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天空中卻是沒有一絲雲,藍藍的天卻像是沒有什麼精神,只是任由太陽慢慢的在自己的身上挪着。
自新野通往襄陽的路上卻是有一行人,當中卻是有一個人居於馬上,雖然容貌甚偉,可是臉上稍有愁色,而邊上卻是跟隨者一魁梧大漢,不過這人,不僅自己長得黑大,連騎得馬也是烏黑透亮一俊驥,這自然是劉備和張飛兄弟二人,一行人正走在去往隆中的路上,這是劉備第三次前往了,之前兩次卻是都沒見到諸葛亮的當面。
劉備自是求賢若渴,自他起兵以來,也自知一個好漢三個幫,要想成事不僅需要有想關羽張飛之類的豪勇之士,卻也少不了能爲他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謀臣,往日裡他自是羨慕袁紹,只因袁紹手下有如田豐、沮授,卻也身爲二人嘆息,而後得與陳登相善,卻又深嘆不能與之共事;在許都時,每每與曹操飲宴卻是羨慕嫉妒恨交織於心,“我的荀彧,荀攸,郭嘉在哪裡?”
試與天下爭鋒,以二弟關羽,三弟張飛,趙雲等,天下間能應之着了了,而爭天下,卻是需文武兼資,不可偏廢,若無徐庶或許,之前的北略只能是一次笑話吧!
自那日得知了這位號爲臥龍的賢士居於隆中時,他本來想立刻前來拜訪的,可是,“臥龍鳳雛,二者得一,可得天下!”這卻是讓他猶疑。何解,人固有才,甚或大才,這臥龍有如此大才,,劉備到新野,也非一日,怎麼會到如今方纔聞之大名?
與徐庶相交,劉備自是瞭解了他這位軍師,胸中自有錦繡天下,能得徐庶之助,劉備已是深感多年以來未有之暢快,若能得比徐庶尚才高十倍之人相助,又該如何?
至水鏡先生處,劉備自是得知先生知人的名聲,當然要詳詢有關臥龍之事,卻是讓他安心不少,最起碼知子莫若父,這臥龍即使沒有如流言所傳之神妙,也當爲一大才。
雖不完全期望這位尚未見到的臥龍能如姜尚和子房般,劉備卻也是誠心的希望這位能夠有他自誇的管樂之能,於是每次拜訪之前劉備都是鄭重其事,珍而往之,不過到今日,已是兩顧,卻尚未拜得真顏,卻是讓劉備有些忐忑,難道我劉備竟是如此淺薄之人,想我如此的求賢若渴,怎總是緣吝一面?
身旁的張飛,自是早就不耐大哥的沉悶不樂,“大哥,就俺說,莫如大哥安坐家中,讓俺一個人去隆中那個破草房中,將那廝綁了交與大哥便了,若是他有才能助大哥,自然是好,若是無才之人,俺老張給他一矛,自然萬事清淨,哪裡用的着頂着這毒火般的太陽,烤的我都快熟了!還不如在家喝酒暢快!”
“你若是不耐煩,自回新野即可,我卻是沒有吩咐與你,哪個敢勞動你張三爺大駕相請啊!”卻是劉備冷冷的道。
劉備的一句話卻是讓張飛全身的熱汗瞬間冷掉,囁喏着道:“大哥,卻是小弟胡說,俺不是看不得大哥辛苦!”
劉備自也知幾位兄弟對他都是忠心耿耿,卻道:“三弟,自也是好意,我豈不知,想你我加之二弟雲長,起兵以來,兄弟齊心卻也曾縱橫天下,可是到如今,你看看,我等卻是混到如此的局面,爲何?而那曹操,手下雖武勇者,俱無一人是我兄弟之敵手,卻已是坐擁北方,又爲何?我等之敗者,乃是敗於謀不及人,若是我等兄弟,再不醒悟,豈不猶如呂布一般!”
“可是兄長自已是兩次拜訪那諸葛亮,都未見着,想來那人自是空有虛名之人,當不得大哥一拜,故而避開不見!”
“如三弟言,若元直軍師和水鏡先生何?”劉備卻是反問道,“元直卻是道此人十倍於他,而水鏡先生者卻是諸葛亮之師,也是博有大名之人,豈可作假?”
劉備見張飛無語,續道:“想我兄弟能得今日之成就,何也,既不是憑我等之武功,也非我等之文采,自是因爲我兄弟能待人以誠,能以仁義待人,未能得見與諸葛亮,或許是因爲我等誠意不足,既如此,我等自當更加勤勉,如此方能得人心!”
劉備的這番話,未嘗沒有自勉的意味,以他今日的名聲和地位,兩顧而不得面見諸葛亮,卻是也有些不滿之意,不過滿招損,謙受益,能被曹操成爲英雄者,豈是一般人。
似乎想通了什麼的劉備,呼呼嘆出了一口長氣,朗聲對着張飛道:“想你我兄弟三人,雲長如今卻是坐鎮上庸,卻是不能時時的縱馬並轡馳騁,今日大路之上,卻是少有人行,莫若我等二人揚鞭一奔如何?”
