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嘿。”於異也給這不可思議的一擊驚住了,很明顯,他也想不清,一束光凝成的光圈,怎麼可能跟真實的手鐲子一樣。

“這怪大發了。”於異來了性子,玩了個噁心的,居然對着手掌吐了口唾沫,還雙手搓了搓,這個動作苗朵兒也見過,老農夫常玩,然後他才雙手高舉,這一次舉上去,可不是幾十丈了,而是直接長到了兩百多丈,還好這裡面夠高,否則還真玩不轉。

“是漢子的,再接我一矛。”於異手長到盡處,一聲暴喝,一矛挾雷帶電,狂抽下來。

“錚。”

火光激濺,震耳欲聾,苗朵兒雖然藏身在螺殼裡,仍覺得耳中嗡嗡聲一片,而看那光圈,卻是巍然不動,即沒有缺一塊斷一截,也沒有縮小一點兒,甚至都沒有搖晃一下,真彷彿頂天立地,傲然如山,而於異這一矛,不過就是撼山的螞蟻揮了揮爪子,不自量力而已。

“這光圈比陰屍王的雙臂還要硬啊。”先前陰屍王僅以雙臂就能架住於異的重水之矛,已經讓苗朵兒覺得不可思議了,這會兒這光圈卻還要牛氣三分,天地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啊——這可是一束光啊!

“嘿嘿,我還真就不信了。”於異性子上來了,暴喝連聲,重水之矛狂抽猛砸,每一矛都盡了全身之力,直砸得火光飛濺,餘音嫋嫋,那光圈卻始終巍然不動,甚至都沒有借勢發射飛雪梨花針,不知是先前靈力耗損過巨,沒法子再凝勁發射呢,還是根本沒把於異放在眼裡,任他砸着玩兒,不屑於理睬。

於異砸了數十矛,一點作用不起,換個花樣,不抽了,而是雙手執矛,象扎泥鰍一樣紮下來。

先前丟骨頭,不是象丟在牆壁上一樣彈開了嗎?有本事把重水之矛也一下給彈開來。於異就是這麼想的,對的也是光圈的中心部位,不過他一矛紮下去,卻一下扎穿了,光圈裡面看上去青濛濛的別有玄機,事實上也確實別有玄機,都藏着恐怖無比的飛雪梨花針呢,可於異這一矛扎過去,卻是個空的,真的好象就是個空圈子一般。

於異這一矛有點重,扎得卻又太空,都差點兒閃着了腰,可就瞪眼了,又戳了兩下,也不舉高了,後來索性就把重水之矛插到光圈裡去,打着旋兒攪和,裡面全然就是個空的,果然就是個圈子,當然,細細感覺的話,微有一點兒阻力,彷彿在空氣中攪動和在水裡攪動的差別,這阻力顯然是光圈中的靈力帶來的,但這靈力並不阻止於異在裡面亂攪,就如同現在的苗朵兒,於異那杆大槍到她體內,無論怎麼攪和,她都不會反對。

於異去苗朵兒體內攪和,很爽快,然而在光圈中攪和,他卻總覺得有些兒彆扭,光圈中的靈力不但不阻止他,甚至光圈中的飛雪梨花針也不見了,無論他怎麼攪和也感覺不到,或者說攪和不出,光圈中也絕沒有放飛雪梨花針來射他的意思,這感覺,真的是,就好象小孩子在大人懷裡亂扭一樣,人家根本不搭理你。

“我還就不信了。”於異一呲牙,重水之矛搭着光圈,猛地往上一挑,給它挑到天上去,看它還能無動於衷不?

