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翎橫他一眼:“我不走留在這裡做什麼?”
耶律康道:“反正不許走。”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說辭,乾巴巴地解釋道:“那個,本世子近來運數不好,需要貴人的相助。”
“無聊!”雲翎擡起膝蓋,想頂開他,卻被他的有力的雙腿夾住,她如今沒有內力,壓根不是習武出身的他的對手,兩人打鬥沒一會,她毫無疑問地敗在下風,這過程中儘管她嘗試了各種近身搏鬥戰術,拳,腳,踢,推,踏,但遺憾的是,每次都沒有懸念的被耶律康壓制了下去。折騰到末尾,兩個人腿絞着腿纏在地上,一個不肯鬆,一個不肯讓,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固執地大眼瞪小眼,就是沒有一個人願意退一步。
“喂,我說,這樣有意思麼?”雲翎累的氣喘吁吁。
“沒意思,很沒意思。”耶律康回答的很誠懇,眼神卻不住往雲翎身上飄去。因着一番動靜太大,兩人身上衣衫均有些鬆散,雲翎本就是一件暴露的裙子隨便搭了一件臨時外衣,如今這一折騰,半個雪白的肩膀都露出來了,襯着房中昏暗的光,氣氛甚是曖昧,她反應過來後,扯了扯衣袖,瞪了耶律康一眼,但奈何自己打又打不過掙又掙不脫,只能換語言攻擊:“你到底想怎樣!你要是個男人就放開我!”
“是男人就更不能放了!”耶律康再一次制住了她,雙手撐在她肩膀的兩側,雲翎被壓在地上躲不開他。兩人面容湊得極近,近得他嗅得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蓮花香氣,迷離燈火下,她容顏算不上驚豔,卻有着極其耐看的精緻,纖眉飛揚,眸光流轉如星輝掠影,睫毛長而翹,半闔之時在眼瞼處投下一片弧形的暗影,像是夜半時分偶然邂逅一朵金絲桃的纖長花蕊。
他驀地憶起曾經聽過的一句文縐縐的話——愛情不過就是,忽如其來的美好,難以拒絕的怦然心動。
就如這幾日一般,他每每想起橋頭的那張容顏,心跳便不自覺的漏掉一拍。
這便是所謂的心動麼?他曾經是不相信這幾個字眼的,如今,卻有些認同。
他恍恍惚惚想着,眼簾裡盡是那蓮花一般的清麗面容,手中觸碰的是她未着衣衫的溫軟香肩,一時間鬼迷心竅,大腦竟不聽使喚,朝着身下那秀致鼻樑下的一抹柔軟嫣紅湊去。
“喂!!”看着耶律康越來越放大的臉,雲翎大喝,欲要去推開耶律康,奈何他的力氣着實大,加之又是以一個束縛的姿勢壓制着她,她哪裡掙脫的開。就在他的脣即將落到她脣上之時,門外傳來細微聲響,隨着冬末冷風的灌入,一抹雪色身影閃電般進入房間,快的雲翎根本看不清來人,緊接着,一道比屋外涼風更加森冷的掌風霍地劈了過來,耶律康晃了晃身子,在離雲翎的脣還有最後分毫的時候,軟軟歪倒下去。
那人瞧着地上歪倒的男人,面容冰冷的似凝了一層霜,他抓着耶律康的背心,毫不客氣地向一側的牀上拋去。“咚”一聲悶響,東遼尊貴的世子大人便像拋麻袋一般被丟到了牀上,卻仍沒醒。
那人甩開耶律康後,有些嫌惡的撣撣衣袍,彷彿耶律康是十分不潔的事物,隨後將目光落在門角處的女子身上。
雲翎斜坐在地上,因着同耶律康的一番打鬥,她鬢髮散亂,外衫敞開,裡面本就暴露的舞姬衣裙更是被折騰的凌亂,精緻的鎖骨及雪白的肩膀露了一半,半遮半掩下透出一種曖昧而妖嬈的誘惑,所以即便她拼命的將衣衫往上扯,努力的想遮住那片旖旎,卻仍讓人想入非非的更多。
雲舒盯着衣衫不整的她,良久,終於吐出一句話:“你們在作甚?”
