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什麼是糧餉

“好,很好,非常好。”於異再忍不住,仰天狂笑起來。

天庭武力,一在天兵府,掌十萬天兵,一在鬥神宮,掌鬥神甲,人數雖少,卻是精銳所在,鬥神宮又下設蕩魔都督府,每州設一個蕩魔大都督,有千二精兵,州下面,越司道一級,在府上面又設一個蕩魔都尉府,每府額定三百神兵,一州九府,總計有兩千七百神兵,加大都督府,一個州,一共是四千神兵,九州便是三萬六千人,是鬥神宮掌控下界妖事的一支極爲重要的武力。

天庭規定,蕩魔都尉府的神兵,錢糧由當地府縣供給,武器則由鬥神宮統一發放,配發五十架雷神弩三千枝雷箭,三百幅半身甲和相應刀槍,蕩魔都尉府招來的神兵,不一定要練有玄功,當然練有玄功有靈力的更好,沒有也沒關係,只要年輕健壯就行,因爲五十架雷神弩就是大殺器,配發的半身甲和刀槍也都是精品,比人界朝庭禁軍的配備也差不到哪裡去,然後鬥神宮有專門的訓練方法,可練力練氣,雖然成不了什麼高手,卻可以在短時間內力氣大增,加上弩與刀甲,再加陣法,對付幾個妖怪,一般來說不成問題,因爲妖怪其實不可怕,妖怪一般都拜不到什麼道法高深的師父,學不到什麼逆天的法術,都只是因本能而來的一些妖術,法器也不過山野中來的邪器而已,好比於異接觸過的那些妖怪,他都沒太多興趣動手,實在是不堪,所以神兵即便是常人,只要是標準配備,基本上夠用,再說了,一個府,總會招幾個會玄功法術的吧,而且一般的蕩魔都尉都多少有點兒本事,否則他也當不了這專門降魔的蕩魔都尉,高手配精兵,絕不是一般的妖怪招惹得起的。

於異以前跟狼屠子混的時候,就是這麼認爲的,他和狼屠子走江湖,什麼都可以招惹,但正規編制的神兵是絕不去招惹的。

神兵不可輕惹,這是他師父反覆告誡他的話。

而今天,眼前的一切,顛覆了以前所有的認知,他怎能不笑,發狂的笑?

笑聲一收,白牙便呲了出來:“蕩魔都尉府的錢糧不是城隍那邊支付嗎?那邊爲什麼不撥錢糧。”

他牙齒白,但這麼呲着,看在宋祖根眼裡,卻有一種極爲怪異的感覺,情不自禁的打個寒顫,結結巴巴道:“小人,小人——不知。”

“誰知道?”於異眼光一路掃過去:“你們這裡現在誰是頭兒?”

“小人何克己。”左側一箇中年漢子拱手:“是現任主薄。”

“主薄?”於異皺了皺眉頭,吳承書跟他說過,一個蕩魔都尉,都尉之下,應有一個曹正,相當於人界鄉兵中的隊正的意思,不過有品級,正九品,然後是一個主薄,管文書之類的,從九品,和吳承書原先的書辦職責差不多,只不過換了個名。

“沒曹正嗎?”

“以前有。”何克己搖頭:“後來死了,就沒再設。”

“那你說說,城隍那邊爲什麼不付錢糧?”

“這個,這個。”何克己有些爲難:“小人也不知詳情,總之城隍那邊已是整整半年沒支給錢糧了。”

於異不是傻瓜,看這何克己臉色,內情知是肯定知道一點的,只是出於各種原因,不肯說。

其實來之前,吳承書跟於異說過,神管人事,是一大忌諱,另外還有一個忌諱,就是去管同僚的閒事,別人的閒事是不能管的,一個人背後往往是一羣人,在官場,單獨一個是成不了事的,過於特立獨行,做草民可以,在官場就混不下去,所以往往一官黑,就是一羣黑,於異若是管閒事,管了一個往往就是惹出一羣,而何克己的忌諱顯然也是在這裡,城隍不撥錢糧,前任蕩魔都尉又不管,這中間必然就有貓膩,牽涉的又是四五品的大官,主薄這種最微末的從九品小雜魚,於異又是新官上任,他又不瞭解於異的稟性脾氣,如何會多說話,萬一於異最終和城隍等人是一夥,那還不把他賣了?

這一點,放在碰到吳承書以前,於異是想不到的,不是他傻,是他完全不瞭解這中間的貓膩,正所謂夏蟲不可語冰也,但白道明怕於異闖禍,讓吳承書把這些關節一一給他說透了,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不知道就算了。”於異也不跟他發脾氣,眼光一掃,喝道:“你們大都沒吃飯是吧?”

“是。”

“晚上想不想吃飽飯?”