想得好,但一試,不行,居然挑不動,那光圈不但安穩如山,也重如山嶽,於異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卻沒能動得光圈分毫。

他好象不是在挑着一個光圈,而真的是在挑一座山。

“哥,要當心,這紅蓮花古怪得緊,要提防它突然出暗招。”苗朵兒看着於異折騰光圈,有些擔心了。

“我知道。”於異點頭,一手拄矛一手叉腰,不砸了也不挑了,歪着腦袋看着光圈,到不是累了,而是無可奈何了。

他琢磨着,圍着池子轉了兩圈,搖搖頭,顯然想不到什麼辦法,掏出酒葫蘆喝酒,苗朵兒叫:“哥,你進來。”

“怎麼了?”於異進去。

苗朵兒道:“你別在外面喝,萬一你不小心,它突然放針,中了針就麻煩了。”

“我知道了。”於異搖頭,有些不耐煩,心中正不爽呢,不過到也不好怪她,苗朵兒一個手撫在自己肚子上呢,這算是孃兒倆的掛心,於異想到這一點就沒轍了。

這時螺尾生突然又現身出來,他是從前面神殿進來的,神殿另有迴廊通羣妖宿處和庫房等地,所以平時於異和他的女人在花園裡,螺尾生和諸妖是絕不會進來的,只在花園門口或神殿兩側侍候,今兒個卻進來兩次了,而且這一次的神情,特別的興奮,好象走路上撿了個金元寶一樣,於異還沒留意到他臉上的神情,隻眼角看到人影,發問:“螺總管,什麼事?”

螺尾生道:“稟尊主,外面池中的,乃是硬水。”他聲音微微有些發顫,真好比老叫化子撿到金元寶,興奮得難以抑制一樣。

“硬水?”於異側着臉,順勢又還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酒。

“是。”螺尾生聲音仍是抑制不住的有些發顫:“方纔尊主大發神威時,老奴遣一個絲妖放絲到池中,沾了一點池水回來,不出老奴所料,池中果然就是硬水。”

“硬水是什麼東西?”於異終於注意到了螺尾生臉上的興奮,卻還是沒明白。

“硬水就是硬的水啊。”螺尾生嚥了一下:“天下之水,五門八類,有弱水重水暗水化水諸般不同,硬水便是其中之一。”

“哦。”於異這下總算是聽明白了一點點,伸手抓了塊幹兔肉放到嘴裡:“有什麼用?”

其實就算是苗朵兒,也從螺尾生那抑制不住的興奮中,聽出這硬水非比尋常,但沒辦法,於異身上水多了,真水神螺甲裡四種水,重水之矛還是重水凝成,他實在興奮不起來。

“硬水的用處可就大了。”不過他的淡然,並沒有沖淡螺尾生的興奮,揚着眉毛叫道:“首先第一個,便能補足尊主真水神螺甲的缺陷,真水神螺甲本有五水,可其中的重水給尊主煉成了重水之矛,缺了至堅的一層甲,真水神螺甲的防護力大打折扣,便如國無堅城,敵可長驅而入,但若有了硬水,以硬水取代重水凝成第二層甲圈,硬水爲天下至硬之水,凝而成甲,堅若精鋼,真水神螺甲便再無缺陷。”

“哦。”於異終於來了興致:“你說硬水和重水差不多,也可以凝甲?”

“是。”螺尾生重重點頭:“硬水與重水性質雖略有差異,但整體相近,絕對可以互相取代,且相對來說,硬水凝成的甲圈,還更要堅固一些,只不過沒有那麼重,整幅甲便顯得不那麼厚實,但其實也相當不錯了。”

這老螺精癡迷煉器,說起這些,眉眼飛揚,本來一直躬着的身子,也不自覺的直了起來,雙手還配合着揮動,竟很有點兒揮斥方遒的氣勢了。

他越說越興奮,於異興致卻始終不是很高,本來嘛,他若是這麼看重水甲的,當日就不會把重水拿出來煉重水之矛了,多層硬水又怎麼樣?光靠着能捱打,哪有打人來得爽,所以他耳朵雖聽着螺尾生在說,眼晴卻又轉到了外面,心思也大多轉了出去,他最琢磨不透的,還是那光圈,明明只是一束光,怎麼凝成個圈子就和真的鋼圈一樣了呢,若說是紅蓮花中那手鐲子變大了還有可能,可明明那手鐲子始終躺在蓮盤裡啊,太怪了,同時他還想起了先前在外面,他抓紅蓮花,卻抓了個空的事,在裡面,是虛的光可以化成實的圈,在外面,則是實的花可以化成虛的空氣,還真是玄之又玄,於異無論如何也琢磨不透。

“哥。”於異腦子裡正在亂轉,苗朵兒猛然扯他的衣服。

“怎麼了?”他扭頭,苗朵兒卻指指螺尾生,於異不明白,又扭頭看螺尾生,他雖腦子裡在跑馬,不過耳朵裡還是留有螺尾生的話音,只是剛纔沒往心裡去而已,就如白雲過水,這時苗朵兒一提醒,他一愣神,到是回過味來,叫道:“你說什麼,把硬水吸乾,那紅蓮花的法就破了?”

