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玄德仁義愧獨生

昌豨待設鴻門宴,帳下有吏出言建議:“荀伯平,鎮東族弟也,現爲劉玄德參軍都尉,明公可一併邀之來。”

昌豨點頭同意。

這吏又建言道:“孫校尉屯兵城西,明公要不要先與他商議?好與之共同起兵。”

孫校尉,說的是孫康。

此前昌豨已經問過公孫犢,臧霸有沒有給孫康去書,公孫犢答之有,但孫康擔憂從在荀成軍中的其弟孫觀之安全,拿捏不定,面有猶豫。公孫犢回答昌豨的這番話倒是真話。

昌豨因是說道:“老孫無膽,可先不予理會,待我殺了劉備、陳容、荀敞,他就算不願,亦無能爲也,只得從我起兵了!”

昌豨自恃勇武,於泰山諸營中,獨服臧霸,至若孫觀、孫康、吳敦、尹禮諸校尉,他皆視以爲下,尤其孫康,在諸校尉中兵勢最弱,他更是小有輕視。

那軍吏又道:“劉玄德,鎮東呼之爲弟,愚以爲,待他入營之後,明公可先不殺他,如能迫其從降,必能震動荀兵,兼之此人擅收衆心,能得兵士死力,將有利於將軍擊郯。”

昌豨想了下,心道:“這倒是。荀鎮東視劉玄德爲弟,遇之極厚,而如劉玄德居然反叛,卻豈不正證明了鎮東不得人心麼?足能以此動搖荀兵別部之軍心。”因以爲然,說道,“劉玄德自與我共駐合鄉,素來對我甚是禮敬,他如肯從我,不殺他也可。”

與公孫犢、帳下諸吏等定下了酒宴殺人的種種細節事後,昌豨即遣人去請劉備、陳容、荀敞來赴宴。

便如昌豨所說,劉備到了合鄉,與昌豨、陳容、孫康共駐一地,他性好結交豪傑,於是同陳容、孫康、昌豨幾人的關係都處得不錯。

荀貞明着重用臧霸等,而實對泰山諸校尉,特別是昌豨頗有提防,對這一點,劉備略能察知,但他既重昌豨之猛,又覺得於今徐州早定,以昌豨現有的這千餘人馬,便是他有反心,也斷難成事,故此卻是待昌豨甚爲親近,常與酒宴,因此,在得了昌豨的邀請後,他並未生疑,請了荀敞過來,說道:“伯平,昌校尉設下了酒宴,請你我共赴。君可願與吾往之?”

荀敞是荀貞的族弟,中平元年從荀貞起兵,征戰至今,年剛過三十,荀貞喜他才兼文武,又以他是本族子弟,能夠託以腹心,所以向來厚愛重用,更於數月前,爲他娶了張昭的次女爲妻,劉備得遷蕩寇中郎將,學徐榮等求荀氏子弟爲幕僚監軍的例子,上書荀貞,自言少文,請以荀敞爲參軍,荀貞允之,荀敞遂得爲劉備帳下的參軍都尉。

昌豨此前曾數宴請劉備、陳容,也嘗邀請過荀敞,但荀敞很少去。

此時聽了劉備的問話,荀敞略微蹙眉,心道:“藏將軍方引兵出境,值大戰在即,合鄉爲藏將軍後方,焉是飲宴之時?”卻也知劉備雖寡言語,然有豪俠習氣,由是亦不諫止,說道,“藏將軍方入泰山,合鄉爲其後,軍中不可無鎮,將軍請赴宴,敞敢請留營中。”

劉備不勉強他,說道:“也好!”

跟着劉備出到帳外,見劉備帶了士仁、陳式等十餘隨從,又遣兵吏去請來劉琰,將要牽馬走,荀敞忽然想起一事。

他心道:“吾從蕩寇來合鄉時,吾兄有密書與我,言昌校尉桀驁難馴,要我需加防備。往日昌校尉雖也有宴請蕩寇,然皆是提前送柬,未有入夜方遣人來請的,此事似有可疑。”

也僅僅只是“似有可疑”罷了,不能因爲這點拿不準的可疑就阻止劉備去。

試想一下,如果這麼做了,劉備肯定會問原因,總不能把荀貞的密書告訴他。因是,荀敞遲疑片刻,對劉備說道:“近日魯國黃巾來擾頗頻。將軍務要及早歸營,不可飲醉,免誤軍事。”

劉備微笑說道:“君還不知我麼?飲酒何嘗有過大醉!君請放心,至多兩個時辰,我必歸營。”

劉備的自制力很強,確是少有飲酒至酣醉的。

劉琰亦笑對荀敞說道:“參軍且寬心!有琰在,又哪裡還會有給蕩寇喝的酒?”

