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三天後,齊靖州再次出現在路與濃面前。
他臉色很不好,路與濃無意間路過書房,聽見他在打電話,話語間句句不離林阿漫。
路與濃腳步只頓了一下,兩秒不到,就要離開,齊靖州卻忽然出來,兩人撞在門口。路與濃神色木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要走,齊靖州一把將她手腕拽住,淡淡地對電話那端的人道:“好了就這樣,你先看着辦。”而後就掛了電話。
“生我的氣了?”他擡手,用並不輕的力道撫過她的脣角。
路與濃猛地將腦袋別開,齊靖州的手立即就滑開了去。
他動作頓了一下,也不生氣,神色仍舊淡淡的,“看來是真的生氣了。爲什麼生氣?因爲我‘欺負’了你麼?”他笑了一下,不知是嘲諷,還是其他什麼意思。
路與濃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身體也緊緊繃着,想起那晚所承受的痛苦,心底的畏懼就如何也消除不掉。
“怕我?”他低低嘆了一聲,彷彿很是無奈,“濃濃,因爲你犯了錯,我才懲罰你,平時我怎麼捨得讓你那樣痛?”
路與濃的身體抖了一下。
“你總是這樣,任性。”他評判道,“我不是不允許你生氣。但是三天時間,也該夠了。你難道還沒想清楚嗎?錯的是你,你是不能生氣的。”
路與濃緊緊咬着脣,脣上癒合不久的傷口又一次裂開,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似的,只氣得渾身發抖。
齊靖州欣賞着她這模樣,在看見她脣上滲出血液的時候,才微微皺起眉,低頭就含住了她的脣,強硬地扣住她後腦。將她脣上的血液舔舐乾淨,“你這樣,是想讓我心疼嗎?”他說。
路與濃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男人的身體卻動都沒動一下,沒能如願將人推開。
“三天時間,知錯了嗎?”他問。
“我有什麼錯?”路與濃擡頭,聲音沙啞,眼中泛着血絲。
齊靖州眸光微微一暗,“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需要我再提醒一遍嗎?”
他說的提醒,是怎樣一種形式,光從他的語氣,路與濃就能聽出來。她先是眼中閃過一絲驚恐,而後嗤笑,道:“你想說的,是我和顧起約會逛街還接吻的事情嗎?”她直白地將事情說出來,還不怕死地渲染了一番,就想看到這男人生氣憤怒的模樣。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齊靖州只是淡淡地望着她,眼神深邃幽暗,喜怒不辨。反倒是她自己。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在看見他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胸腔裡一陣鈍痛蔓延,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她死死地咬着脣,將快要冒出來的眼淚又逼了回去。
“約會?逛街?”齊靖州輕輕開口,“原來之前說的‘偶遇’,都是騙我的啊。約會、逛街、接吻,濃濃,你還記得我纔是你的丈夫嗎?”
“你也知道自己還頂着我丈夫的名頭啊。”路與濃低着頭,齊靖州看不見她臉上表情。“爲什麼你和林阿漫可以,我和顧起就不可以?”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語氣中竟掩藏着一絲委屈,當即有些丟臉地將脣咬得更緊,血液再次滲出來,將她嘴脣染得妖豔無比。
齊靖州垂眸,擡起她下巴,神色晦暗地看着她染血的脣,沒有再說什麼,只道:“我現在可以帶你去見林阿漫,你想怎麼處置她都可以。”
路與濃的睫毛猛地一顫,接着她擡起眼簾,“你說……真的?”
齊靖州沒有回答,他取出她口袋裡的手巾,仔細地替她拭去脣上的紅色,然後拉着她就走。
見他竟然當真是要帶她出門,路與濃立馬停住,“等等!”
