危險哦!哼,我看吶,他根本不是愛玩,他只是看到了這張臉,以爲我是離光瑤,是他師父,所以才這麼跟我撒嬌。”
無論什麼時候,將我當成離光瑤都是我絕對的死穴。烏先生不料我這麼想的,語氣更加溫和了:“溟音真的沒有,這樣吧,你好好地給他治眼睛,往後我幫你教訓他。”
哦,幫我教訓他?烏先生,那時你朋友的弟子,也是你的晚輩,你爲了我教訓他啊?我心中失笑,嘴上卻還是有點不依不饒:“我哪敢教訓他啊?那可是鮫皇,我只是個小小的仙者而已,封號都沒有呢,萬一惹到了鮫人族,那我以後真是上天入地跳海都沒有容身之地,只能去鬼界了。”
“你……唉!”烏先生也是敗給我了,“那你到底想怎樣啊!”
我不禁笑了出來,我想要怎樣?其實他完全可以甩我一張冷臉,對我說,眼睛是你自己的,治不治隨便你。你求人家鮫皇給你治眼睛,還敢這麼託大耍脾氣?不治拉倒,就做一個永永遠遠的瞎子吧!
但是烏先生沒有,他好聲好氣地勸我,就像我的眼睛對他來說也非常非常重要一樣。我有種被他寵壞了的感覺,低頭笑了一下,又擡頭起來說:“要我不生氣也行,我要你答應我的一件事。”
烏先生毫不猶豫地點頭:“什麼事?你儘管說。”
我說:“你先別把合尾術解開,等我的眼睛好了,我要看你變成鮫人的樣子。”
“這……”烏先生遲疑。
我趕緊說:“你已經答應我的,不能反悔!”
烏先生又嘆了口氣:“行,答應你。”
我立刻撐不住的笑了,烏先生似乎瞪了我一眼,伸手在我的腦門上輕輕地彈了一下,輕斥道:“真是胡鬧!”
我的心猛地顫抖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