劉琰,字威碩,魯國人,漢家宗室,魯北黃巾紛亂,他南下至蕃縣避亂。蕃縣與合鄉接壤,劉備來合鄉後,聞其名字,便遣使去請,因與劉備同爲宗姓,又聞荀貞愛重劉備,劉琰遂應召而至,坐談之下,劉備發現此人有風流、善談論,深爲之敬,因留爲賓客。

劉琰好酒,是以他說有他在,就不會有酒給劉備喝。

送了劉備等出營,荀敞擡眼看了下夜色,遠觀前頭數裡外的昌豨營壘,見昌豨營中燈火通明,望之如燒,不知怎的,心中隱有擔憂,他躊躇了會兒,使人喚來都尉卓膺,令道:“蕩寇應昌校尉之邀前去赴宴,吾恐其飲醉,君可提甲士百人,於一個時辰後到昌校尉的營外接候。”

陳式、卓膺都是劉備的同鄉,陳式現爲劉備的親衛隊率,卓膺爲劉備帳下都尉,皆以勇武名。

卓膺與荀敞雖同爲都尉,但荀敞以荀貞族弟的身份,便是劉備對他也禮讓三分,故是當劉備不在營中時,卓膺卻是肯聽從荀敞的命令,當下恭聲應諾。

卻說劉備、劉琰等來入昌豨營中,到得大帳,昌豨已擺好宴席,笑臉相迎,請劉備坐入主位。劉備是中郎將,位高過昌豨,因雖是客,仍據主席。敘禮畢,昌豨問荀敞,劉備據實答之。

不多時,陳容來到,與昌豨對坐席下。

士仁、劉琰及陳容帶來的幾個從吏,並昌豨帳下的幾個屬吏,陪坐在更下。

陳式是親兵隊率,位卑,又有護衛劉備之責,故不入席,帶着從劉備來的餘衆們和陳容所帶的衛士們一起候在帳外。

宴席一開,昌豨就勸酒甚勤。

席間有歌舞女獻藝,等到酒稍酣,昌豨又親自下場旋舞,請劉備、陳容等共舞之。劉備飲酒,往往淺嘗輒止,他地位高,昌豨不能強勸,遂喚從軍在營的小妻出來,命給劉備等敬酒。

陳容、劉琰等皆飲了滿椀,劉備仍是隻飲稍許。

昌豨佯裝飲醉,用手托起小妻的下巴,醉眼迷離地問劉備、陳容、劉琰等人道:“將軍、陳校尉、威碩,君等看此女顏色如何?”

陳容飲了不少酒,已有些真醉了,卻保持士大夫的禮節,不肯擡眼正視昌豨的這個小妻,劉備對美色沒有興趣,略微瞧了眼而已,劉琰名士風流,上下端詳,舉杯笑道:“上佳之貌。”

昌豨對劉備說道:“此女是我在琅琊時所納,相貌倒也罷了,特有內媚,將軍如喜,不嫌棄的話,今夜待宴後便可領她回營!”說着,把這小妻往劉備身邊推,故作站立不穩,隨在這小妻後邊,按劍往劉備身邊趨。

劉備不好女色,對這女子壓根毫無興致,起身避讓。

昌豨見不能近劉備身,遂立住腳,又作笑道:“此女凡色,將軍眼界高,不喜也是自然,卻有沛縣一女,聞是國色,遍體如玉,不遜將軍平日把玩的那些玉美人。將軍可曾聞知?”

劉備說道:“君所言者,可是沛縣甘家之女?”

“正是此女!將軍也知麼?”