齊靖州回頭,路與濃說:“我要帶上雲羅。”
齊靖州皺眉,正想說些什麼,就看見了路與濃眼底的防備,於是他什麼都沒說。
路與濃抱了路雲羅,沉默着跟在齊靖州身後。
……
見到林阿漫的時候,路與濃幾乎不敢相信,幾天前還挽着齊靖州的手,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女人,不過就這麼幾天的時間,竟然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空蕩蕩的房間裡,在路與濃進來之前,只有林阿漫一個人。她縮在沙發上,頭髮亂蓬蓬的,臉色憔悴得可憐,形容十分狼狽。
“……靖州?!”路與濃一進去,林阿漫聽到聲音,欣喜地擡起頭來,在見到來人竟然是路與濃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僵硬,最後變得扭曲,“你來做什麼?!”她跳起來,“來找我炫耀是不是?我告訴你。靖州他喜歡的是我!他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路與濃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猜測可能是齊靖州拿到了方子,所以翻臉不認人,可是看齊靖州臉色沉鬱的模樣,又不像是得償所願。不過這事情和她沒關係,她也懶得去猜想,只需要看到林阿漫這副落魄模樣,她就能高興得不成樣子。
聽到林阿漫這樣說,路與濃沒有動怒,她只輕聲問道:“那他爲什麼不來見你?”好像是當真很疑惑的樣子——她也是真的疑惑。剛纔齊靖州讓她一個人進來,自己卻站在外面,沒有要跟林阿漫見面的意思。
因爲不敢輕信齊靖州,路雲羅路與濃還親自抱在懷裡,林阿漫此時的形象實在太過狼狽,看了固然心裡快意,可也沒那耐心一直盯着看,路與濃就將視線轉回了路雲羅身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逗弄着小傢伙。
卻不知她剛問了那句嘲諷一般的話,又這副模樣,落在林阿漫眼裡,和欺辱她沒什麼分別,她恨恨道:“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以爲靖州會喜歡你嗎?你懷裡還抱着給其他男人生的孩子吧?就憑這個,你以爲靖州在意你?一個男人如果真愛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允許她將其他男人的孩子帶在身邊!”
路與濃動作一頓,“你這樣說,是在否定自己?林菁菁總不可能是他的骨血吧?或者……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碰過你?”路與濃嘴角牽起一個弧度,露出譏諷的笑容。
林阿漫臉色難看,“我是不一樣的!靖州他喜歡我!這次我只是惹他生氣了而已……等我跟他認了錯,他會原諒我的……他——”林阿漫的聲音,在路與濃嘲諷又憐憫的眼神裡戛然而止。
“你——”林阿漫面孔扭曲,緊緊地捏着拳頭。
路與濃見她神色不對,正想後退,林阿漫就猛然衝了上來。抱着路雲羅,不好行動,路與濃下意識擡腳,狠狠往前一踹!
“啊——”
路與濃幾乎拼盡全力的一腳,正中林阿漫小腹,直接就將她踹了出去。
外面齊靖州聽見動靜,直接衝了進來,見到路與濃沒事,他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
“靖州……靖州!”見到齊靖州,林阿漫欣喜若狂,捂着肚子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彷彿沒有力氣的樣子。她叫着齊靖州的名字,想要獲得那男人的同情心,卻不料齊靖州神色沒有一絲波動,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就斷然移開。
“靖州……”林阿漫心裡一慌。隱約意識到,這次可能不是認個錯就能解決的了。她連忙爬過去,直接抱住齊靖州的腿,哭得楚楚可憐,“靖州,我知道錯了,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愛你啊!”本來只是想將態度放軟一點,可是說到這裡,她自己也忍不住悲傷,“靖州,看在我是因爲愛你的份上,不要怪我,好不好?你不是喜歡我嗎?難道我沒有那東西,你就不喜歡了嗎?你不是那樣的人,對不對?”
雖然這樣說,可是齊靖州驟然改變的態度,也讓她有些驚惶,心裡也有了個猜測,可就是不願意承認。怎麼可能呢?齊靖州怎麼可能是因爲想要得到那東西。故意接近她的呢?
齊靖州抽出自己的腿,坐到一邊,問路與濃:“你想怎麼辦?”
路與濃說:“原來你被人騙了啊?”她露出一個快意又惡劣的笑容,“花費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突然發現竟然被人給騙了,是不是很不好受?”
