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黃衫女孩到也並沒有暴起報復的意思,紅日大巫幾個一收法,她嘻嘻一笑:“不玩了嗎?那我也不玩了,好累好累,先睡一覺吧。”說着她雙手一合,眼晴一閉,身子陡然縮小,越來越小,最終化成一粒珠子,躺在了盤中,而她頭頂的天珠也落在了盤中,兩粒珠子挨挨擦擦的,到象是並排睡着的一對姐妹,然而雙珠發出的靈光,仍形成一個五六尺方圓的圈子,把整個白玉盤連同珠子罩在中間。

不明白的,看到這情形,還只以爲是哪個粗心的傢伙,把祭伺祖神的白玉盤和珠子丟這兒忘記收回去了呢,然而紅日大巫六個卻是小心翼翼,直到確認盤中珠子不會暴起發難後,才慢慢收了法器,隨後遠遠散開,雖然外圍苗兵仍形成一個大圈子把白玉盤和珠子都圍在中間,但顯然只是個形式而已。

一見黃衫女孩化成珠子,苗朵兒頓時就叫了起來:“哥說得沒錯,那女娃娃果然就是一顆走盤珠。”

苗管事顯然不明白臺上爲什麼突然罷鬥了,扭頭看了一眼,道:“神巫稍等,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白骨神巫道:“我們可不可以跟去看看。”

苗管事有些猶豫,事實上,黑靈臺上,那一圈苗兵裡面圍着的,除了紅日大巫六個,剩下的也都是聞風而來的自負有些兒本事的大小巫師,白骨神巫要上臺去,他到也不必強攔,只不過他看一眼苗朵兒,道:“臺上有長老在,小姑娘不可胡言亂語。”

苗朵兒衝他吐了吐小香舌,纔不把他當一回事,換了以前的苗朵兒,來了黑靈臺這種黑羽苗的聖地,臺上又有那麼多長老,那自然是敬畏有加的,但現在嫁了個厲害男人,膽子可是大得很,再說就是她自己,也還有飛雪梨花針傍身呢,很有些小視天下英雄的豪氣在胸。

苗管事在前,白骨神巫幾個隨後跟上,但她卻微微落後於異半步,於異其實不在乎,也不會注意這些,但白骨神巫自己在乎,平日也無所謂,但在這種場合,她是特別留意的,然後還拉住了大大咧咧想要靠在於異邊上的苗朵兒,至於周盈盈兩個,更又落在她們後面三步開外,周盈盈這種大家族出來的女子,於禮節方面,最是注意。

黑靈臺上,紅日大巫和東西雙鳥都坐下了,他們坐在左邊,相隔七八步,白羽苗的天地人三神巫也坐下了,很明顯都有些累,都閉上了眼晴,靜靜坐息,也沒人說話。

在雙方身後,各站着帶來的一羣人,天地人三神巫只帶了五六個人來,都是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顯然也都是白羽苗中出類撥萃的神巫,或者就是白羽王身邊的高手侍衛,否則也不可能跟着三神巫來。

而紅日大巫三個身後人就多了,有二十多個,老少都有,老的比紅日大巫幾個更老,年少的也有二三十來歲的,自然也都是黑羽苗中的好手,這些人中,有些白骨神巫認識,也有些不認識,不過這些人,卻幾乎個個認識白骨神巫。

還是那句話,不是她功夫高,只是因爲她長得太漂亮,任何人只要看一眼,不可能忘記,尤其中間幾個年輕些的,眼中都發起光來,只不過是礙着紅日大巫幾個在靜修,不好吱聲走動,否則早就上來打招呼了,而對前面的於異,則是人人無視,沒辦法,於異面相太嫩了,一看就不到二十歲,這樣的毛頭小子,誰會放在眼裡,雖然走在白骨神巫前面,但這可以有多種理解的。

懂禮的,這是丈夫走在妻子前面,不懂禮的,也有可能是弟弟走在姐姐前面啊,而所有這些人裡,從來沒人想過於異會有可能是白骨神巫的丈夫,開什麼玩笑,就於異這樣毛頭毛腦的野小子,白骨神巫會嫁給他?太陽從黑羽臺西邊升起來的差不多。

苗管事上臺,悄悄找另一個管事問了一下,顯然也沒問出個名堂,也沒敢再過白骨神巫這邊來了,都怕打擾紅日大巫幾個的靜修,整個黑羽臺上,鴉雀無聲,惟有早起的春蟲,在唧唧作聲,卻更襯托出了那種壓抑的寂靜。

於異幾個上了臺,就在一邊站住了,也不吱聲,於異掏出酒葫蘆來,有一口沒一口的抿着,看他大大咧咧,便很有幾個人神色不善,於異自然是不放在眼裡的,看都不看,而因他是跟白骨神巫一起來的,這些人看白骨神巫的面子,或者說怕驚了紅日大巫幾個,也沒誰上來呵斥。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紅日大巫睜開了眼晴,擡頭看着對面的天地人三神巫。