他口氣很輕淡,表情亦很平靜,可眸裡卻似強壓着一把火。
雲翎趕緊解釋:“那個,我跟他……”
“你竟如此……”雲舒截住她的話,看她的眼神,冷得似結了冰,半晌,他啐道:“自甘輕賤。”
他表情依舊平靜,口氣一貫的冷淡,然而那吐出的字眼卻刻薄異常,異常到傳入雲翎耳膜的時候,她怔了一怔,動作定在那裡,周圍的聲響在一霎間隱去,耳膜中嗡嗡地反覆迴響着那四個字:自甘輕賤,自甘輕賤,自甘輕賤……
這一句,她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費盡心思離家出走,穿越千里遠走他國,不畏艱苦只爲尋他,到如今只換來了他鄙棄的眼神,刻薄的四個字——自甘輕賤。
她心底發寒,覺得自己似深冬臘月裡被人兜頭潑了一桶涼水,整個人徹骨的冷,可是臉又發熱,如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扇了一耳光,渾身的血往腦門衝,脫口而出道:“我雲翎自甘輕賤又如何?關你什麼事?你是我的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
“你!”雲舒被她的話噎住,氣急之下拂袖而去,還未走到門口,地上的人突然起身追過來,堵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雲翎嚴嚴實實地堵在門口,反手將門關牢,靜靜看着雲舒,沒有方纔的憤然,嘴角反而噙着一抹古怪的笑,輕輕悠悠地道:“你不是說我輕賤嗎?”
她彎起脣角笑顏如花,可那笑意的深處,似藏着自嘲,又似痛苦,雲舒突然爲那句話感到懊悔。可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雲翎已飛快的衝上去,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直接將脣貼到了他的脣上。
他猝不及防的被她吻住,回過神來欲將她推開,奈何她不管不顧,拼盡全力也不撒手。兩人的你推我拒中,她還在笑,滾燙的脣印在他的脣上,又輾轉落到他的下巴上,她的聲音在凌亂的呼吸裡斷斷續續的傳來:“你不是說我自甘輕賤麼,那我就輕賤給你看!”
她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裡,脣摩挲着他微涼的皮膚,細細密密的吻像是雨點,有置氣的意味,又透着壓抑的苦楚,那些日子對他的思念在這一刻的肌膚相觸裡,盡數爆發出來,她加大了親吻的力度,帶着求而不得便自暴自棄的絕望,嗚咽道:“我偏要輕賤!我偏要!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可以找其他的姑娘,你可以忘了我,我雲翎爲什麼不能找其他的男人?你以爲我非你不可麼,雲舒,你不要太過分,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胡言亂語,卻將他抱得更緊,像是牢牢攀援在樹上的一株藤蔓。蹭完了脖子,她又繼續胡亂的親吻着雲舒的臉頰,嗚咽一般的嘟囔,且開始去扯自己的外袍:“輕賤麼!我輕賤給你看!”
她不依不饒,雲舒被她逼到牆角,欲推開她,卻又顧忌着用強會傷着她。而她,似乎就是仗着這一點,愈發肆無忌憚,到最後她居然脫了自己的外衫,整個人便穿着那身暴露的舞姬衣裙站在眼前,修長的大腿,精緻的鎖骨,線條優美的雙肩,光潔的大半個玉背,全部招搖在明晃晃的燈光下,隨着她熱情的親吻及親暱的動作,瑩潤如珍珠般的膚色直晃他的眼,方纔宴席上的酒意止不住地涌上他的胸臆,呼吸竟有些重了。
而懷裡的那個人,還在跟着酒意一起撩撥他的神經,她的手摸進了他的衣袍,帶着不甘的意味,繼續熱烈的吻他。她的脣印在他的脣上,在那越發旺盛的酒意中,他嚐到了她脣瓣的柔軟,腦中思維停滯了一瞬,於是那脣的香甜,那樣突兀地溢進了味蕾,竟然躲不開。或者,是他不想躲開,抑或者,他想念這個味道,很久,很久,久到他強行抑制自己不去看周圍的任何女子,因爲任何一個女子,都會讓他想起她,想起那個讓他愛而不能的她。那簡直是一種折磨。
她吻着他,不再滿足於肌膚的觸碰,而是脣齒間的深吻。那樣不顧一切的糾纏下,感官的衝擊越發明顯,雲舒的抗拒逐漸變的消極,整個人似乎分裂成兩部分,一半強行固守着理智,一半煎熬般掙扎着愛慾。理智的邊界裡,一幕幕殘忍的過往在腦中閃現,那是午夜夢迴雙親淒涼的墳冢,是知曉真相時的心如刀絞,是臨別時一刀兩斷的誓言。伴隨着殘酷的回憶片段,有聲音在腦海裡叫囂着,她是你雙親之仇的女兒,你何如對得起你的父母?!
思維負隅頑抗,而另一半的身體,卻在脣齒相依的纏綿下,越發不聽使喚。她的香甜,她的溫軟,她清麗依舊的面容,她馥郁如蓮花的芬芳,一切一切,都在蠱惑着他的心智。他的雙手不受控制,想要緊緊抱她在懷,他的肌膚不聽使喚,想要靠近她的溫暖,他的脣舌不聽使喚,想要更深地回吻她,全身所有的肢體器官似乎都瘋了。她簡直是罌粟!
或者,她不是罌粟,是這強行封鎖的愛戀,根本壓制不住。
於是,他節節敗退,這放縱的親暱,他身在天堂,心在煉獄。
作者有話要說: 愛情不過就是,忽如其來的美好,難以拒絕的怦然心動。
嗷,好喜歡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