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待埋鍋造飯,大家吃飽了肚子之後,隨着劉巖一聲令下,大軍便繼續開拔,但是有了昨天的黑山軍襲擾,劉巖不敢放鬆,吩咐兵卒不能收起木盾,一路戒備的前進,雖然這樣會拖慢行軍速度,但是總好過萬一被人突襲來不及準備的好,畢竟作業那些逃回去的黑山軍潰兵,很可能引着黑山軍的大隊再來襲擊,而且既然知道了他們的防守之法,說不定還會琢磨出破解之法,這木盾大陣並不是萬無一失的。
這一天走走停停的,也不過趕了三四十里路,好在在旁晚紮營的時候,並沒有遇到黑山軍的襲擊,一直到紮營下來,衆人才鬆了口氣,在這太行山之中,與黑山軍爲敵,並不是他們這小股隊伍能夠做得到的,萬一引來大隊人馬,就算是站着讓他們殺,也能讓他們殺到手軟,殺到殺不動爲止。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來,衆人早早吃過了晚飯,其實那個時候,一般來說,只要不是打仗的時候,都是一日兩餐,就算是打仗的時候,所謂的三餐也是在夜間加一頓,一天兩餐只能保證最基本的體力行軍,只要在打惡仗的時候,才能不顧消耗糧食來補充體力。
就在剛剛休息下來的時候,卻忽然有斥候來報告,周圍發現大量敵軍,據觀察火把數量,應該不少於一千之數,這消息登時打消了劉巖的睡意,幸好木盾陣早已經結好,只是一聲令下,衆兵將已經各就其位,木刺挺出,一切就緒。
劉巖與陳宮站在一起,眺望着遠處,從北面隱隱約約的一片火光,如同一片火燒雲朝這邊涌來,期間還夾雜着一塊塊黑乎乎的,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憑藉着移動的速度,便知道那也是人,看來敵人來者不善吶,劉巖與陳宮對望了一眼,眼中掩不住的擔憂。
“主公,我看敵軍來者不善,估計着應該也知道了昨夜的戰事,想必對我們的木盾大陣也有了準備,既然如此,還敢明火執仗的前來,必定是有所依仗,咱們還要提前做準備纔是,我這些日子眼見木盾陣幾次克敵致勝,不曾損傷咱們一兵一卒,心裡面便尋思着,究竟該如何才能破了這木盾大陣,想來想起倒是有幾個計策,但是此時山林之中,其餘的計策卻並不能實施,爲今之計就只有火攻一途,主公,你看敵軍這陣勢,這火把差不多有三四百之數,莫說一千人馬,就是兩千人馬又何必這麼多,唯一能解釋他們準備這麼多火把的原因就是想要火攻。”陳宮輕吐了口氣,將其中的利害與劉巖一一剖析,最終將可能性定在了火攻之術上,這個計策陳宮也曾經想到過。
火攻,劉岩心頭一陣厭煩,這個法子自己也想到過,自從自己研究出木盾大陣開始,劉巖就開始捉摸破解之術,只要自己去這麼想,才能做好防禦,這天底下就沒有攻不破的堡壘,而這木盾大陣最怕的就是火攻,劉巖至今爲止還沒有想出什麼好的辦法來防禦火攻,此時陳宮提出來,讓劉巖如何不揪心,緊皺着眉頭嘆了口氣:“這木盾大陣最怕火攻,但是若是衝出去廝殺,就憑咱們這點人手,也不是黑山軍的對手,哎——該怎麼辦呢?”