齊靖州神色不動,兀自點了根菸,煙霧繚繞中,他說:“動手吧。”
路與濃透過白色的煙霧,望着他並不清晰的面孔,說:“我想打她,可是她會還手,我可能打不過她。齊先生,你能幫我嗎?”
“濃濃。”齊靖州輕聲說,“不要鬧。”他爲了避免路與濃受傷,坐在這裡監督着,看着她對林阿漫動手,已經是底限,不可能再讓他對一個女人動手。更何況,林阿漫的確欠了路與濃的。可他也的確對不起林阿漫——他欺騙了她。
“那你出去吧。”趁着林阿漫不注意,在林阿漫身上狠狠踹了一腳,路與濃對齊靖州說。
林阿漫慘叫了一聲——她是故意沒還手的,她想看見那男人爲她心疼,“靖州……”她擡起淚水朦朧的眼,卻發現那男人閉了閉眼,根本沒看她。
竟然親眼見着別人對她動手,都不管了嗎?一陣恐慌席捲了林阿漫,“靖州,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怎樣罰我都可以,但是不要這樣對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好不好?你這樣,我好難過。”她哽咽着。
“自己小心些。”齊靖州說了這麼一句,擡腳離開。
這句話自然是對路與濃說的。
門被關上的瞬間,林阿漫的臉色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路與濃輕聲說:“現在就感到絕望?是不是太早了?”她抱着路雲羅走到離林阿漫最遠的地方,找了一條手巾,將小傢伙的眼睛給蒙起來,讓他一個人在寬敞的地方玩耍。然後走向了林阿漫。
她的眼神讓林阿漫嚇得臉色一白,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她正要爬起來,路與濃卻已經走近,一腳又將她踹回地上。
“路與濃!你個賤人!你別過分!你以爲我是好欺負的嗎?”齊靖州都不在了,她還會任她欺負?林阿漫剛這樣想着,一股寒意忽然從下巴傳來。她身體猛地一顫,一望,竟然是一把水果刀!
林阿漫整個身體都僵住了,“你……你想幹什麼?!”她尖叫着,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殺人是犯法的!要是我死了,靖州也不會放過你!”
路與濃一隻腳還狠狠踏在她肚子上,錚亮的刀鋒沿着她臉一點點上移,“他不會放過我?你現在對他沒用了,你以爲你算什麼東西!他要爲你怎麼對付我?剛纔的話你沒聽見?還是故意不想承認?你自己也知道了吧,他接近你,只是想要那個方子而已!”
林阿漫臉色更加蒼白。
“我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路與濃輕聲說,“我們之間什麼仇怨,應該不用我提醒你吧?”
林阿漫驚恐地瞪着眼睛,“你個賤人!你敢——”
移到林阿漫臉頰上的刀子,忽然往下,狠狠往心臟上方一刺!
“啊——”林阿漫慘叫出聲,掙扎起來,路與濃死死地壓着她,眼神兇狠又快意,“很痛是不是?還有更痛的——”
她拔出刀子,又往其他地方刺,還專門避開要害,以防這人當真死在自己手下。好像在她身下的不是一個人,而只是一個玩具。
“你在害我辱我的時候。是不是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靖州!靖州!我好疼!她要殺我!靖州,救我!救救我!”
“你放心,我不會弄死你的,爲了你這條賤命,要我進監獄,不值得。我不僅不會弄死你,稍後我還會讓齊靖州帶你回去,讓你待在他身邊,到時候你又要感謝我了……”路與濃臉上掛着冰冷滲人的笑容。
齊靖州守在門外,不是沒有聽見林阿漫的聲音。他認爲路與濃有分寸,就沒有管。直到發現那聲音不太對勁,他才眉頭一皺,連忙推開門。一走進去,齊靖州瞳孔就驟然一縮,“濃濃,你在幹什麼?!”
只見路與濃蹲着身體,將林阿漫踩在腳下,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刀,刀身正刺在林阿漫小腹!
