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下巴摩挲着她光潔的額,突然想起一件要事,問:“翎兒,這幾個月,你的血咒情況怎樣?可有再犯?”
“沒有再犯過了。”雲翎躲着他蹭來蹭去的臉,搖頭道:“我自己也覺得納悶的很,自從我從地陵裡受傷之後,這三個月內,血咒便一直沒有犯過,也不知道是因爲那次傷的太厲害,血丟了一大半的原因還是因爲其他什麼.....荊安神醫也說不出來個理,但我哥非常擔心,因爲他知道血咒絕對不會這麼簡單的解除,他害怕現在不發作只是暫時的消失,或者根本沒有消失,而是在不斷積累的蟄伏着,等待某一天,或者等待某個特殊的誘因來到,血咒便會瘋狂的反撲.....到那時,估計就危險了....所以他和爹現在要搶在我的血咒突然爆發之前,迅速將解藥配齊,這樣才能從根本上解除我的血咒......唉,爲了解藥的事,他們絞盡腦汁,頭髮都恨不得都愁白了.....”
顏惜靜默着,若有所思。雲翎輕輕推了他一下,“對了,顏惜,爹說你也在幫我尋血咒的解藥?”
他嗯了一聲,道:“是,我跟我爹也在打聽這個事。哦,都忘了告訴你,龍丹的事最近有了點線索,我已經加派人手繼續查了,估計過不了多久,會有更多的進展。”
雲翎仰起頭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道:“謝謝。那東西那麼珍貴那麼難找,這件事肯定很耗財耗力吧,辛苦你了。”
顏惜將她後腦散亂的發捋順,溫柔的看着她:“你同我說什麼謝!這是我分內的事。”
雲翎默了默,道:“你身上的傷真的不要去看看嗎?等下你又不眠不休的長途奔波,那傷口怎麼可能會好?要不就在雲霄閣休息兩天,好好養養?”
顏惜道:“哪有時間養,我還得趕往東遼呢,那邊一大攤子的事在等着我。”
雲翎擔憂地道:“你幹嘛這麼拼?我記得,以前的你對於朝廷上的事素來不屑一顧,怎麼如今這麼熱心起來?”
“那是因爲,”顏惜沉默了片刻,道:“一個男人,唯有掌控強大的力量,方能守護他所在乎的一切,纔有堅實的肩膀臂彎,爲他心愛的人遮風擋雨,不讓她吃一點苦,受半點傷,流一滴淚。”他頓了頓,深深的去看她:“你懂嗎?”
“我懂,我懂......”雲翎深刻的領悟明白,並暗道郡主娘娘好福氣,夫君爲了她都快成了拼命三郎。
顏惜笑起來,低下頭,輕柔的淺吻了一下她的發,她在走神,並沒有發覺,只是略有擔憂的盯着他胸前的血跡,似在猜測傷口到底有多大。她憂心的眼神讓他覺得她在心疼他,他的心情不由好極了,宛若飲了半盞香醇馥郁的百花蜜,倏然之間覺得偶爾來個傷口也不全是壞事。他將頰挨在她的發上,她的烏髮間似乎都染着蓮花的香氣,他心神盪漾,收緊了雙臂,更緊的去抱她,夜色茫茫,彎月如弓,他只願這時間過的慢一點,再慢一點,最好永遠停止,好將這個繾綣的擁抱化爲天荒地老亙古不變。
良久後,雲翎扭了扭身子:“好了好了,頭不暈了吧,送溫暖行動到此結束,快鬆開。”
顏惜依依不捨的鬆開懷抱,道:“你回房去吧,我走了。”
雲翎揮揮手做了個道別的姿勢:“好,路上小心。”
顏惜踏出幾步,又扭頭看了雲翎一眼,眼中深情許許,他說:“等我忙完這陣子便來找你,時間不會很久,大概半個月左右。等我。”
他驟然而來的深情令雲翎愣了一愣,她覺得今晚的他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她顧不得多想,因爲天實在有點冷,風一陣比一陣大,她萬分懷念自己熱乎乎的暖被窩。於是她極敷衍的嗯嗯了兩聲,將招手再見的姿勢再次揮了一遍,顏惜這才滿意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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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序委實是一個名符其實的閒散王爺,每次一來雲霄閣就當度假一般,不住個十來天是決計不會走的。這次,他又賴在雲霄閣住了好些日子,雲翎的生辰都過了五六天,他卻依舊沒有要走的趨勢。
這一天,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而是起了個大早。因爲天剛剛亮的時候,他便聽到一陣信鴿撲扇翅膀的聲音,那咕咕的熟悉聲響,輾轉千里翻山越嶺而來,將他忠心部下的緊急密信,不負所托的送到他手上。
他拆了信,只瞥了一眼,臉色當即一變,來不及多想,握着信便往流雲苑奔去。
雲舒還沒起,李承序也顧不得什麼,甩開雲霄閣的下人們,風風火火的去敲雲舒的房門:“雲舒,快起來,急事急事!”