“吾聞朱建平提及過。”

朱建平是沛國人,當下有名的一個相士。

由合鄉向西南不足百里就是沛國地界,劉備在合鄉聽說了朱建平的名聲,無事時,曾專程遣人去把他請來給自己看相。朱建平見他喜好玉美人,因給他說及過沛縣的此一甘家女。

昌豨說道:“將軍真博聞也!”請劉備歸席,再令小妻給劉備等敬酒,劉備卻仍是不肯多飲。

眼見把劉備灌醉生擒大約已是不能,先前欲借小妻的掩護親自動手也沒能成功,又注意到士仁、劉琰已顯醉態,陳容也漸有不勝酒力之樣,昌豨便顧望席下,示意陪坐的屬吏們做好發難準備,故作神秘,對劉備說道:“霸昨日得一寶物,趁此歡宴,敢請將軍觀賞。”

劉備好奇問道:“是何寶物?”

昌豨令帳外:“取寶物來!”

一人應命而入,手捧一匣,至昌豨面前。這人劉備不認得,卻正是公孫犢。昌豨打開匣子,把泰山郡府僞造的那道簡書拿出,單手持之,到劉備席前。

劉備問道:“此何物也?”猜測地說道,“莫非是名家書法?”旋即心道,“昌校尉武夫也,怕是不會對書法感興趣。”莫說昌霸,便是他這個盧植的弟子,對書法也無甚興趣。

昌豨不答,笑道:“將軍請打開自覽,一看便知。”

劉備接過簡書,打開待看,餘光瞥見昌豨的手摸向了腰間佩劍,他性本慎穩,又久從荀貞征戰,對危險有敏感反應,頓生警覺,急舉目看向昌豨,見不知何時,昌豨臉上笑容已斂,目露兇光。劉備立知不妙,他反應迅捷,攥住簡書,朝昌豨劈頭砸去,擡腳踹倒了食案,反手抽出腰劍,大喝一聲,斥道:“賊子敢耳!”連呼席下的士仁、陳容、劉琰及帳外的陳式等,“昌霸謀反,速與我共斬此賊!”抽出佩劍,往昌豨的脖頸砍去,一擊不中,拉過不遠處的昌豨小妻,猛往昌豨身上推去,以阻昌豨拔劍,緊接着,往席下陳容、士仁等的坐處退去。

公孫犢、席下的昌豨屬吏們紛紛抽出刀劍,圍攻陳容等。

帳外也傳來了兵刃交擊、敵我斥喝的聲音。

陳容等意識到了被陷鴻門宴,適才飲的酒皆驚出爲汗,一下子都清醒了過來,各抽佩劍,招架公孫犢等的進擊。有昌豨的兵士在外邊劃爛了帳篷,蜂擁衝入,把劉備等圍在中間。

昌豨哈哈大笑,叫屬吏、兵士們暫先停下圍殺,撿起被劉備投擲落地的簡書,呼劉備的軍職,說道:“蕩寇!君不是問此爲何物麼?這是藏將軍寫給我的簡書!荀鎮東欺我泰山諸營甚,藏將軍與我約定,後天共起兵,投應府君,與泰山精銳共擊東海!君爲識時務者,如肯從降我,我依舊奉君爲將軍,如不肯,今夜就是君喪命之時!”

劉備等人力薄,不是公孫犢等的對手,片刻功夫,幾人都已受傷。劉琰文士,佩劍只是裝個樣子,他的傷勢最重,倒伏在地,痛呼不已。劉備與陳容對視一眼,陳容決然地說道:“將軍才能遠高過容,君侯雄主,正用人之際,今夜,容可死,將軍不可死。容爲將軍開道!”

劉備說道:“這……。”

陳容顧喚從吏,令道:“汝等與我拼死,爲劉將軍殺出血路。”

陳容是忠烈之士,所用之人也皆忠烈之人,聞命之下,無有退讓畏懼者,均奮勇向前,士仁亦搏命死戰,一人投命,足懼千夫,竟是硬生生護着劉備從昌豨的帳中殺了出去。

劉琰傷重,不得隨行,他覺得劉備一向來待他甚厚,同席同食,又知劉備素以仁義爲本,在合鄉不過數月,便相繼以仁義招降了百餘黃巾,又感召聚得了十數個當地的輕俠豪士,料應是不會丟棄下他的,爬行在後,叫劉備:“玄德!玄德!救我。”劉備卻終不回顧。

殺出帳外,陳式等與陳容的衛士合力,亦將圍攻的敵卒殺退,奔近接應。

時近深夜,星月暗淡,昌豨帳外的地上遍樹火把,照得遠近亮如白晝。劉備觀望周圍,見四邊至少圍聚了百餘的昌豨部甲士,甲士外圍又有弓弩手,有的已然引弓弩待發,殺氣騰騰。劉備慘然對陳容說道:“不意今日與君共死此地!死不足惜,恨不能死疆場,竟死賊手!”又喟嘆說道,“噫!設如雲長、益德有一人在,縱遇變亂,何至於此,賊等授死耳!”

