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盤坐在地,神色淡然,笑道:“那陣法太過陰毒,傷我心腑,又與唐周惡賊交手,如今氣息不穩,一時恐難恢復。”
那人來到跟前,在月光下打量着張寧幾人,抱拳嘆道:“唉,不想當年天公將軍順天應人,卻被唐周這等小人壞了大事,如今大仇得報,天公將軍總算能夠瞑目了。”
“昔年之事,不提也罷!”張寧神色黯淡,看了看唐周死去的地方,那裡一片黑暗,問道,“天水可曾取回?”
“就在此處!”那人從衣袖中拿出經書,雙手捧着,笑道,“先前教主說過,得天書乃是天意,我等爲保經書一番廝殺,可算秉承天意?”
張寧看了一眼經書,聽出那人口中之意,淡然一笑:“得到未必便是天意,能夠修煉方爲天命之人。”
“在下也是如此做想!”那人微微點頭,問道,“方纔在下翻看經書,並非發現出奇之處,也無修煉之法,不知張教主可有指教?”聽到這裡,劉封心中瞭然,原來這幫傢伙廝殺半夜,拿到那太平經書的贗品,發現裡面的文字沒有提及修煉之法,自然疑惑,暫時放棄爭奪,想先弄清楚情況,要是這是
張寧弄虛作假,不但白白送了性命,傷了宗門之間的和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天書只爲指引法門而已!”張寧卻沒有絲毫懷疑,淡淡言道,“若想修煉,還需學我修煉之法,有了天書指引,便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果真如此?”見張寧如此說,那人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忽然又猶豫起來,皺眉問道:“該不會是要拜入你太平教門下吧?”此話一出,身後的幾人頓時露出不滿之色,剩下的這些人大都是一派之主,如果爲了一個修煉法門,而要改換門庭,先不說能不能放下手中的權利,這事要是傳出去,整
個江湖上,這個宗門也就永遠擡不起頭了。
張寧卻搖頭道:“這倒不用,既然是天選之人,只要傳我太平大道,不作惡爲亂便可。”
那人這才放心,又向前欠了欠身,小心問道:“那這修煉之法,不知道張教主可否……”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湊了上來,豎着耳朵看向張寧,他們知道,這纔是最關鍵的消息,張寧和唐周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說明了一切,不容他們有絲毫質疑。
先不說張寧有多厲害,就只是唐周的本事,只要他們能學到十之八九,宗門也必定會躋身爲一流門派,如果還能培養出一兩個練氣士來,那簡直是一飛登天了。
“修煉之法……”張寧眉頭微蹙,猶豫了一下才嘆道,“修煉經書在我洞府之中,本來今夜祭祀完成,便可贈與有緣之人,誰知道……唉!”
張寧這一聲長長的嘆息,那些人也都退後幾步,各自皺眉沉思,各有心事,今夜的種種事情,的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胡昭和唐周都是針對張寧而來,一切都出乎意料。
見衆人沉默,張寧緩緩道:“如今石橋被巨蟒壓垮,谷中羣狼環伺,等到天明,狼羣散去,我自會帶你去往三星洞。”
“如此也好!”那人看了看遠處綠油油的眼睛,似乎越聚越多,也沒有膽量敢衝過去,行禮之後,帶着那幾人到了另一邊的山崖下面聚在一起低聲商議。
“哼,一羣老狐狸。”六戒和尚哼了一聲。
劉封看着遠處竊竊私語的衆人,輕笑道:“看來這後半夜,還是不太平吶!”
“你們在說什麼呀?”孟婉兒此刻也稍微恢復平靜,大眼睛滴溜溜轉着,卻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張寧卻閉上了眼睛,嘴角噙着一絲冷笑,她剛纔的話半真半假,將太平經和神仙卷的關係引用說起,這些人自然不會有疑心。
他們暫時停手,只是想證實天書的真實性,現在最重要的修煉之法在三星洞中,必定會有人趁夜冒險前往山崖處,甚至爲了天書,再次動起手來。
雖然說暫時聯合這些人對付狼羣較爲有利,但等到要走出山谷的時候,那個唯一的出口洞穴,必定還會被有心人利用,與其冒險,還不如藉此機會先除掉據悉叵測之人。
張寧是經歷了無數背叛的人,加之唐周和胡昭之事,一顆心早已冷卻,除了孟婉兒和六戒和尚,對劉封是否完全信任,都要打一個問號,更不要說那些人了。
“姑娘傷勢未愈,還是儘快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劉封也不和她解釋,站起身來,“夜風寒冷,我去找些乾柴來點火,取暖也防狼!”
“嘿嘿,取暖事小,防狼事大!”六戒和尚再次冷笑,對劉封說道,“可別去的太遠了。”孟婉兒微微嘟着小嘴,也不知道是在置氣還是思索張寧剛纔的話,等劉封回來的時候,對面也架起了一堆篝火,夜風愈緊,火苗搖擺飛竄着,一如他們各自起伏不定的心
思。
六戒和尚幫着燒起了火,看着遠處的徘徊的羣狼,嘆了口氣:“可惜呀可惜,這時候要是有獨狼衝過來,便有烤狼肉吃了!”
劉封苦笑道:“山谷中屍體太多,也不知道狼羣能不能吃完。”
六戒和尚也嘆了口氣:“吃完吃不完,都是頭疼的事。”
“爲什麼?”孟婉兒再次湊了過來,越是聽不明白,她便越要打聽清楚,這次乾脆盯着劉封,雙目含煞,“封公子,你可要說明白!”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六戒和尚眼睛一瞪,“若是吃不完屍體,狼羣就會留下來守護,明天也不會走。”
“那還是吃完的好!”孟婉兒吃了一驚,看着遠處的綠光,點頭道,“狼羣那麼多,一定能吃完。”
劉封卻搖頭苦笑,緩緩道:“狼羣吃完了屍體,下一個目標便是我們了!”
“啊!這?”孟婉兒瞪大了眼睛,她雖然聰穎,畢竟未曾經過這等殺戮,又受了太多驚嚇,便不如在家裡或者在下人簇擁下那般從容鎮定了。“明日之事先不管,能過了今夜再說吧!”六戒和尚看着對面的篝火,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