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口銜天威討不臣(1)

就在閻行率軍返回,指揮大軍逐一攻陷汲縣、共縣的時候,從朝歌發出的羽檄急報也抵達了鄴城。

鄴城,大將軍府大堂。

袁紹看完急報,臉色凝重。他伸手示意身邊的書佐近前,將自己放到案上的急報傳示堂上諸位文武,自己則安坐在席位上,儘量控制着內心的情緒。

閻行豎子,竟然敢進犯共縣、汲縣等城,張郃、蔣義渠等人都是酒囊飯坑不成,坐擁大軍,還能讓麴義一支殘兵逃向了三河。

儘管內心焦躁,但袁紹還是耐心等到堂上的文武都看完之後,才緩緩開聲說道:

“諸君,閻行趁亂出兵,犯我邊境,侵我城邑,諸將退守朝歌,遣使告急,麴義殘兵亦得閻行庇護,逃奔三河了。”

“麴義久爲河北大將,深知軍中虛實,投敵必爲大患,故不可不除。朝歌乃河內重邑,若失朝歌,則黎陽、蕩陰、邶城危矣,故不可不救。”

“孤有意,令高覽回師鄴城,再聚呂翔、呂曠、張顗、馬延、牽招之兵,匯合朝歌各城兵馬,共計歩騎六萬有餘,西征河內,外令幷州調集兵馬南攻河東,一舉蕩平三河,諸位以爲如何?”

袁紹的話音剛落,座中的文武衆人無不變色。

上一次袁紹親征,還是興平二年,率軍征討據城反叛的臧洪,爲忙於平定州中叛亂的曹操壯壯聲威吧。

眼下很快就要進入四月份,在這個月份,大舉召集兵馬,再西征三河,不僅會影響到接下來冀幽大地的夏種,而且入夏用兵,也很容易誘發軍中人馬的各種疾病,再加上北邊近來折騰不休的公孫瓚也還沒解決······

從各個方面來考慮,袁紹這個出兵意圖,實在提得不是時候。

堂上最先的勸阻,仍然是別駕田豐提出的。

“明公,此時西征三河,萬萬不可啊。北邊的公孫瓚還未平定,麴義之亂在鉅鹿、魏郡造成的破壞也還未恢復,三河兵馬驍銳,更有關西秦胡兵爲爪牙,貿然討伐,恐怕不是短短几個月就能夠平定的······”

田豐不管何時何地,總是能夠絮絮叨叨地列出了一連串此時不宜大舉用兵的理由來勸阻自己,袁紹雖然沒有打斷田豐的勸阻,但他藏在袖中的手卻緊緊握着,顯然內心也正在忍耐着田豐喋喋不休的諫言。

等到田豐進諫一通,意猶未盡地退回席位後,袁紹纔再次開聲問道:

“田別駕之意,孤已知曉,其餘諸君,可還有何異議?”

“評有異議!”

堂上又有一人出列,衆人定眼一看,乃是潁川辛評。

辛評相貌堂堂,他慨然說道:

“評以爲,此時不可以大軍討伐三河,但朝歌不可不救,麴義不可不除,大將軍身負匡扶漢室重任,乃千金之軀,不宜輕動。宜擇選良將,付以銳卒,趕赴朝歌,統帥諸將,收復共縣、汲縣等失地,兵臨河內,迫使閻行交出叛將麴義!”

他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

“想那河東閻行,近歲與關西諸將征戰不休,方纔奪得三輔之地,尚需駐兵留守。崤函以東,三河之地僅得自保,哪裡還能夠派出多少兵馬進犯鄰境。”

“共縣、汲縣失守,一來是麴義之亂,攪擾腹心所致,二來是守城諸將爭功玩忽,方纔爲敵所趁,這並非三河之兵強於河北,亦非戰之罪也。”

“知己知彼,可知三河之兵乃虛張聲勢,明公只需派遣精兵良將,附以一二使者,恩威兼施,閻行必然退兵,爲了不得罪河北,日後自取禍端,自然也會將麴義的人頭奉上。”

辛評的判斷相對樂觀,不像田豐那樣絮絮叨叨、憂心忡忡,而是簡單判斷三河自保有餘、進取不足,鄴城不是不能大舉用兵,而是無需大動刀兵,只需派出一支精兵強將,再加上一二個能言善道的使者,軟硬兼施之下,就能夠輕易達到己方的目的。

“元圖,你以爲呢?”