“是。”螺尾生點頭:“這是老奴的猜想,這池中的紅蓮花,應該就是硬水滋養的,只要尊主把池中硬水吸乾,紅蓮花缺了滋養,所有的法自然就無所施展。”

“有道理啊。”於異擊掌:“無水之蓮,我看它還怎麼開花,開不了花,自然也就沒法子玩那以虛化實的圈圈了。”說着一皺眉:“不過這硬水要怎麼吸乾,張嘴去池裡吸?不是吞我肚子裡吧,我也裝不下啊。”

這話說得,螺尾生眉毛都揚了一下,道:“尊主以真水大法,將外面池中的水,吸進白玉池中就行,硬水留下,凝以爲甲,凡水溢出去,自然很快就能將硬水吸乾了。”

“原來吸進白玉池就行啊。”於異到不是裝傻充愣,他雖然喝了神螺真水,得了神螺子衣鉢,不過一直琢磨得不多,神螺子的很多本事他都沒掌握,其實也是個心態問題,在他的潛意識裡,還是覺得神螺子是個小小的田螺,有些兒覺得不對味,例如真水神螺甲的事,他就一直沒告訴白道明,因爲他心裡想,白道明可能會有成見,他都沒說,怎麼就知道白道明有成見呢?所以說,其實還是他自己心裡有成見,平時不願去多想神螺子的事,也就正常了,這時螺尾生一提醒,他明白了,不過還要琢磨一下才行:

“怎麼吸?”

施法把池水一下引進來,跟先前放幹湖水一樣?怕不行,紅蓮花是活的又不是死的,外面放幹湖水懶得理,這裡面的水,可是它安身立命之本,豈會坐視?而在砸半天砸不動,挑半天也挑不動的情況下,他也再不敢小看了紅蓮花的法力,紅蓮花若把一池子水弄得跟那光圈一些玄之又玄,他還真吸不動。

“或許可以試試真水神螺甲?”於異轉着腦筋:“我給它弄成根管子,嘿嘿。”

他正琢磨呢,外面的紅蓮花又動心思了,又放出光來,想要把陰屍王救走,於異自然不容它救人,也懶得出去踩了,就在螺殼裡把重水之矛伸了出去,壓在陰屍王身上,重水之矛有一萬多斤,他就不用力,這一萬多斤壓在身上,紅蓮花也休想撈得動陰屍王,不過這次紅蓮花收了光,卻沒象前幾次一樣發射飛雪梨花針,不知是真的靈力耗損過巨,累了,還是感應到重水之矛是個死物,知道髮針也沒用,所以省了。

不管紅蓮花怎麼想,於異已經有主意了,重水之矛壓住陰屍王,隨即祭起真水神螺甲,真水變形,如一根吸管一樣伸出去,伸進池中,開始吸水,這時的真水神螺甲,變成了一根長管子,外面伸進泡女屍的池中,裡面則放進白玉池裡,而於異則在中間催動靈力,外面池中的水吸進來,流進裡面的白玉池裡,白玉池中的真水,會自動將硬水留下,而讓凡水溢出去,外面池中的水不可能全是硬水啊,一般天地之水,自然就不必留在白玉池中了,這白玉池中可是一池真水呢。

於異靈力霍霍催動,吸得又快又急,先前池中的女屍,身子是半泡在池水中的,但只是幾個呼吸之間,池水就下去了一截,把女屍的整個身子暴露了出來,然後下面的臺子也露出來了,到不是石臺,好象是一塊青玉的,露出水面,便熠熠的發着青光。

最初於異把真水神螺甲化成管子伸進池中吸水時,紅蓮花不理不睬,但女屍身子一暴露,紅蓮花發現不對了,光圈中一聲清嘯,無數雪花飄出,出圈即化冰針,射向真水神螺甲化成的管子,飛雪梨花針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