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撤退的黑山軍,當然前面這些人也退不了,身後的人在推着他們,只能緊緊的靠着木盾,看着那些黑黝黝的小孔中探出的木刺,一個個臉色大變,想要回退卻退不回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木刺扎進了身體之內,標出一股鮮血,慘叫聲響成一片。
這還不算,聽見一聲起盾,這些木刺就收了回去,然後木盾轟然而起,有長刀探了出來,隨即木盾開始慢慢的旋轉,至此,再也沒有人能靠近木盾,至於也有人射箭,但是隻是徒自浪費箭矢而已,任憑木盾掛滿了箭矢,卻沒有一箭能夠射進去,這一折騰,黑山軍原來的七八百人,也已經去了一半了,一時間成了旗鼓相當,當然這只是在人數上。
雖然人數相當了,但是黑山軍卻根本就靠近不了木盾,也不可能對木盾構成威脅,一時間素手無策,只能圍在一面,不敢再分散兵力,那獨眼將軍看着局勢糜爛至此,雖然有心殺敵卻是迴天乏力,不由得大怒:“官軍狗賊,所在木盾後面當烏龜也不嫌臊得慌,有種的出來和爺爺較量較量——”
哪知道話未說完,就聽見有人高呼:“那好呀,你將人馬撤退一百步,我出來和你單挑,也讓你知道知道爺爺的厲害。”
獨眼將軍一呆,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的過來,不過既然敢單挑,倒也隨了他的心願,再說單挑是自己提出來的,他也不能退縮,只是在心裡提醒自己,既然對方敢應承下來,那麼對方一定是自持武功,自己還是小心一點好,不然真的吃了虧可就丟人大了。
“退後。”獨眼一擺手,等時間黑山軍跟着他開始緩緩後退,一直退出一百多步這才停下來,張弓持刀的戒備着,絲毫不敢大意。
木盾猛地頓住,然後有一處木盾開合,朝前面送了兩步,便出現了一個門戶,一個黑大漢手持雙戟大步而出,身後跟着三十多名步卒,皆是長戈長矛,在大漢身後結成戰陣,隨着大漢一起緩緩朝前逼去,這大漢正是典韋,身後劉巖呼了一聲:“小心點,宰了那個獨眼就退回來,不要戀戰。”
典韋應了一聲,被獨眼聽到不由得大怒,也忒小瞧人了,眼看近衛停住,典韋已經大步走來,獨眼將軍冷哼了一聲,一揮長刀已經策馬殺將出去,挽了個刀花,只待近了典韋身前,長刀力劈而下,藉着馬力要將典韋一刀斬落於此。
可惜獨眼小瞧了典韋,見長刀劈下,典韋不慌不忙,單手一撩短戟,只聽‘滄浪’一聲,竟然將長刀磕飛,縱然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但是典韋無礙,猛地一聲大喝,另一隻短戟已經刺出,快逾閃電,竟不由的獨眼躲避,加上獨眼本來頗有把握的一刀被盪開,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短戟已經到了胸口,也虧得獨眼久經沙場,即便是命懸一線,也是不甘就死,竟然在前衝的馬上來了個鐵板橋,可惜這樣一來,雙腿吃不住力氣,竟然從馬上一下子跌了下來,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一時間哪裡還能爬的起來。
見着獨眼自馬上跌落,典韋也不客氣,更不給獨眼緩勁的機會,猛地掄起短戟狠狠地砸下,這可是四十多斤的短戟,而且通體精鐵所鑄,這狠狠地砸在獨眼的腦袋上,只聽‘噗’的一聲,獨眼的腦袋就炸開了花,紅的白的飛濺出來,將典韋濺了一身,直如殺神下凡,好不可怕。
本來還在給自己的主將喝彩的黑山軍,一時間哪裡反應的過來這變化,有的還在叫着好,有的卻傻愣愣的看着腦袋被砸爛的獨眼,隨着典韋又是一聲大喝:“兄弟們,跟着我殺呀。”
隨着典韋的高喝,三十多名兵卒一起高呼,緊隨着典韋身後,如狼似虎的朝黑山軍撲去,氣勢如虹,絲毫不在意人數的差距,在這冷兵器時代,士氣是影響戰局的根本,如今黑山軍主將陣亡,黑山軍面對撲將過來的典韋等人,哪裡還有多少戰意,加上典韋衝過來,不管有沒有人反抗,揮動雙戟,便帶起一片腥風血雨,大殺四方。
黑山軍的殘兵畏懼了,久戰不利,主將被殺,一時間兵敗如山倒,有了第一個不知所措的逃走的,就有跟着逃命的,只是瞬間而已,本來和劉巖軍不相上下的黑山軍,一忽兒就全潰敗了,也顧不得拼殺,一個個生怕自己跑得慢了。