袁紹似乎對辛評的建議也不大滿意,轉首看向堂上一旁安坐的逢紀,他是跟隨自己已久的南陽老人,也是自己麾下出衆的謀臣之一,此時沮授、許攸、郭圖等人皆不在身邊,袁紹就想聽聽他的意見。

逢紀作爲袁紹身邊的老人,他很清楚袁紹也不是不知道“因怒而興兵”的糟糕後果,只是作爲雄踞河北的霸主,在內亂遲遲沒有平定的情況下,外部突然還有人放肆地挑戰自己的權威,這纔是袁紹最不可容忍的事情。

上一次,這麼做的是據城反叛的臧洪,如今他墳頭的草木已經鬱鬱蔥蔥了。

眼下,自己當然不能夠力排衆議,獨自一人慫恿袁紹不顧內情,召集大軍就浩浩蕩蕩地殺向三河,但是,要是說不出一個契合袁紹心意的新辭來,那他這位久隨麾下的南陽老人就要在袁紹心中丟失分量了。

逢紀恭敬地起身離座,出列說道:

“明公英明神武,閻行不過是癬疥之患,征討三河,當可一戰而定。不過,在此之前,竊以爲,明公還需要做一樁事情!”

“什麼事情?”

“上表朝廷,譴責閻行忝爲驃騎將軍,不僅驕橫跋扈、御下無方,而且還收納叛逆、侵犯鄰邑。先讓朝廷派遣謁者呵斥閻行,使得對方處於天下人的聲討之中,然後明公再請命伐罪,一舉蕩平三河,名正而言順,豈不快哉!”

袁紹聽了逢紀的話,想了想,就伸手捋了捋自己濃須。

之前他本有機會可以吞併三河,結果被將作大匠孔融和朝廷的呵斥逼得進退兩難,不得不草草收兵,並且上表自稱,這才化解了一場天下人的口誅筆伐。

眼下是閻行主動挑起戰端,還接納了己方叛逃的大將,理虧在先,正好上表朝廷,由許都朝廷遣使呵斥三河的閻行,讓他也嘗一嘗這輿論洶涌、危及聲名的困境。

看到袁紹的動作,逢紀立馬明白自己正好撓中了袁紹心中的癢處,他又緊接着補充說道:

“況且,明公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可以藉機試探一下曹孟德的態度。”

之前作爲敲打曹操的手段,袁紹拒不接受許都朝廷的封賞,還上表言事,鍼砭朝政,逼得曹操不得不將大將軍之位拱手相讓,退居司空之位。

曹操在私底下,也向袁紹派出的使者許攸一再保證,自己和袁紹乃是多年的好友,一直都是同一條心的,脣齒相依,自己雖然奉迎天子,但絕不會背叛了袁紹這位號令州郡的關東盟主的。

但是,袁紹在心底下,隱隱也對這位擁有兗、豫二州後,開始並不安分的昔日舊友心生忌憚了。

此時聽了逢紀的話,袁紹頓時心動了。

如果能夠趁此機會,伺機試探一下曹操獲知說他受他影響的許都朝廷的真實態度,那確實是再好不過了。

於是,在徵詢了麾下諸位謀臣的意見之後,袁紹終於決定暫時不發大軍進攻三河,只再向朝歌增派一萬兵馬,以張郃爲主將,統帥蔣義渠、韓猛、趙叡等將,在確保朝歌不失的基礎上,擇機出兵,收復共縣、汲縣兩地。

同時,他也立即上表雒陽朝廷,言辭犀利地譴責已經犯了種種罪責的閻行。

就這樣,看似大軍雲集、劍拔弩張的河內郡,很快地沉浸到了風雨欲來前的短暫平靜之中。

···

許都,司空府。

袁紹的這封上表,在經歷了幾日的郵驛快馬傳遞之後,終於擺上了司空府曹操的案几上。

身爲司空的曹操,如今在定都許昌後,也慢慢穩固了自己掌控朝堂的權力。

少年天子劉協雖然也在朝堂上藉機拼命營建自己小勢力,但他在見識過了袁紹、閻行的面目之後,目前也不得不依仗曹操這位相比之下,還算是忠臣義士的實權大臣。

曹操對天子的小動作,暫時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自己的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蕭牆之外。

定都許昌之後,作爲基業的新都所在,北、東、西都沒有明顯的威脅,只有南邊劉表軍隊控制的南陽郡,還會對許都構成一定的威脅。

因此,曹操在穩定了朝廷,開展了諸項新的政令之後,今歲的首要之事,就是奪取南陽北境。

南陽郡作爲漢帝國曾經的一個人口有兩百多萬的大郡,治所的宛城也是陪都之一。

任何有實力的諸侯,都會對他垂涎三尺,眼紅不已。

袁術和劉表曾經就南陽郡的歸屬,打得天昏地暗,爲此袁術還折了孫堅這樣一員猛將。

而曹操,不管是爲了外拓的利益,還是爲了許都朝廷的安全,都必須將劉表的勢力從南陽北境排擠出去。

開春以來,曹操就在南陽郡和劉表不斷鏖兵。

曹操幸運的是,因爲陰差陽錯,他不會再遭受歷史上的一次慘敗;不幸的是,南陽北境的得失,對於身居襄陽的劉表而言,也是異常重要的,因此這場對南陽北境的爭鬥,雙方勢在必得,不會很快地停止兵戈。

而就在曹操爲南陽北境爭鬥不休的時候,淮南的袁術稱帝了!

這是一個極度糟糕的消息,而緊緊伴隨着袁術稱帝的,還有袁紹上表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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