他沒有開口說話,但氣機感應,天地人三神巫也緩緩的都睜開了眼晴,三神巫都是枯瘦的老頭子,呈三角形分坐,這是天地人三才的陣勢,也不知是防那黃衫女孩呢,還是防黑羽苗。

當先的是天巫,他迎上紅日大巫的目光,紅日大巫輕輕吐了口氣,道:“印天長老,現在你們信了吧。”

天地人三神巫是合稱,三人的法號是:印天,印地,印人。

天巫沒有應聲,只是雙手捏印,把身子微微躬了一躬,這是抱歉的意思,然而只是微微一點,姿態並不徹底,紅日大巫明白,雖然紅日大巫三個聯手幫他們攻打黃衫女孩,可黃衫女孩到底是把天珠搶來了黑羽臺,天巫若硬要說黃衫女孩就是黑羽苗的人指使的,那紅日大巫也沒辦法,當然,天巫也不會這麼說,這可是黑羽苗的地盤,把黑羽苗往死裡得罪,實在也太不智了,所以他才擺出個半道歉的姿勢,至於要他全心全意道歉,那要看紅日大巫等人接下來怎麼做了。

這裡面的事情,於異是不知道的,天地人三神巫來了兩天了呢,合着紅日大巫跟黃衫女孩打了好幾架了,今夜更是東西雙鳥也趕了來,可惜六大高手聯手,還是老樣子,拿黃衫女孩一點辦法也沒有。

天巫這個姿態,紅日大巫沒吱聲,他身後東西雙鳥中的西鳥卻哼了一聲,雙目陡然一睜,銳光四射,恰如一頭巖鷹,狠狠的盯着對面的三神巫。

鷹能嚇得到羊,卻不一定嚇得到狼,天巫根本不看他,地巫卻緩緩開腔道:“地母珠,是你們黑羽苗的聖物吧,想不到供奉千年,不但佑護了你們黑羽苗,還能跑到我白羽苗去搶天珠,可還真是顧家啊。”

地巫這話一出,這面紅日大巫三個頓時都脹紅了臉。

原來那黃衫女孩,乃是地母珠成精,而地母珠是黑羽苗用來祭祀先祖的神物,供在黑羽臺神廟中已有一千多年了,雖有靈異,誰也沒當回事,卻再想不到,地母珠居然就成了精,而且跑去白羽苗把天珠搶了來,地母珠這種做法,當然不是黑羽苗的人有意指使的,可正因爲不是黑羽苗的人支使的,就更丟人,這中間的情形,類似於自家的牛,自家田裡的穀子不吃,卻去吃了別人家田裡的穀子,真是道歉的話都說不出口。

給他這話堵得,西鳥本來銳利如鷹的眼光也暗淡了下來,紅日大巫也無話可說,道歉又不情願,正如天地人三神巫先誣說地母珠搶天珠是他們支使的,他們以實際行動證明後,天巫也只是微微一躬,心態都是一樣的,這不僅僅是面子的問題,而是不能明裡承認的問題,這要是承認了,以後兩族可就會有無際的牽扯,不能落話柄,這是前題。

天巫看這邊尷尬,知道不能逼太狠,要想拿回天珠,還是得要借重黑羽苗的力量,不再進逼,道:“真想不到,地母珠居然有如此法力,紅日長老,你們對地母珠應該是瞭解的,不知可另有破法沒有?”

他把話岔開,紅日大巫三個都吁了口氣,可這話卻又有些難答,紅日大巫看一眼東西雙鳥,東西雙鳥也齊齊搖頭,西鳥到底是不願服輸,道:“怕不僅僅是地母珠的原因,地母珠應該也是借了天珠的靈力。”

這一點,其實三神巫也都能看得出來,雖然無論是三神巫還是紅日大巫,都沒有於異那詭異的心眼,但三人都是一流高手,又圍着地母珠打了兩天,氣機感應,自然也能感應到地母珠靈力的運使到底是怎麼樣的。

但還是那句話,知道是一回事,口頭上承認又是另一回事,地巫又要開口,邊上的人巫突然插口道:“地母映天珠,要想破,除非用黑白雙煞陣。”

“黑白雙煞陣。”

四面一片低呼之聲,有驚訝,更多的是興奮,於異旁邊的苗朵兒也嬌叫了一聲,於異可完全不知道黑白雙煞陣是怎麼回事?見他扭過臉來,白骨神巫低聲解釋道:“黑羽白羽,本是兄弟,當年除魔,兄弟聯手,創下黑白雙煞陣,威力奇大,所向無敵,不過後來兄弟分家,各傳一族,再沒聯過手。”

她話沒說完,苗朵兒已在邊上興奮的道:“黑白雙煞陣傳了一兩千年了,就不知他們現在還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