陳容負創多處,膽氣愈烈,奮然說道:“將軍只管往前,容爲將軍斷後!”

昌豨從帳中出來,提着一個首級,卻是劉琰的,示與劉備看,說道:“我早厭此豎子驕傲,今親殺之,斷其首,快哉也!將軍如不就降從於我,則將軍之尊首將與此子首並列矣!”令弓弩手,“引弦!”催逼劉備,“將軍可願降否?大丈夫行事,一言乃決!可速言之。”

陳容厲聲說道:“豨賊!爾降將之身,吾家主公待爾極厚,爾不思回報,反竟謀叛耶!蕩寇與吾,唯識忠義,不知其它!”

劉備是有他的自尊的,昌豨,一個泰山賊,他怎肯降之?

見突圍無路,他反倒慢慢地鎮靜了下來,仗劍挺立,蔑視昌豨,說道:“應仲遠以一郡之地,何以抗君侯舉州之攻?君侯起兵以來,戰無不勝,誅張角、破董卓,縛陶恭祖易如反掌,縱是與應仲遠形勢互易,仲遠又何能爲敵?藏將軍明見遠識,爲君侯信用,委託方面之任,泰山既克,論功授官,二千石何足掛齒!又豈會屈從必敗之應仲遠?爾所言之簡書,我料必是應仲遠之計!”笑顧陳容,說道,“豎子愚笨,竟中應仲遠小計,今君與我共死此處,君侯必爲你我報仇,兵威至時,小小豨兒,……”環指周圍的昌豨兵吏,“並及爾輩,死無噍類矣。”

昌豨是昌霸的小名,豨者,野豬,劉備呼昌豨爲“豨兒”,換言之,也就是罵昌豨爲豬崽子,比陳容罵得更狠。昌豨大怒,罵道:“死囚!常見爾木訥若不能言,不料也能逞口舌之利?既不降,待殺爾,當斷爾舌!”

劉備爲人,親和下士,沒有架子,便是昌豨帳下的軍吏,對他有好感的亦有不少,既存好感,對他說的話也就天然地會信上幾分,且聞其所言,細思之,確有道理,一時間,好幾個參與此事的軍吏就不由生起懷疑,皆轉目注視跟從昌豨出帳的公孫犢。

劉備見機,又說道:“爾言那簡書是藏將軍所寫,我且問你,送簡書之人可是藏將軍的親信?”提劍指向公孫犢,“送簡的若是此人,則定爲應仲遠之謀無疑矣!這等大事,焉可假手外人?”

臧霸帳下的軍吏劉備認識得雖然不多,但臧霸親近的吏員們,他卻大多見過,此時見昌豨手下的軍吏有好幾個都看向公孫犢,猜出送簡書的定是此人,而此人的相貌卻很陌生,因是有此一言道出。

就連昌豨本人,到了這時,也不覺生疑,不由自主地亦看向公孫犢。公孫犢將要開口辯解,劉備、陳容趁在場諸人的注意力多轉移開了的機會,立時暴起,士仁、陳式等奮前拼殺,劉備舉劍斫砍,接連手刃數敵,陳容言出必果,帶着從吏、衛士等爲他斷後。

昌豨的兵吏們猝不及防,被他們衝出了包圍。

昌豨大怒,親提劍引衆追趕。昌豨的將帳在營地中間,從這裡去到轅門,中間需要經過數十座兵帳,這些兵帳內的軍士皆不知情,不知昌豨爲何突與劉備火拼,沒有統一的軍令,他們進退失措,有的上前阻擋,有的只是從帳中出來觀望。

劉備等力戰,雖不能即殺至轅門,負隅抵抗,勉強可以自保。

便在這時,轅門外殺聲驟起,隱聽得有人高叫:“卓膺在此!誰敢殺吾主?”卻是卓膺奉荀敞之令領兵來至。劉備大喜,與士仁等說道:“卓膺驍猛,可救吾等出!”