典韋殺的興起,也不管身後的兵卒,自己一馬當先的衝在前面,揮動雙戟不斷地收割着人命,身後三十多名近衛也跟着衝殺,只是片刻,三百多黑山軍就已經死傷大半,剩下的也已經逃離了戰場。
“典韋,典大哥,老典,你給我回來,快回來,窮寇莫追,回來——”劉巖眼見典韋殺的有點瘋狂,只能大聲呵斥典韋,可惜戰亂中誰能聽得到。
最終還是典韋見自己跑得慢追不上黑山軍了,這才很遺憾的停了下來,搖着頭嘖嘖的不甘心,最終還是下令回營,興高采烈地典韋,拖着雙戟大步走到木盾陣之前,卻見到劉巖正黑着一張臉瞪着他,不由的一呆,忽然想起自己出陣前劉巖的囑託,一呆之後有些尷尬,乾笑了幾聲:“主公,您別瞪我,剛纔一時殺得興起,忘了主公的交代了。”
看着典韋不好意思的摸樣,劉巖啐了一口,心中又氣又怒,幸虧只是小規模的戰役,憑着個人武力就可以決定戰局,這要是以後萬一讓典韋統帥大軍,典韋要是一時也控制不住,這不但會害了他自己,連累了手下弟兄,更重要的說不定就會害了整個戰局,到時候一起跟着倒黴,劉巖很想將典韋培養成一個統兵的大將,而不是一個武夫,所以儘管典韋大獲全勝,劉巖還是將臉一沉:“典韋,你可知道你犯了什麼錯誤?爲何不聽命令。”
典韋乾笑了一聲,撓了撓頭,看來主公真的生氣了,只是低着頭不敢出聲,這是越是分辨就越是倒黴,只是規規矩矩的等着劉巖發落。
正在此時,陳宮走了過來,朝劉巖抱了抱拳:“主公,戰場已經打掃過了,繳獲戰馬十一匹,長戈一把三十七把,長矛八十六根,短劍三柄,長刀九件,另外弓三十六,箭矢七百,再有糧食十餘石,其餘物資若干,典將軍功勞不小呀——”
其實陳宮是聽見了剛纔的談話,過來這是給典韋解圍的,典韋聞言,感激的看了陳宮一眼,卻把劉巖氣得不輕,冷哼了一聲:“功勞是不小,但是不聽將令這個罪過也不小,典大哥,說真話,我希望你能成爲統兵的大將,而不是隻知道衝鋒陷陣的武夫,軍隊最注重的是什麼,就是軍令,一隻沒有紀律的軍隊,想要常勝不敗根本就不可能,如果這是千軍萬馬打仗,我要是讓你守護左右翼之一,你這樣只顧着自己痛快了殺將出去,那不是把我們的軟肋送到敵人面前了,你這樣會害死很多兄弟的,典大哥,你——”
典韋一陣發愣,對於劉巖的期望,典韋心中一陣感動,原來主公這般看得起自己,而且口中稱自己爲大哥,典韋一陣激動,但是心裡卻更加慚愧,甕聲甕氣的道:“主公說的是,是典韋想的太少,從今以後絕不敢再犯,主公讓我向東,典韋就絕不在向西,主公說讓我大狗,我就絕不會罵雞,主公,我錯了,該打該罰,典韋絕無怨言。”
說吧,一挺胸,典韋一臉的決然,這都是心裡話,讓劉岩心裡的怒火一下子不知道發在哪裡,反而就此泄了下去,哼了一聲:“這可是你說的,有功該獎的就獎,陳宮,你取一千錢算是這次殺敵有功的獎勵,雖然少點,不過咱們本來錢就不多,這功勞先記下,以後有條件了在補上,不過這犯了錯嗎,改發的還是罰——”
陳宮愣了愣,卻沒有說話,看劉巖一臉的古怪,估計着不是打算重罰典韋,不過卻想不出劉巖有什麼餿主意,看看典韋,陳宮搖了搖頭,心道典韋你好自爲之吧,陳宮可幫不了你了,應了一聲,朝典韋搖了搖頭便走開了。
不過典韋很硬氣,絲毫沒有注意陳宮的臉色,更沒注意劉巖的臉色不對,仰着頭,擲地有聲的道:“主公儘管責罰典韋,不管什麼樣的懲罰,典韋心甘情願的受了。”
劉巖嘿了一聲,看了看陳宮離去的背影,上下打量着典韋,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典大哥,有功不獎有過不罰皆不可取,軍隊最注重的就是紀律,所以我思前想後,決定不對你進行重罰,但是今晚上罰你出去探查敵情,至於口令,嘿,就用我是豬吧。”
話音落下,劉巖飄然而去,只留下傻傻的典韋,出去探查敵情這算不得處罰,典韋毫不在意,也知道劉巖並沒有真心要罰自己,只不過是給自己提個醒,不想讓自己以後再犯這種錯誤,但是這口令,典韋嘆了口氣,也不好去找劉巖更改口令,於是這天晚上,就聽見有負責警戒的哨兵詢問口令,然後就能聽到典韋悶聲悶氣的回答:“我是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