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苗朵兒給周盈盈倒了一杯,周盈盈細口的抿着,臉上也一臉迷醉的表情:“一千多年了,終於又嚐到了人間的味道。”這話聽得苗朵兒有些心酸,這野丫頭其實很有些多愁善感的,本就敬佩周盈盈陰屍王兩個的癡情,又憐惜她千年被困地底的悽苦,心中對周盈盈更感親切,立刻就把心菲全部打開了,全心接納,而周盈盈本是大家之女,聰明有家教,本就善於與人交往,所謂有教養沒教養,怎麼看,就看爲人處世,周盈盈在這方面,相比於苗朵兒這個野丫頭,那要強十倍不止,這時又還有求於苗朵兒於異的,更是把腰身放低,着意討好,因此沒多會兒,兩人就親近得不得了,真個比親姐妹還要親了。

於異與陰屍王卻沒多少話,他可不喜歡婆婆媽媽的事情,你來我往,只管喝酒,不過他也喜歡陰屍王,陰屍王的酒量,比苗朵兒還要強上數倍不止呢,也難怪,他本是陰屍寄靈脩成的軀體,刀槍都難入,更何況是酒,當然酒與刀槍不同,但軀體強悍酒量自然也強,一口一杯,讓於異大是開心。

蚌妖上了菜來,周盈盈還是聞味而不入嘴,不過她做得巧,看着也是入了嘴的,好象真的是吃了一樣,苗朵兒一時也沒想到,便想到了她也不會問,親熱着呢,於異當然更不會去想,至於陰屍王,那真是大快朵頤了,他那嘴,用個形容詞,那就是血盆大口,還好跟於異還不是太熟,還拿着點兒,真依他性子,一隻雞,一口就能全塞進嘴裡去,換了一般人請客,他這麼個吃法,得喊皇天,一席酒不夠他一個人吃啊,但於異不會,陰屍王越吃得爽快,他越開心,至於酒菜,蚌妖自會源源不斷送上來,要多少有多少,螺尾生知道於異愛喝個小酒,時時要菜的,庫房裡準備了無數的肉菜備用,莫說一個陰屍王,便一百個同席,他也供應得起。

周盈盈這時已把玄光鐲拿了出來,就戴在了苗朵兒手腕上,苗朵兒愛個不了,道:“這玄光鐲真是神奇,姐姐你不知道,先前你救陰大哥,湖中施法,我哥去抓紅蓮花,居然沒抓到,我哥也給驚着了呢,那個也是光中生鐲鐲中生光的法術是吧。”

“是。”周盈盈笑着點頭:“玄光鐲本來沒有這麼玄奇,後來給蓮心靈力養着,再經硬水滋養,才越來越玄,不過姐姐我未得師授,不明法理,只是千年來閒着無聊慢慢琢磨得來的幾個小法術,妹妹若是喜歡,我呆會全教給你。”

“好啊好啊。”苗朵兒大喜,歡呼雀躍:“我有了這玄光鐲,那就厲害了。”對於異一聳小鼻子:“哼,我以後都不怕你,看你還能欺負我不。”

於異便拱手:“女俠,是小的我怕了你,你高擡貴手,且饒我小命喝杯酒吧。”

苗朵兒樂得咯咯笑,周盈盈也抿嘴嬌笑,蓮心靈力極強,她一頻一笑,完全與真人無異,普通女鬼所謂的靈魂,跟她相比可就差得太遠了,普通人的靈魂,甚至近不了活人,因爲活人陽氣太重了,可能會把靈魂衝散,更莫說這般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談笑不禁,所以一般鬼魂近人,都是以託夢的形式,因爲只有人睡着了,陽氣內斂,陽火低了,才能靠近。

陰屍王則是呵呵而笑,他笑起來居然有些兒憨厚,竟也不是那麼難看了,當然,這是苗朵兒的想法,於異嘛,能喝酒的人都不難看,不能喝酒的人,他看都不看。

“哼哼。”苗朵兒邊笑邊叉着小蠻腰:“我有了飛雪梨花針,以後看苗疆誰敢惹我。”突想到一事,道:“對了姐姐,你這飛雪梨花針,是在玄光鐲裡面,還是在地心蓮裡面。”

周盈盈明白她的意思,道:“飛雪梨花針其實是寒氣所凝,這寒氣是藏在地心蓮裡的,然後藉由玄光鐲的玄光發射出來。”

苗朵兒頓時驚叫起來:“地心蓮在哥的白玉池裡,那我即便戴着玄光鐲,也不能發射飛雪梨花針了。”

“可以的。”周盈盈忙安慰她:“一枚蓮子藏着的寒氣,可以凝九十九枚冰針。”

“才那麼一點點。”苗朵兒可愛的小嘴兒嘟起來,扯着於異衣袖亂搖:“我不幹嘛。”

於異正喝酒呢,忙道:“隨便你,隨便你,要不把地心蓮移你的玄光鐲裡面來也行。”

周盈盈嘴巴動了動,沒開口,苗朵兒自己一想,又搖頭:“那不行,地心蓮沒有真水滋養,豈不枯死了。”

