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也有此意,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啊。”賈詡沒有立即反對,而是委婉勸說道:“都督大病未愈,尚須調養。此事等都督病癒之後再議,如何?”
劉琮剛要堅持,猛然想到正是自己的固執和大意丟失了葉城,便點頭道:“先生放心,我一定會早日康復的。”
之前昏迷只因心痛許亮之死,心神激盪之下墜落戰馬,又受了風寒才昏迷了數日。好在劉琮身體底子好,第三天便能下牀走動了。然而一直衣不解帶,細心照顧劉琮的蔡姝,卻又病了。
“什麼?有喜了?”劉琮聽了那醫者診斷後又驚又喜,復又擔憂道:“這些日子內子操勞過度,會不會有所妨礙?”
白髮蒼蒼的老醫者捏着鬍鬚沉吟道:“頭兩個月是要注意些,且不可再讓勞心費神。”
劉琮點頭如搗蒜,一口應承。待親自將老丈送出太守府,劉琮壓抑不住激動之情,大踏步向後院走去,一路上虎虎生風,進了臥房就見蔡姝半臥在牀榻之上,眉目含笑,嬌羞似喜地看着自己。
“真好!咱們要有兒子了!”劉琮坐在牀沿上,握着蔡姝的小手,喜不自禁地說道。
蔡姝將劉琮的手貼在臉頰上,輕聲道:“將軍怎麼知道,就是兒子?”
“不是兒子就是女兒,女兒我也喜歡!”劉琮颳了刮蔡姝的翹鼻,笑道:“從今天起,就不許你再照顧我了。”
蔡姝擡眼看看劉琮,見他臉上洋溢着喜色,似乎精神比昨日好了許多,便扮個鬼臉,說道:“誰稀罕伺候你麼,躺了幾天臭烘烘的。”
擡手聞了聞,哪兒有什麼臭味?蔡姝這幾天一直親自給自己擦拭身子,從不假手於人。
想到此處,劉琮輕聲長嘆,對蔡姝說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這是妾身分內之事,再說與君難得一見,這些天能整天陪着將軍,妾心裡其實是高興的。”蔡姝柔柔說道。
劉琮聽了,既愧且悔。愧的是蔡姝對自己一往情深,自己卻還想着旁人;悔的是以前未能多抽出時間陪她,忽視了她的感受。
兩人頭抵着頭竊竊私語,不覺相擁着沉沉睡去。
又過了數日,胡車兒卻帶傷趕回宛城,劉琮得知後急忙去醫護營看望。
胡車兒見了劉琮,滿面羞愧。劉琮連忙安慰了幾句,期間少不了自責。
“末將那夜驚醒之後,便招呼兄弟往北門而去,不成想頭暈眼花,戰不幾合便被曹軍拿住。後來見了曹昂,由他說情,纔將我等放還。”胡車兒低着腦袋說道:“曹昂讓末將轉告都督,說,說……”
“有什麼話但說無妨。”劉琮心平氣和的說道。
胡車兒遲疑道:“他說請都督入朝爲官,甚至可以請天子封都督爲關內侯。”
“哈哈,馬上封侯?”劉琮笑了笑,正色道:“這事可不是他說了算的,不過許都我是一定要去的。”
“啊?都督可千萬不能去!那曹昂沒安好心,再說都督去了許都,豈不是成爲人質?”胡車兒大驚失色,急忙勸說道。
與劉琮同來的賈詡等人笑而不語。
“好好養傷!待過些日子,咱們還要再打許都!這回可不會只轟城牆了。”劉琮這是首次當着諸將的面提出二打許都,賈詡因爲早已知曉,並不如何意外,倒是王粲、趙雲等人面露不解。
特別是徐庶,南陽新政進行到現在,出現了大量問題急需解決,內政不穩,何以出兵?