林阿漫已經渾身是血。臉色慘白一片,虛弱得連聲音都快發不出,而路與濃,眼神幽黑一片,她緊緊抿着脣,面無表情,手上、衣服上,全是紅豔刺眼的血。
齊靖州連忙衝過去,一把將路與濃拉起來,強硬地將她手中拔出來的刀子搶過來。扔得老遠,“你在幹什麼?!你想殺了她嗎?!”
路與濃像是被什麼迷了神智一樣,眼中沒有任何光彩,直到被齊靖州厲聲一喝,才漸漸有了表情。她笑了一聲,說:“我怎麼會要殺了她呢?她死了,我是要坐牢的,不值得。”
她嘴角的笑容雖然淺淡,卻帶着一種由衷的開心,看得齊靖州心裡一冷。
地上林阿漫已經暈過去了,齊靖州叫人進來,將人帶走,然後徑自找了紙巾,仔仔細細將路與濃手上的血給擦掉。擦不掉的,就拉她到浴室去洗。
“我才刺了五刀,她死不了的。”路與濃的語氣透露着些許遺憾的意味,又說:“她真可憐啊,你是讓人送她去醫院嗎?等她傷養好了些,你就把她接回去吧。”
齊靖州動作一頓,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他將路與濃染血的外套脫掉,然後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給她套上。
“回家。”他強硬地拽着她,又將什麼都不知道,還在角落裡玩得開心的路雲羅抱起,直接就往外走。
路與濃乖巧地跟在他後面,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上車之後,她忽然說:“林菁菁呢?”
齊靖州的臉色驟然一沉,磅礴的怒氣縈繞周身,“濃濃,你今天有點過分了。”
“過分?”路與濃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我怎麼會過分呢?你不是說想怎麼做都可以嗎?我只是在她身上刺了幾個無關緊要的窟窿而已,你難道忘了你那個死去的孩子了嗎?”
提起孩子,齊靖州臉色更加沉鬱,他說:“原來,你也是在意的嗎?”他一直沒有說,孩子的事情,最讓他憤怒的一個人,莫過於路與濃。她明明知道那杯牛奶有問題,卻還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好像當時她肚子裡的,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工具而已!
“你恨我?”路與濃笑着望他,“恨我也沒關係啊,我不在乎。那林菁菁現在在哪裡啊?還在那個醫院嗎?”她笑容愈漸冰冷,“既然連我這個受害人都要被你怨恨,那麼林菁菁——即使只是一個孩子,也不該放過,對不對?”
“夠了!”齊靖州低聲喝道,“濃濃,你——”
“什麼叫夠了?!”路與濃笑容猛地一收,吼道,“我說錯什麼了嗎?!齊靖州,你怎麼就能偏心到這個地步?她幾次三番地做出那樣惡毒的事情,就因爲她是個小孩子,我就該放過她嗎?我的孩子就活該是不是?!”
她冷笑,表情陰鬱,“你難道以爲,林阿漫受了些小傷,就可以抵消她做過的、她女兒做過的一切?齊靖州,你怎麼這麼天真!要償還她們的罪孽,就是林阿漫死了都不夠!你就是要保護林菁菁是不是?那你最好將我關起來,或者讓我永遠不要找到她!否則……”
齊靖州神色不見一絲鬆動,固然林菁菁做錯了,可是就像他所說的,林菁菁只是一個孩子,都還沒滿六歲,她能懂什麼?所做的事情,不過是被大人教唆影響的而已!這些罪孽,路與濃想要報復,讓林阿漫一個人來償還,就足夠了!
更何況,林菁菁幾乎是他看着長大的,他決不允許路與濃傷害林菁菁!
“濃濃。”齊靖州閉了閉眼,“菁菁她……還什麼都不懂,這次就算我求你,不要將這些怨氣撒到她身上。”
路與濃望着第一次在她面前放低姿態的男人,眼中情緒漸漸斂起,最後變成面無表情的模樣。
忽而她笑了一聲,然後將腦袋埋到了路雲羅小小的頸窩裡,沒再繼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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