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完全亂掉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只能隨便啓子慕的做法而做。啓子慕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帶我去曾經生長過望月冥草的地方。”啓子慕吩咐。
彌汀越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能到處走動，而望月冥草生長的地方又是妖族裡最寒冷的地方，所以這一趟就由智者帶路。臨行之前，啓子慕忽然叫道：“迦蘭，你也來。”
迦蘭萬分不捨得離開彌汀越，但也不敢不聽啓子慕的話，只能戀戀不捨地跟着我們走。生長望月冥草的極寒之地在王宮後邊，從前我來的時候，這裡是有專門的陣法守護的，陣法外還有一大圈士兵。但是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也是，曾經的這裡只不過因爲望月冥草才成爲禁地，現在已經沒有了至寶，還需要什麼守衛？
這裡只剩一大片荒涼的冰面，當年我放的一把三昧真火遺留的氣息還在空氣裡飄蕩，無聲地訴說着我的罪孽。原來這世上真的是有報應的，只是來得太間接。從前我放了一把火，幾乎害了彌汀越的性命，現在需要我用自己的身體跟自己的骨肉來償還。
啓子慕在冰面上漫無目的的行走，東摸摸西摸摸，不知道他心裡做什麼打算。忽然，他說：“你們每人第一滴血在這冰面上。”
大家都不明白他想做什麼，但他現在是唯一的希望，我們誰也不敢聽從。智者、殷秋水、迦蘭都毫不猶豫地割破了手指，我也準備割，啓子慕卻忽然掠到我身邊，一手將我抱在懷裡，將我的腦袋按在他的肩膀上，說道：“我來，你別怕疼。”
我現在還怕什麼疼啊？但是現在我的心滿是不知所措，而他的懷抱這麼溫暖，我真的無法抗拒。我靠在他懷裡，感覺他凝出一縷劍氣，輕輕地劃破我的手指，滴了一滴我的血在冰面上。
按理說冰面是不能被**浸透的，但這冰面既然曾經生長過望月冥草，那就不是普通的冰面。我們的血滴在冰面上，迅速地沁入冰底下，血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啓子慕放開我，手指划動結了個我看不懂的法印。那法印應該是千目一派的，因爲凝出的力量是蓮花形狀的氣團，一朵朵落在冰面上。一共四朵，每一朵都凝出纖長的荷梗試圖生長在冰面上。但是四朵裡只有一朵能活下來，那一朵的氣息穿透了冰面，在冰底下凝出一根蓮藕，蓮藕之上又凝出一根荷梗，自下而上穿透了冰面，在冰上凝出一片荷葉。隨後，氣息消散，蓮花、蓮藕、蓮葉全都消失不見了。
“呵！”啓子慕忽然冷笑了一聲，廣袖一拂負手在後，說道：“走吧，回去吧。”竟然真的就這麼走了。
“喂！”我趕緊追上去，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說啊。”
“不能告訴你。”啓子慕的語氣很是輕鬆，分明已經成竹在胸，但就是不願跟我說。“你跟迦蘭先回去休息，我要去找彌汀越好好談一談。”
找阿越談一談？不是我小人
之心，但以他暴力又直接、高傲又不容人忤逆的個性，真的不會一掌將阿越拍死嗎？這麼一來確實事情一了百了，望月妖族最多就恨死他，絕對不敢對六界戰神做什麼。再等上幾百年，望月妖族就會出現新的月華之子，繼承月華真元。只是這麼一來，望月冥草是沒有辦法恢復了，阿越一死，迦蘭也不會獨活的，我也會傷心死。
但是啓子慕會在乎嗎？他只關心我這副長得跟離光瑤一模一樣的身體是不是隻屬於他一個人吧？
“窈窈。”啓子慕的腳步驀地一停，我正想着事情沒注意，砰的一下撞在他的背上，痛得鼻子都要掉了，登時捂着鼻子蹲下，生氣地衝他吼：“你幹什麼！”
“我只是想說。”啓子慕將我拉起，指尖一點一縷神息繚繞在我的鼻尖，登時酸溜溜的疼痛變得清清涼涼，也不痛了。啓子慕拍拍我裙子上的灰塵，說道：“我不會殺了彌汀越的，你放心吧，也不會讓迦蘭有什麼損傷的。”
他這麼說，是在意我的心情？我不敢確定，心裡警告自己：就算她在意又怎麼樣？他愛的又不是你。
“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朝夕相處這麼多年，你有什麼心思能瞞得過我？”啓子慕拍拍我的頭，“帶着迦蘭回去休息，我向你保證，有我在，一切都會順利解決的，你想要的一切，都會實現。”