對此,劉琮徵求了賈詡的意見,綜合考慮之後,提出“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戰略方針。
今日不比從前,南陽郡和南陽軍中,人才濟濟,雖然還遠未到名將如雲,謀臣如雨的地步,但也該有個更大的發展了。
葉城之敗讓劉琮成熟了許多,許亮之死,也悄然改變了劉琮的心理。
夏口那邊,劉琮連續派了數次信使,告誡在夏口操練水軍的張允、甘寧和文岱、黃射等人,要加緊訓練,同時嚴密監視江東孫策的動向。
南陽郡的郡務,劉琮仍以杜襲、裴潛、司馬芝等人爲主,繼續推行新政,將流民編戶繼續分化,戶籍編制強行落實,在南陽郡內不許有任何無籍之人,往來出行十里以上,須有路條。各地增設巡檢一員,專司設路卡、緝捕之事。
而南陽軍中,則再次迎來許多新的裝備和變化。
一直以來,劉琮就在猶豫是否給戰馬配置雙鐙、馬蹄鐵。在這個時代,也是有馬鐙的,但只有一側,爲方便上馬而已。材料多爲銅質、或木質。而馬蹄鐵在這個時代還是一片空白,沒見出現過。說實話沒有馬蹄鐵對於戰馬馬蹄磨損太快,往往戰馬還未到退役的歲口,就不得不轉爲駑馬或是成爲屯田的畜力。
這一點讓劉琮很是頭疼。畢竟荊州不是養馬之地,戰馬多來自於關中、西涼等地。戰馬更新換代的快了,財政不堪支撐啊。
而之所沒有早早推出這兩樣,是因爲一來鐵礦儲備有限,打造兵器、軍械都不敷使用,更別說馬鐙馬蹄鐵大量普及了。另一個原因就是這兩種技術很難保密,自己的領先優勢估計維持不了多久。對於不能保證戰馬來源的劉琮來說,似乎推廣出去於己不利。
不過經過這兩年來的精心管理,南陽郡中已經有戰馬近萬匹,其中還有三成是接近適齡的馬駒。而隨着戰馬的增多,合適的騎士就顯得不足了。
沒有高鞍馬鐙,尋常人是很難駕馭戰馬的,更何況還要騎乘着使用兵器廝殺?對於騎士的個人素質,要求太高了。不但要身高體壯,還必須雙腿腰肢有力。
現在,是時候大量製造和裝備這些的時候了。
高橋馬鞍早在去年就讓軍械營試製過幾具,馬蹄鐵也讓老王頭秘密打造過幾種,一年多來一直在改進,技術上已經頗爲成熟。這些裝備一經試用之後,便使得衆人大爲驚異讚歎。
馬鐙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對騎兵的身體要求,但是相應的訓練並不可少,魏延、趙雲等人一邊摸索經驗,一邊加緊訓練騎兵。
南陽軍中的玄甲營,經過數次戰鬥,損失、補充,如今已有一萬鐵騎。其中三分之二,都是經歷過數次大戰的精銳老兵。
這其中,又以趙雲率領的三千明光騎、魏延率領的五千炮車營最爲精銳。
兩年多來明光鎧也只打造出區區五千餘幅,多數都裝備給騎兵了。而炮車營中也有兩千騎兵,專門護衛霹靂車、神弩車,其餘三千炮車手,只管操縱。至於運送石彈的騾馬車隊、維護修繕的隨軍匠戶,尚未算在其中。
葉城失守,被曹軍奪走了五十多架霹靂車,一百二十多架神弩車,可謂損失慘重,好在如今軍械營各類匠戶人數已達兩萬餘人,只消一個多月,便能將損失補足。
“將軍,這種刀俺以前可從未打造過啊。”老王頭吸溜了下鼻子,揉了揉發紅的雙眼,對劉琮說道。
劉琮笑了笑,鼓勵道:“試試看,反正方法就是這樣,不成的話,咱們多摸索幾次。”
老王頭好奇的看了眼劉琮,想不明白爲何將軍年紀輕輕,卻什麼都懂。
其實劉琮懂個什麼?不過是後世的經驗而已,真要動手,他就抓瞎了。
“這種刀瞧着是厲害,就是太費鐵料。”老王頭搖頭道:“刀身狹長也還罷了,刀柄也是鑌鐵打造,實在是浪費啊。”
劉琮對老王頭的質疑不以爲忤,反而笑道:“這種刀,叫做陌刀,一定要用鐵製刀柄,與刀身連爲一體,才禁得起實戰。”
“好吧!既然是將軍要求的,俺老王一定給將軍打造出來!”老王頭慨然允諾。
倒是旁邊的鐵匠有些見識,端詳着劉琮畫的草圖道:“這不是以前的斬馬劍嗎?只是形制稍有不同。”
劉琮聽了眼前一亮,急忙問道:“你可曾打造過?”
那鐵匠搖頭道:“只是聽人說過,倒是未曾親手打造過,不過此刀兩邊開刃,中間隆起厚脊,頗費人力啊。”
“咱們別的沒有,就是人多!”劉琮見狀,又多了幾分信心,鄭重道:“此事就拜託給大夥兒了!”
衆鐵匠轟然應諾,直嚷着讓劉琮多備些鐵料。
提起這個,劉琮便有些發愁,只能再向老爺子劉表開口了。否則僅靠南陽郡這兩年來儲備的鐵料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隨着陌刀出爐,重甲步兵便開始換下長矛,改用這種明晃晃的鋒利雙刃長刀。緊接着相應改變的,便是步卒野戰時的戰術。
其實戰術上的改變並不很大,但是這種刀身雪亮的陌刀給使用者的感官是完全不同的,相比窄小的槍頭和矛頭,這種寬大鋒利的長刀,帶給人更強烈的安全感。特別是組成方陣之後,一聲令下大步跨出,隨之劈砍而下的刀光,足以令觀者膽寒……
陌刀營,正式開始組建,因爲產量的緣故,現在只有一百人,而這一百人都是從各部精心挑選而出,不少人原來是各部中的百人將。這些壯漢全都是身高八尺,膀大腰圓,一步踏出,虎虎生風,陌刀劈下,入牆而進。
“這纔是真正的虎賁之師啊!”劉琮看着陌刀營操練,笑着對劉磐說道:“你還想去明光營否?”
劉磐滿臉糾結,發愁道:“好是好,就是人太少了!都督以前不是說要給我八千虎賁嗎?”
“哈哈,急什麼,早晚會有的!”劉琮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道:“陌刀營我便交給你了,這可是俺的秘密武器,一定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候。所以從今天起,陌刀營就在城外訓練,無故不得放出!”
劉磐一挺胸:“謹遵都督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