昌豨顧不上追殺劉備了,指揮部曲,抵擋轅門外卓膺的進攻。卓膺攻不能進,劉備也殺不能出,兩下暫陷僵持。又聞營外人馬漸多,很快,有人馳馬繞營大呼:“吾孫康是也!昌霸謀叛,凡其部曲,早降者不殺!”又有人亦馳馬繞營,大呼:“鎮東將軍檄令:只誅首惡!”

昌豨營中兵士大亂,卓膺等趁勢猛攻,殺入營內。

士仁等對劉備說道:“昌霸兵亂,仁等請護將軍殺出。”

劉備說道:“威碩死於豨手,陳校尉恐亦難免,吾豈能安然獨出?不殺豨賊,吾恨難消!”

他不肯出營,帶着士仁、陳式等趁昌豨營中兵亂,轅門外的卓膺、孫康等攻入轅門之機,折返回去,尋找昌豨。正與昌豨相遇於營間道上。昌豨慌亂無神,不防劉備竟敢返回,隨從他的軍吏們俱無了鬥志,被劉備等殺散,昌豨倉促地格擋了兩下,士仁等一擁而上,將其殺死。

劉備親手砍斷其首,提在手中,掌摑之,詈罵道:“豨兒!竟欲殺乃公耶!”

劉備一向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實是今晚太過險要,若非陳容拼死爲他開道、斷後,若非卓膺等及時趕到,他差點就要壯志未酬,與劉琰等共死昌豨手下,歷經兇險,今終轉危爲安,反把昌豨殺掉,此刻他情緒難掩,故纔有了這麼一番失態的舉動。

士仁聽他詈罵言,覺得他罵得有問題,瞧了他一眼,還是把想說的話嚥了下去。劉備令士仁等持昌豨首級,傳示營中,配合營外的卓膺、孫康等部,很快就平定了這場兵亂。

陳容等爲劉備斷後,已然戰死。劉備把劉琰的首級置於其屍上,與陳容等的屍體放在一處,將昌豨的首級置於其前,不顧傷勢在身,下拜慟哭,說道:“陳君、威碩,竟死賊手!陳君!我與君共赴賊宴,君死此地!威碩!君與我同宗姓,我與君傾蓋如故,今君死此地!二君俱死,備焉能獨活?”拔劍在手,欲自刎。

卓膺等人在邊兒上,急忙奪下他的劍。

荀敞也在場,陳容的從吏、衛士中有一個傷重未死的,荀敞從他那裡聽說了陳容戰死的經過,因此,勸劉備說道:“此非將軍之過,無需如此!陳校尉是爲給將軍斷後而才戰死的,將軍如自刎,又怎麼對得起陳校尉的捨生相救?”

劉備泣道:“正是因陳校尉爲我斷後而死,我纔不願獨活。”

荀敞再三勸之,劉備方纔不再提說自殺,改向荀敞下拜,說道:“若非參軍,備與仁等皆不得存,都將爲賊所害矣。”

卻原來:卓膺攻昌豨營,同時急報荀敞,荀敞聞訊,引兵疾出,先遣精卒數百馳援卓膺,自引餘衆徑入孫康營,假傳荀貞的檄令,奪其兵,又檄召陳容部,三部共擊昌豨營,到了昌豨營外,他又使孫康繞營馳呼,以動昌豨部曲的軍心,再又仍舊假荀貞的名義宣檄,說是“只誅首惡”,數管齊下,因是得以迅速地攻破了昌豨的營壘,撲滅了昌豨的這次叛亂。

荀敞還禮,謙虛地說道:“此是卓都尉、孫校尉諸君之功。”向同在場上的孫康請罪,說道,“事急從權。昌霸亂時,不及與校尉詳說,是故假君侯之檄令奪校尉之兵,萬幸請校尉勿怪。”

孫康還能說什麼?不追究他不上報公孫犢來勸降的事情,對他已是客氣的了。他唯唯而已。

荀敞沒有把奪來的虎符還給他,說道:“敞已遣吏疾往郯縣,向君侯稟報此事,想來日內便應會有回檄送到。等君侯的檄令到了,愚意吾等按檄令善後舉措便是。君等意下何如?”