陳宮默然以對,雖然看得穿黑山軍的詭計,但是卻並沒有好辦法,半晌,輕輕嘆了口氣:“黑山軍次來絕不是爲了報仇而來,長久的龜縮在黑山燕山之中,黑山軍的糧草絕對很短缺,加上這幾年不斷有黃巾軍餘部來投效,只怕他們是糧草不能爲續了,雖然兩千多石糧草樹木對於黑山軍並不算大,但是隻怕也有不小得誘惑力,若是調配好的話,足夠幾千人撐上一段時間的——”
“所以,黑山軍這樣大舉來犯,只怕是爲了糧草,如果黑山軍真要是逼得太緊,主公,我看不如吩咐兵士暫時先帶上一部分口糧,一旦戰局不利,咱們就突圍出去,至於這些糧草大不了一把火燒了。”陳宮冷靜的剖析這一切,言語中的狠辣讓劉巖望塵莫及。
雖然心疼這些糧草,但是除此之外還有好辦法嗎,總不能把這些糧草送給黑山軍呀,就算是自己願意,黑山軍也未必放得過自己,心中嘆了口氣,便已經有了決斷,深吸了口氣,咬了咬牙高聲道:“衆將士聽令,沒人儘可能的多帶些糧食,所有的馬匹都用來馱糧食,將木盾陣解體,一切聽我號令,準備突圍,典大哥,萬一情況不利,這殿後的事情就落在你身上了。”
“主公放心,有典韋在絕不叫賊人追上去就是了。”典韋點了點頭,一臉的沉寂,使勁拍了拍胸脯說的擲地有聲。
不過半晌之後,眼看着那些火把越來越近,卻已經到了眼前,只是劉巖也不敢等待,拉着隊伍慢慢的退到了一處山坳處,這條山坳,一側是高崖,另一側是一座小山,之所以選擇這裡,就是因爲這山坳地勢險要,一旦黑山軍火攻,衆人要逃,這些木盾起火之後就是阻攔追兵的最好的東西,只要堵住山坳的入口,黑山軍的腳步一時片刻也衝不過來。
火光映射之中,黑山軍這一次的陣勢還真不小,三四百支火把將方圓裡許照的一清二楚,足足有兩千多人,比照先前的估計還要多,而且有些人背上還揹着罈子,陳宮與劉巖也猜測的出來,只怕這罈子裡就是火油,另有幾百人身上還揹着柴火,都是一些幹樹枝打成一捆一捆的,扛在背上幾乎將將整個人全部遮住,正是引火的好東西。
黑山軍的首領是一箇中年人,劉闢認得,是黑山軍的一個高級將領宗正,表字懷遠,此時武功不強,但是精於心智,是張燕身邊的重要謀士,一身的鬼點子防不勝防。
“對面的官軍聽着,只要你們將糧草留下,先前的那筆帳就算了,若是不肯,不要以爲你們的木盾很厲害,我來破你們的木盾易如反掌,你們可看見這些柴火,還有這些罈子裡都是火油,你們覺得木盾還能護住你們多久。”宗正臉色陰沉,一臉的嘲弄,在他來看,劉巖部已經無計可施了。
劉巖冷哼了一聲:“宗正,就算我把糧草給你,你會讓我們就此退走嗎,當初你在魏郡答應了什麼,相信你不過是徒增了幾千亡魂,無信小人,安能讓我相信。”
宗正一愣,臉色猛地一變,不想這人竟然認識自己,但是隔着這麼遠,劉巖這邊有沒有多少火光,宗正也看不出是誰,但是無疑這人知道他的很多事,當年在魏郡,他就隨着張燕攻伐魏郡,那一次他單身入敵營,成功遊說了魏郡的守將,幾千人投誠過來,但是隻因爲一句話,自己卻將那些降兵全部坑殺了,這是宗正引以爲豪的事情,卻又是最不願意提起的事情,引以爲豪,是因爲自己孤身如敵營,不費一兵一卒拿下了魏郡,不願意提起,卻是從那之後,人們提起他宗正便稱無信之人,當然宗正後來也做了不少言而無信的事情。
一股怒氣從宗正心中冒出,怒哼了一聲:“你們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想死,那就讓你們嚐嚐我宗正的手段,兒郎們,準備動手。”
隨着宗正一聲令下,那些揹負柴火的兵卒登時結成一個方陣,前面是柴火擋着,後面是衆人揹着柴火成爲一個大蓋子,下面還藏着被火油的人,一步一步朝劉巖部而來,一時間殺氣騰騰,更有祭拜弓箭手在宗正身後壓陣,等着宗正一聲令下。
劉巖只是看到這陣勢,心中已經明白宗正想要怎麼做,不得不說宗正這計策是絕對的妙計,換做自己只怕是想不出來,不過此時可不是感嘆的時候,心中已是拿不定主意,便望向深厚的陳宮,見陳宮正一臉肅容的望着壓來的大軍,感覺到劉巖望過來的目光,陳宮一轉頭望着劉巖:“主公,不用太擔心,宗正此計雖妙,但是卻不是沒有破綻,待他們靠近,只將典韋將軍陣前衝殺一陣,木盾陣結爲前後排,前排三十,後排五十,爲今之計也只有自斷其臂以圖保全了。”
不及多想,劉巖深吸了口氣,猛地一聲大喝:“弟兄們,準備廝殺。”
然後忽然壓低聲音,吩咐身邊的近衛:“持木盾的,分作三排,前排三十,中間三十,後面二十,待敵人衝上來,第一排壓上去,長矛手跟進,將敵人堵在山坳口處,只待火起,大家捨棄第一排全速後退,暫時不放棄糧草。”
話音落下,劉巖又望向典韋:“典大哥,一會敵人只要衝到陣前,你便率領本部與我一起衝殺出去,殺他個落花流水。”
說罷,取過一杆長戈,與典韋站在一起,一臉的殺機,卻被身邊的陳宮拉住,陳宮一臉怒容:“主公,你不能去,一軍主帥豈能輕易犯險。”
哪知道劉巖卻只是拍了拍陳宮的肩膀,輕輕一笑:“陳宮你莫要擔心,正因爲我是一軍主帥,纔要和將士們殺在第一線,不然何以振奮將士的士氣,再說了,你莫不成是忘了,我可是有老天爺庇護的,怎麼可能輕易的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