“沒有這麼容易死吧。”於異鼓眼:“就算蓮花死了,蓮心應該也可以起作用吧。”

“纔不要。”苗朵兒斷然拒絕,眼珠兒一轉,又笑了:“有九十九枚冰針也不錯了,等於九十九架雷神駑齊射,嘿嘿,苗疆能擋住的,沒幾個人。”瞟一眼於異:“哥,你敢不敢拿真水神螺甲擋我的飛雪梨花針。”

“不敢。”於異非常果斷:“甘拜下風,聞朵兒小姐之名,小人必遠繞十里而走。”

“算你識相。”苗朵兒又笑得象一朵花了,她跟於異在一起,先是給強姦,後來頃心,也是給於異的神通折服,或者說,先就是給於異的大鳥征服了,然後牀上牀下,死心塌地,但說到閨房調笑,卻還真是沒有,而今天於異不知是喝酒喝爽了呢,還是給周盈盈這對千年情侶刺激得開了竅,居然非常的風趣有情調肯配合哄她,這就如一縷甘泉,直流進苗朵兒心裡去,讓小女孩子心底裡就象吃了蜜一樣甜。

“姐姐,現在就教我,我要試一下飛雪梨花針的威力。”苗朵兒急不可奈的扯着周盈盈的衣袖亂搖,還好蓮心的靈力實在是強悍,到真能給苗朵兒有衣袖的感覺,但即便如此,周盈盈仍自覺心虛,她當然不會拒絕,當場便把發動飛雪梨花針的法子教了給苗朵兒。

“哥,我要試針,快給我豎個靶子。”苗朵兒酒也不喝了,躍躍欲試。

於異便把黃金甲拿出來,拿重水之矛舉着,把手伸長出去,這幅黃金甲全身到處是眼,已經是廢了,不過給苗朵兒試針還是可以的嘛。

於異手長到二十丈左右停住,苗朵兒嬌叫一聲:“我放針了啊。”

於異點頭插一句:“嗯,放針和放屁一樣,最後先打個招呼。”

“呀,你說什麼呢。”苗朵兒頓足嬌嗔,逗得周盈盈咯咯笑,陰屍王哈哈笑,鬧了一會兒了,苗朵兒凝神定氣,依訣發動飛雪梨花針,因爲周盈盈只取了一枚蓮子放在玄光鐲裡,所以這次自然就沒有紅蓮花了,就是玄光鐲中射一道綠光出來,凝成一個光圈,也就是光中生鐲了,同樣是丈許大小,然後光圈中靈力凝聚,把蓮子中的寒氣放出來,凝成冰針。

“飛雪梨花針,射。”苗朵兒一聲嬌叱,飛舞的雪花飛出光圈,凝成冰針,九十九枚冰針分成前後三層,叮叮叮三下脆響,全插在了黃金甲上,這次的威力就小得多了,黃金甲雖然靈力已破,整體的防禦力已經成倍降低,卻也僅僅有小部份飛雪梨花針能勉強穿透背甲。

這個其實也正常,先前飛雪梨花針穿透黃金甲,是全力以赴,九枚蓮子,近九百枚冰針,前後三排,一排就是三百枚冰針,差不多有四百枝雷神箭的威力,所以只是第一排冰針,就把黃金甲前甲的防護力徹底破壞了,第二排第三排冰針幾乎就沒受前甲的阻擋,自然也能輕鬆破了背甲,但苗朵兒這飛雪梨花針只有九十九枚,又還分三排,等於只有十分之一的威力,自然要差得多,如果不是黃金甲的整體防護力給破掉了,這九十九枚冰針最多能穿透前甲,至於穿後甲,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不過苗朵兒並不是特別清楚裡面的分別,一看自己的飛雪梨花針居然也穿透了黃金甲,雖然沒有穿成個篩子,看起來沒有那麼威風,但也不錯了啊,自己一握小拳頭,興奮的嬌叫一聲:“呀,真厲害。”

周盈盈也湊趣:“妹妹師出名門,飛雪梨花針到你手裡,運用得比我還要熟練呢。”

“哪裡有。”苗朵兒還歉虛一句,不過眼角眉間的得意,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對於異嬌叫:“哥,我還要試,放遠點。”

“行。”於異無所謂,又不費力,舉着重水之矛的手往外長,另一隻手還往嘴裡倒酒,周盈盈卻叫了起來:“太遠了太遠了。”

“不遠啊。”苗朵兒疑道:“雷神駑在一百五十丈距離威力最大呢,我這飛雪梨花針,至少能比雷神駑強五十丈不成問題吧。”她感覺中,飛雪梨花針的威力,至少要比雷神弩射出的神雷箭強上兩三分,那麼距離多個五十丈,很正常,兩百丈,應該是飛雪梨花針威力最大的距離。

不想周盈盈卻連連搖頭:“那做不到,那做不到,我這飛雪梨花針,最遠射三十丈,三十丈外,威力就會驟然衰減,到五十丈外,寒氣差不多就散了,再沒了力量。”

“怎麼會這樣?”苗朵兒又是失望,又是疑惑:“是不是一枚蓮子靈力不夠,要地心蓮整個發動才行?”