門吱嘎打開,雲舒披了件寬鬆的月白外袍站在房內,黑如綢緞般的頭髮來不及紮起,隨意的鬆散披着。他打量了李承序一眼,不緊不慢的問:“小王爺,發生什麼事了,讓你這般心急火燎的來找我?”
李承序二話不說,大步跨進房內,反鎖上了門,確定隔牆無耳後,道:“墨蓮!墨蓮有消息了!”
雲舒本來正整理着外袍,聞言後手中的動作慢了一慢,他擡首瞥了李承序一眼,道:“你說墨蓮有消息了,在哪?”
李承序道:“在皇宮,皇太后的手中。”
雲舒將衣衫穿妥當,徐徐的坐回茶案旁,慢條斯理地道:“皇太后,皇上的嫡母徐太后?”
李承序頷首:“是,就是徐太后。這墨蓮之前被北燕的皇室所藏,前些日子徐太后大壽,北燕有意與我朝交好,故而將墨蓮轉送給徐太后。”
雲舒肅容問:“這個消息你確定?”
李承序道:“我的消息千真萬確,絕對錯不了。”
雲舒默了默,道:“好,那如果你開口,太后可肯給你?”
李承序想了想,憂愁的道;“多半不會,那墨蓮是養顏的極品,可讓人容顏不老,青春永駐,她定然捨不得給我。”
雲舒站起身,在屋內踱步了半圈,問:“那你可有皇宮的地圖?”
李承序搖頭,道:“沒有,你要那個幹嘛.....”頓了頓,道:“難不成你打算去皇宮裡搶?”
雲舒道:“暫時沒想好,但不管什麼用什麼方法,我都必須拿到手。”
李承序斬鐵截釘的拒絕:“不行,皇宮太危險,我不同意你去。託着下巴苦苦思索道:“你容我想一想,肯定還有別的法子。既然它在皇宮,橫豎是跑不了的.....”
雲舒倒了杯茶,走向窗畔。窗外的天破曉不久,呈現一種魚肚白與淡藍相接的晨曉之色,宛若一匹舒展開來的水藍色綢緞,清澈柔軟地籠罩在整個玄英山上。不遠處,依稀可見幾座青黛色峰巒,影影綽綽,撲朔迷離的偎依着天獨峰。
李承序哪有閒情逸致看風景,他雙手抱胸,不住的在房間內圍着圓桌繞圈圈,毫無邏輯的自言自語着:“嗯,如果我出面,太后肯定是不會給的,但如果由我父王出面,太后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敢跟手握重兵的攝政王叫板......嗯,所以若是我父王出面,結局就絕對不一樣.....嗯,對,應該讓父王出面.....可是我要找什麼理由讓他出面呢?.....嗯,理由.....理由......”
他嘴裡唸叨着“理由理由”,待唸到第十來遍的時候,雙眼猛地一亮,一拍身邊的桌子,險些將茶壺裡的水都濺起來,他興奮地道:“雲舒,雲舒,我想到法子了!”
雲舒摩挲着掌中乳白的骨瓷茶杯,側着臉看向他。
李承序明亮深邃的紅眸,如瀲灩的美酒般盪漾不絕,他抓住雲舒的胳膊,急不可耐的道:“辦法很簡單,叫親親嫁給我就好了。”
雲舒淡漠的臉上沒什麼反應,但手中水青色的茶汁卻迅速盪開一圈漣漪,他凝視着小王爺,緩緩道:“你說要蓮生嫁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呃?小王爺要向雲妹紙求親?
事情的發展果然是不可捉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