“哈哈,大哥有命,小弟自是無有不從啊!”張飛一聲大喝,卻是沒有讓身下的馬匹震驚,或許這些馬早就習慣了他的大嗓門了,卻是通行的大道上,點點的樹葉漏過的光影處隱現着二人坐騎朵朵的蹄印,身後的隨從見主公興致高昂,他們也是撒開了歡,邁着大步趕緊的跟了上去。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上庸城外西南,山腳下,堵水流經處,卻是一羣孩童在水中嬉戲着,河邊岸上遠處,卻是站着一雖也是滿頭大汗,卻衣衫整潔的少年正陪着一鬆形鶴骨,器宇不凡,峨冠博帶,道貌非常的文士,兩個人看着眼前的這般景象,卻也是微笑着,這兩人自然是鄧瀚和水鏡先生司馬徽。
“與爾等少年同遊,我卻也感覺體內青春勃發,卻是不願回水鏡莊,卻也算的是童心頓起,也有水中一試的念頭!”水鏡先生開口道。
“師父,自是稱不得老,弟子等還未能盡學得師父的學識,師父卻是還不能偷懶啊!”鄧瀚雖也尊師,卻不想如諸葛亮般守禮嚴謹,這倒是和龐統的不羈有幾分相投。
如今,鄧瀚自是在上庸之地,建起了學堂,當然把水鏡先生請到了這裡,雖然也想延請龐德公,卻未能如願,但也得到了會趁便來此拜訪的承諾。學堂中的學生卻是有教無類,不拘是什麼身份,願求學者也不論是懵懂孩童,或是帶冠之人,都可以來此學習,以雲漢的財力支撐,自不會收取什麼學費。
水鏡先生到此,鄧瀚也並非是想讓先生親身教授學生,不過是爲了請教方便,繼而也方便照顧已是年高的先生。自從水鏡先生來到上庸,除了處置公事之外的時候,鄧瀚卻是都待在先生身邊,而得聞水鏡先生的陸遜,陸績以及簡雍等人也是多次來這裡求教,陸遜甚至還拜託關羽,也在學堂內兼了個差,整日裡的領着鄧艾混在這裡,倒也輕鬆自在的很。
“子浩啊,前些時候,聽說,玄德公又要去拜訪你諸葛師兄了,不知已成行否?”看到鄧瀚已是滿頭汗,水鏡先生卻也邁步走向一處樹蔭,隨意的坐下,享受這自然的氣息。
前世的鄧瀚也是怕熱,未曾想到換了個身體,情形依舊。“據元直師兄說,也就是這兩天了,這次可是第三次了,諸葛師兄想必是已深感主公之仁義了吧!”
“呵呵,你這位師兄也是個死心眼的人!”水鏡先生背靠大樹,自在道:“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你們幾個師兄弟,雖然秉性或有不同,可是都是忠義之人,不過你這位孔明師兄,說句不好聽的話,最是死心眼的,”看着鄧瀚有些不解得表情,水鏡先生也不解釋,續道:“之前,爲師尚未收你爲徒之時,卻也曾觀天文,爲他們幾個測算了些一生的前程!”
“哦,呵呵,幾位師兄前程如何,這個弟子卻是有些興趣!”
水鏡先生卻是笑看着鄧瀚道:“說來唏噓,你幾位師兄能得志者,一人,但不得其時;能長壽者,一人,卻算不得得意;鬱鬱而終者,二人,卻是都得半志,卻也有一人中道而亡。自是曇花一現而!”
以鄧瀚之前的歷史學問,卻也只是知道,得志者便是諸葛亮,中道而亡者或是龐統,其餘卻是不清楚的,不過這幾個人的結局,卻讓鄧瀚也瞬間有慼慼然之感。
見鄧瀚的臉色有異,水鏡先生卻是接着道:“說來也奇怪,爲師自收你爲徒後,再爲你們測算,卻是迥異於前!”
“還望師父,爲弟子說道一二!”鄧瀚之前雖不敬鬼神,可是今世的他,卻也是寧可信其有,不願信其無。
“這番演算,卻是再無一人不得意。而其中原先得志者,卻也是得其時,大才得展,志氣得舒!其餘諸人,自也是不同於先前!”
“其實,命數者,雖有天定,卻靠人爲,不然怎會有人定勝天之語。”水鏡先生歇言道。
“卻不知先生爲弟子測算結果如何?”鄧瀚自然也關心先生對他的評語。
“子浩,說實話,爲師的測算卻不過顯示你之命數,雖多變,卻不凡,一切都在你的手中!”
少頃,水鏡先生復言道:“臥龍,鳳雛,這兩個雅號,想必是你和元直爲諸葛亮和龐統二人所名,卻也貼切!現下想來,爲師倒也爲你取一雅號,如何?”
“卻是不敢勞動師父!”話雖如此,鄧瀚卻是雙眼緊巴巴的看着先生。
先生卻是開心的笑道:“北冥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爲鳥,其名爲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子浩,可知逍遙遊?”
鄧瀚自是點頭。
“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者,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