“想。”先前應得還有氣無力,這一聲應得可就齊整多了,眼光也一個個亮了起來。

“好。”於異一揮手:“想吃飽飯的,跟我走。”

於異扭身就走,背後宋祖根等人爭先恐後跟了上來,臉上即有些惴惴,更多的卻是興奮。

三十多里路要走,那可要個多時辰,於異性子燥,只恨不得一翅飛過去,但不帶上何克己等人不行,這戲不好唱,他可沒帶着三十七人一起飛的本事,只除非盡數收進螺殼裡,他卻又不願意了。

莫看這些人面黃肌瘦風吹得倒的樣子,心中有了盼頭,腳下到也不慢,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到了城隍衙門。

那幾個門子已經認得於異了,不過看來勢不對,急忙上來拱手陪笑:“於大人,你這是。”

“走開。”於異一把就把那幾個門子撥到一邊:“跟我來。”帶着手下直闖進後院。

單簡肖運轉孫專三個正在喝酒談笑呢,忽聽得外面吵做一團,單簡眉頭一皺,哼了一聲:“外面吵什麼,去看看。”

話未落音,於異已帶着一羣人闖了進來,一見酒席,於異大笑:“有酒喝啊,好極了,大家找地方坐,來來來,這裡還可以加幾個位子。”

他一面招呼,自己就走了過來,一腳就踏在了凳子上,拿過酒壺,倒底兒一吸,一壺酒便進了肚子,吸一口氣:“這酒不錯,不錯。”回頭看何克己等人都沒動,一皺眉:“怎麼了,坐啊,城隍大人擺酒呢,不想吃嗎?不想吃就站着,想吃就坐。”說着抓過一隻雞,塞到宋祖根手裡:“吃。”

宋祖根實是有些怕,從打娘肚裡出來,就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但於異把雞塞到了他手裡,他膽氣突然就上來了,猛地咬了一大口,嗚咽着叫道:“香,真香。”又招呼後面的人:“大傢伙都吃啊。”

何克己等人和宋祖根一樣,都從來沒見過於異這樣的上司,雖然跟着闖進來了,見了單簡三個,卻都有些驚怕不敢動作,但無論人與事,最怕有個帶頭的,宋祖根這一帶頭,衆人膽氣頓時都上來了,飢火更是沖天而起。

“城隍老爺的酒席,大家都吃啊。”

“三輩子沒吃過呢,吃這一餐,就死了也罷。”

亂七八糟的叫着,一擁而上,剎時把酒菜搶做一空,但單簡等人雖然吃得奢侈,三個人擺了十好幾樣菜,可宋祖根一羣人有三十七個啊,哪裡夠吃的,於異哈哈大笑:“少了,少了,單大人,即然請客,那就大方點兒,叫廚房裡照這菜單,再做十桌大席面來,哈哈哈。”

單簡三個都驚呆了,站到一邊,眼睜睜看着於異帶着一羣叫化子一樣的神兵亂搶酒菜,呆張着嘴,傻愣着眼,竟是不知道說話,宋祖根自出孃胎沒見過這場面,單簡三個也是一樣,他們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

直到於異叫再做酒菜,單簡才終於反應過來,胖臉鐵青,厲聲喝道:“於異於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惱,於異卻不怒,呲牙一笑:“我們在吃飯啊,你沒長眼睛嗎?快叫廚下再做十席來,快快快。”

“你,你。”肖運轉一甩袖子:“簡直豈有此理。”

於異不認識他,更懶得理他,只催單簡:“快點兒,難道要我們自己動手。”

單簡氣得全身胖肉直顫,胸間一口氣憋住了,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他當城隍二十多年,哪見過這個啊,孫專在一邊道:“於大人,你這太不成體統了。”

“我讀書不多,不知什麼是體統,我只知道肚子餓了要吃飯。”於異把另一壺酒拿過來,又是一口兜底兒喝乾,一掃三人:“這酒不錯,我先打好招呼啊,以後就這樣了,我們天天來吃,少了可不行啊,也不要什麼好菜,你們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好了。”

“糧餉不是我們不撥。”孫專看一眼單簡:“實在是這兩年人界一直有災,沒把錢糧供上來,我們也沒辦法,只要人界錢糧供上來了,我立時給你們撥付。”

“糧餉?”於異一臉愕然:“糧餉是什麼東西。”他看宋祖根幾個:“你們見過沒有,糧餉是什麼東西?”

“沒見過。”半邊雞下肚,宋祖根肚中有貨,說話聲音也敝亮了:“大半年了,我們就沒見過一分糧餉。”

“我們都沒見過。”一衆神兵跟着幫腔。

“三位大人果然見多識廣啊。”於異呲牙:“你看,你們說的糧餉,我們這些人,一沒聽過,二沒見過。”見孫專要張口,他一擺手:“糧餉那東西我們不知道,總之一句話,以後我們天天來餐餐來,三位大人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要糧餉做什麼,這酒菜多好啊,大家說是不是?”

“是。”衆神兵跟着起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