“也不是。”周盈盈還是搖頭:“這個分開和聚合是一樣的,差別只是冰針的多少,威力還是一樣,即便以地心蓮整體發動,同樣射到三十丈外,威力就會驟然衰減。”

“那是爲什麼?”這下苗朵兒真個有些失望了,看看周盈盈,不象騙她的樣子,又委屈的看向於異。

於異也不明白啊,不過他知道有個明白的,把螺尾生叫了出來,給周盈盈介紹了,螺尾生一直在螺口看着聽着,先行了禮,道:“這應該不可能啊,據先尊主所傳秘籍所載,飛雪梨花針,爲我水族法器中,攻擊威力最強的幾種,發如飛雪,無窮無盡,又如梨花,漫天蓋地,敵避無可避,且射程極遠,敵身法再快,也逃無可逃,正如夫人說的,雷神弩百五十丈外威力最大,飛雪梨花針至少可達兩百丈,怎麼只有三十丈呢?”

“我也不知道。”周盈盈有些臉紅,她把蓮子取了出來,遞給螺尾生,道:“也許我煉的法子不對,還請螺老指點。”

地心蓮的蓮子有雞蛋大小,色作青碧,周盈盈一取出來,周遭的空氣中立即瀰漫開來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於異大大的吸了口氣,讚了一句:“好香。”

苗朵兒也點頭稱讚,螺尾生卻恍若未聞,雙手捧着地心蓮,先細細看了一遍,隨後閉上眼睛,似乎是將靈力透入了蓮子裡,眉頭慢慢鎖緊,好一會兒,眼開眼晴,對周盈盈道:“周小姐,你是怎麼煉這蓮子中寒氣的?”

周盈盈一直有些擔心的看着他,眼見他眉頭緊鎖,更是忐忑,忍不住看一眼苗朵兒,苗朵兒反倒安慰她,道:“沒事的周姐姐,螺總管是煉器大家,你把過程說給他聽,或許能找出不能遠射的原因。”

“多謝妹子。”苗朵兒不見怪,周盈盈心下稍安,便把自己當年閒居無聊,偶爾發現蓮子中寒氣可隨靈力波動,於是試着以心意控制,凝成冰針,最終練成了飛雪梨花針的過程說了。

螺尾生聽得極爲仔細,中間不時插口,不明白的地方隨時發問,到周盈盈說完,他閉上眼晴,仰首向天,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道:“可惜了。”

“怎麼可惜了。”苗朵兒心急,問。

螺尾生道:“飛雪梨花針,必得要地心蓮所凝寒氣才能煉,因爲地心蓮爲蓮中異品,九十九年才結一粒蓮子,爲地心至陰之氣所凝,象這一株地心蓮,已結滿九顆蓮子,至少生長了一千年,這樣的異寶,可遇不可求,然而不是有了地心蓮,就可以隨意的煉飛雪梨花針的,這裡面有一個最大的技巧,初練針時,要儘量擴大寒氣噴出的孔徑,這與人練功差不多,練功之初,不能求急求力,最好的,是先打基礎,把經絡儘量的擴充脹大,然後纔去發力,這纔是正途的練法,如果經絡沒能擴充之前,先前一味急進,那是魔道的練法,也就很容易走火入魔,而且經絡定形後,後期進展就非常難了,這飛雪梨花針也是一樣,如果先不凝針,而是儘量充盈寒氣,使寒氣進出的孔徑增大,到寒氣能全部凝聚了,然後才慢慢縮小,恰如大水管後面套一根小水管一樣,後面的水量大,前面的口子小,噴出的寒氣就勁力十足,且能及遠。”

說到這裡,他略停了一下,搖搖頭:“但周小姐不懂這煉器之術,先就把寒氣凝成了冰針,一有寒氣就凝針,一有寒氣就凝針,冰針到是凝得不少了,寒氣卻始終未能充盈,就如一長苗就撥了,小苗始終無法長成大樹一樣,寒氣不能充盈,就不能把寒氣進出的孔徑脹大,寒氣的量小,後勁也就不足,所以周小姐練出的飛雪梨花針,數量不少,初出時勁道也疾,然而後勁卻明顯不夠,恰如一個給酒色淘空了身子的人,乍看高高大大,一動起來就現了原形了,唉,真是可惜了。”

“原來是這樣。”周盈盈俏臉發紅:“我確實不知道,先只見可以操縱寒氣,後發現還可以將寒氣凝針,我也就凝了,只覺得數量越來越多,我就覺得它威力越來越大了,到沒想過先要把寒氣進出的孔徑脹大。”

“這個你不知道,也不能怪你。”苗朵兒看她難過得好象要掉淚的樣子,忙安慰她,又問螺尾生:“螺總管,即然找到原因了,你有辦法改沒有?改過來不就行了嗎?要不你重新煉一遍也可以呀,象那些鐵匠打的刀劍,要是覺得不好,重新回爐再煉一遍就是了,你這個也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