劉備、孫康俱道:“正該如此。”

荀敞令人把陳容、劉琰的屍體收起,又令把昌豨的首級掛到昌豨營的轅門外,以震懾其餘部中之尚仍存不軌之心者,又叫人把公孫犢綁了,問過口供,使人押去郯縣。

諸事辦畢,天色將亮。

劉備傷勢不輕,荀敞請他領本部兵回營總鎮內外,孫康暫不能歸己營,與劉備共去劉備營中,孫康的部曲暫歸劉備兼領,也跟着劉備他們先去劉備的營外駐紮,陳容戰死,其部無主,荀敞令且先駐昌豨營外,而他自己則留昌豨軍中,安撫營兵,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各部俱服。

291 王太守課政州最(四)35 大勝(下)185 星羅雄傑滿部中(上)15 搜山千騎入深幽(六)29 伯符進獻渡河略222 臨將戰復授機宜45 取天下唯造時勢 圖兵勝當行正奇11 迴天轉地將軍手 身輕名士一文錢58 我爲君取彼良駒(四)41 虛虛實實84 捕拿張直(下)70 相見恨晚堂上歡127 劉備奉使出彭城 郭嘉劃策迫薛禮(六)41 雄豪滿座乳虎聲(下)163 常山中軍真倜儻(上)126 劉備奉使出彭城 郭嘉劃策迫薛禮(五)36 第三兄弟41 夕陽227 孫仲臺奉令出兵82 冠軍將呼太史慈(四)40 隱秘非只君可尋18 捕人74 如何練兵50 祭祀族宴32 甲兵四千向神都(十二)159 沙丘臺上舊時月(十四)47 董卓難斷涼並事 呂布馳兵入滎陽211 撫戒刺嚇二策行291 王太守課政州最(四)97 賈文和出謀分守 戲志才獻計馳擊46 呂布撤圍南渡汝127 孔明歡喜情竇開114 楊蔚奉使出魯陽 袁術應盟擊豫州31 破敵(上)168 滿營呼擁張益德(中)127 劉備奉使出彭城 郭嘉劃策迫薛禮(六)84 廢漢帝陳留登基 察雲氣程嘉附會63 叕兒乃有大志乎35 大勝(下)92 北海郡邑黃巾滿 孔融襟抱稱名儒110 宣高節義英雄志 亂世臣亦擇人君105 豫方郡國唯貌恭 荀家諸俊各有長45 虎膽奸雄69 孔公緒鬱積染病 荀貞之喜得麟兒琢磨下情節走向,明天更53 下邳國荀貞得子 廣陵郡笮融逞威(三)12 琴心劍膽15 問世間誰主沉浮31 甲兵四千向神都(十一)65 邀得念舊仁厚名152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63 叕兒乃有大志乎79 毋要臨渴而掘井52 圍魏救趙亂其陣66 急擊則負緩則勝163 常山中軍真倜儻(上)38 初步1 雙喜臨門(上)1 從朱儁看東漢寒士之入仕艱難及試論朱儁之15 命令72 凌霄鴻鵠潁陰侯22 文高初見31 督郵一怒(上)98 戲忠建言攻山陽116 荀公達重任兗州3 誰人不知荀貞之22 喜聞定策掀鬚髯 英雄所見原本同60 文直32 督郵一怒(中)40 搜山千騎入深幽(三十一)32 搜山千騎入深幽(二十三)71 兵有形同而勢異者31 何機點兵趁夜襲 關羽惜刀不殺賊135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二)50 排場35 潛光爲養羽翼成56 行若純儒實懷詭90 從徵汝南(下)105 中郎人言王者器16 爲君請功47 辨旗察鼓69 志懷霜雪曹孟德(下)54 臨戰合刃之急者三276 才由天授曹東郡11 雪夜攻莊143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十)85 襲陣兵退夏侯惇(三)25 搜山千騎入深幽(十六)45 正旦前日67 鳳集西鄉(上)117 劉備輕色贈猛士33 督郵一怒(下)118 欲進故退曹孟德33 破敵(下)53 只知太守不知君42 固知功業不易立 敗而不餒真英雄32 陽平文謙侵如火 常山子龍穩似山91 兵臨西華(上)59 荀君爲政(上)47 辨旗察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