真的？我真的很懷疑。但啓子慕已經頭也不回地走掉了，迦蘭也走到了我身邊，叫道：“窈窕。”
這聲音將我嚇了一大跳，我急忙扶住她着急地問道：“迦蘭，你怎麼這麼虛弱？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是未鳴槍還是傷到你了？”
“不是。”迦蘭搖搖頭，腳步踉蹌，一下子軟在我懷裡，聲音微弱地說：“剛剛進入冰原我就有些難受，我也以爲是被未鳴槍傷到，但是滴了一滴血之後，我的力氣好像一下子被抽乾了一樣，怎麼都提不起勁來。我……窈窕，我是不是中毒了？”
“不可能，誰能當着啓子慕的面給青曦頂的人下毒？”我立刻排除了這個可能，但一時也想不到別的可能，只能將犀角虎喚來，扶着迦蘭坐上去，一路回到了我們的房間。
房間裡阿南跟姬瑜兩個人正在吃果子，準確地說是阿南在吃，姬瑜看着他吃。沒辦法，姬瑜現在是用寧龍冰玉凝出實體的魂魄，沒法吃東西。阿南看見迦蘭軟塌塌地倒在牀上，立刻跳下來拉住迦蘭的手問：“姑姑，你怎麼了？”
“姑姑沒事，就是有點累。”迦蘭微笑，“阿南不要擔心，姑姑睡會兒就好了。”
“哦……”阿南點頭，然後噔噔噔把果籃抱了過來，坐在牀前的踏腳上。“阿南守着姑姑，姑姑放心睡覺吧。有壞人來，阿南就叫孃親跟爹爹回來。”
我懂事又天真的兒子啊～我低頭親了一下阿南的小臉蛋，滿意地拍拍他的臉，對他說：“阿南，你跟姑姑一起睡個午覺，孃親出去
辦點事。”
“孃親出去辦事，爲什麼阿南就要睡午覺？”阿南不明白，但還是快手快腳地脫了衣服，爬到牀上跟迦蘭一起睡了。
我拍拍他和迦蘭的頭，將離火雲衣從他那一堆衣衫裡撿起。望月妖族是極寒之地，剛來的時候我擔心阿南的身體受不住這裡的寒冷，就把離火雲衣給他穿上了。離火雲衣有個好處，想變成什麼樣就變成什麼樣，而且最容易生熱，用來保護阿南最好不過了。
但是現在，我很需要離火雲衣幫我辦一件事。
我對姬瑜說：“姬瑜，你在這裡守着，要是有人來，你就說我跟迦蘭正在午睡，不許人進來。”兩個身份尊貴的女子在午睡，就算是脾氣暴躁得敢在妖族橫衝直撞的智者，也不敢進來。至於那個什麼殷秋水，絕對擋不下姬瑜十招。有她在，真是天助我也。
姬瑜半懂不懂，點頭說：“嗯，好，少君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也不會給人進來的。”
我點點頭，將離火雲衣穿起，心裡默默地說：離光瑤，我爲你吃了這麼多苦，替你償還了魔界的姻緣債，你是不是也幫我一回？
離火雲衣彷彿有所感知，微微地發熱，一直盯着我看的姬瑜忽然咦了一聲，一下子站了起來，小聲而吃驚地叫道：“少君，你……你隱身了？怎麼做到的？”
這就是成功了一半，希望它能幫我瞞過啓子慕那神力逆天的上仙。我將離火雲衣攏了攏，它已經變成一個斗篷，將我牢牢裹住。我穿着它走過宮殿跟小徑，一路上很多宮女都路過了，卻都沒有發現了。到了彌汀越的宮殿，遠遠的我就看到彌汀越那兩個妖力超強的侍女柳笛跟秦箏在外面守着。我試着一步步慢慢地接近，她們兩人警惕地守着，卻沒有發現我已經輕巧地穿過了她們，進到了寢宮裡頭。
我已經能感覺到啓子慕的氣息了，氣場太強就是這點不好，隔了大半個宮殿都能被人感覺到。我的動作越發地小心謹慎，一步步慢慢地靠近，十丈，五丈，三丈，啓子慕始終沒有發現。我終於走到他們一丈之內，那兩人還是席地對坐，彌汀越動作緩慢但優雅地煮着茶，啓子慕閉目而坐，兩人都沒有發現我的靠近，我甚至已經聽得到茶壺裡水沸騰的聲音。
太好了……我鬆了口氣，看來這世上雖然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事，但不適合用在啓子慕跟離光瑤身上。離火雲衣是離光瑤的戰袍，被玉明如保存得那麼隱秘，一定是絕世神衣。這不，我穿着它都已經走到啓子慕身邊的半丈了，他還是沒有發覺。
接下來，就剩下聽他們到底會說什麼了。
水壺裡的水咕嚕嚕地沸騰着，彌汀越衝了茶斟給啓子慕，微笑道：“上仙來這裡也有好一會兒了，飲了這杯茶，是不是該說您的目的了？”
來了，我心中緊張，屏息靜氣地聽着。不知道爲什麼，我感覺這段對話會引出一段大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