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周瑜的信中,隱隱透出願意與荊州罷兵言和,共同對付曹操袁紹的意思。但是劉琮並沒有對此作出迴應,這倒不是說劉琮能輕易的掃平江東,而是在目前的形勢下,斷然不能與江東講和。
如今江東的局勢正朝着劉琮所希望的方向發展,所以哪怕多付出一些代價,也是一定要平定江東的。
六月中旬,文聘、胡車兒率部三千餘衆進駐皖城,這其中有文聘所部兩千人,胡車兒所部飛熊軍一千餘。這批生力軍的加入,使得黃忠對於進攻更有信心,同時文聘也帶來了賈詡的建議,先以疑兵進攻舒縣,同時將飛熊軍和陷陣營埋伏在臨湖附近,待臨湖之敵趕赴舒縣救援後,再由兩軍突出奇兵,奪取臨湖。之後就要看敵軍如何應對,便可由黃忠臨機處置了。
對於這個計劃,黃忠並未完全照搬,而是根據自己對地形的瞭解、對當面之敵的敵軍戰力、領兵將領的性格綜合考慮之後,做出了一些調整。進攻舒縣的兵力由兩部分構成,三千輕騎營配合一千陷陣營爲疑兵,負責佯攻舒縣,並在舒縣敵軍出城救援臨湖之時,騷擾阻擊。這一路由黃忠親自率領。而進攻臨湖的主力則由一千飛熊軍擔當,文聘所部兩千餘衆爲輔,並有一千五百餘輕騎營將士隨之準備迎擊襄安方向的援兵,這一路人馬,則由文聘指揮。
雖說兵貴神速,但相應的準備也必須做好,糧草倒是足用,但攻城的器械仍在趕製,不過數量缺的不多,很快便趕工完成。與此同時斥候哨探不斷出擊,或遮蔽各部向預定地點運動,或與敵軍斥候短兵相接,阻斷舒縣與臨湖之間的聯繫,造成一種荊州軍要全力進攻舒縣的假象。
舒縣城內,頓時如山雨欲來,那些有點家底的人家都開始攜家帶口出城避難,而家大業大實在走不了的,也都開始招募部曲,增高院牆,免得在城破之日被亂兵劫掠。城內的百姓想出城,城外的人卻要入城,一時間鬧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將軍,這樣下去可不行。”周泰站在城頭上看着城下的亂象,對程普說道。誰知道這些衣衫寒酸的人羣中,有沒有荊州兵假扮的探子?若是被他們混入城中,總是很麻煩的事情。
和略帶焦急之色的周泰相比,程普的臉上卻毫無表情,只是望着遠處,似乎陷入深思之中。他今年已有五十多歲,身材不是很高大,但頗爲壯實,因常年風餐露宿,征戰沙場之故,膚色黝黑,但眼神卻很是銳利,即便是沉默不語的時候,也給人一種沉重的壓力。
荊州軍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嗎?舒縣首當其衝,按理來說的確是荊州軍最先攻擊的目標。然而程普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敵軍斥候分佈的範圍,實在有點太大了。若是爲了切斷舒縣與臨湖之間的聯繫,以保證進攻舒縣時不會遭受來自臨湖的己方反擊,似乎也說的過去,但不知怎麼,程普就是覺得並非看上去這麼簡單。
對,實在太簡單了,這樣正面強攻如果不是有強大的實力做保證,是斷然不行的。然而皖城中有多少荊州軍?除了那五千輕騎,最多還有一千步卒。而荊州步騎主力仍在虎林休整,即便能抽調一部分,又能有多少人馬呢?
反觀己方,舒縣內除了自己率領的五千步騎,還有周泰的兩千餘人,臨湖有三千步卒,且距離甚近,任何一處遭受敵軍攻擊,都能很快得到支援,更不用說襄安還有兩千多人馬,若是加上各縣臨時組織起來的縣兵,總也有一萬四五了。若是這樣還收不住三城,自己還有何面目回去見孫權呢?
“幼平,讓他們不要阻攔,凡是進出城的百姓,統統任其自便。”想到這裡,程普這纔回答方纔周泰所言。
周泰一瞪眼:“也不嚴查了?”
“放心吧,就算溜進來幾個探子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若是嚴密盤查反倒會讓百姓更加惶恐,甚至引發不必要的混亂,對於我軍守城又有何益?”程普淡然說道:“而且我看敵軍真正的目標,只怕還不是此地。”
“哦?將軍的意思,是他們假意進攻舒縣,實則另有所圖?”周泰對於年長的程普頗爲尊重,不僅僅因爲對方是隨孫堅起兵的老臣,最重要的是程普久經沙場,經驗和能力都不是自己可以比的。
程普微微頷首:“若是不出意料,敵軍正在向臨湖進發,而此地,也會遭到敵軍的進攻。”
事實上,此時黃忠率領的三千輕騎營將士,已經在舒縣西南十里之地。而陷陣營則在高順的率領下,直插舒縣和臨湖之間的大路。至於飛熊軍和文聘的兩千刀盾手,亦抵達了臨湖東北十五里處,在一個小村莊內,進行戰前的緊張準備。
方圓百里之內,到處都是雙方派出的斥候遊哨,而在輕騎營的掩護之下,進攻臨湖的主力並沒有被江東軍發現。
次日佛曉,飽餐過後的飛熊軍將士便開始一遍遍地擦拭兵刃,整理鎧甲,而舒縣方向,佯攻的戰鬥已經打響。
“這麼多人馬?”一名校尉臉色蒼白看到城外菸塵大作,不由臉色蒼白的喃喃自語道。清晨的薄霧正在消散,而黑壓壓的敵軍已鋪天蓋地而來。草葉上的露珠被馬蹄震動得墜落下來,那些盛開的野花,也都瑟瑟發抖。
城頭上防守的江東士卒,都顯得有些呆滯,看敵軍這架勢何止數千?好在聊以自慰的是這都是騎兵,然而想到一旦被敵軍包圍,七千人馬坐守孤城,早晚有糧草不繼的那天,很多人便開始心頭髮虛。
爲了這次佯攻,黃忠可謂下足了功夫,皖城內原本用於運送糧草的數千騾馬都被他拉來湊數,再加上旗幟虛張,倒也唬住了不少江東兵。
“將軍,看樣子敵軍是奔着咱們舒縣來的,還請將軍速速傳令,將臨湖的人馬調來增援吧!”那名校尉神色有些驚慌的對程普說道。
程普冷冷地覷了他一眼,沉聲說道:“慌什麼?不過是騎兵罷了!現在敵軍剛一露面,就想着增援,都若是如此,要你等何用!”
那校尉被他教訓一頓,只得唯唯諾諾退下,心中卻道,騎兵利於野戰,咱們就只能坐守城池,不等增援,如何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