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魏延的家裡,趙舒才真的明白什麼叫“家徒四壁”,落魄如斯也難怪他對韓玄心生不滿意。兩廂坐定之後,魏延道:“某落魄至此,家中無酒,無以爲待,還望閣下不要見怪。”
對於這樣的武人來說,酒總是能拉近感情,趙舒便讓關平出門沽酒,道:“多打些來,今日難得與魏將軍相見,當一醉方休。”
關平出門而去,魏延才問道:“聊了多時,尚不知閣下名號,還望告知。”趙舒微微一笑,張口就答道:“在下益州趙舒。”
“你……”魏延猛然站起身來,手按劍柄,問道:“莫非就是劉皇叔帳下,破曹軍取荊襄者?”趙舒可沒有想到自己的名諱已經傳這麼遠,拱手道:“正是在下,將軍何故如臨大敵?”
魏延見趙舒如此輕鬆,乃故意喝道:“先生未免大膽了些?”
趙舒道:“舒一介書生,何乃大膽之說?”
魏延道:“先生隻身入敵城,不大膽乎?”
趙舒將魏延打量一番,笑道:“城中如無將軍,舒死亦不敢入城。”魏延自然聽出言外之意,冷笑幾聲道:“莫非先生來說延叛主投敵?”
趙舒將頭微搖,道:“非也。舒久慕將軍威名,數日之後恐不復見,故先入城一敘。”魏延不解道:“先生此言何意?”
趙舒又復坐下,緩緩說道:“我主劉皇叔得三郡後,便欲譴一偏將帶兵攻取長沙。然舒知將軍在此城中,說皇叔曰‘長沙太守韓玄雖無大才,然麾下有一智勇雙全之將,不可輕敵。’衆皆問乃何許人也?舒乃道:‘義陽人魏延。’皇叔亦驚道:‘有此人在,長沙不易得耳。’”
說到此處,魏延不禁打斷他說話,問道:“皇叔知世間有魏文長乎?”
趙舒即正色道:“舒豈敢欺瞞將軍?昔日皇叔帶新野十萬百姓,投奔襄陽,孰料蔡瑁,張允二將背主降曹,閉門不納。唯將軍開城迎接,奈何賊軍勢大,皇叔無緣與將軍相會,引爲憾事,至今懷念將軍仁德。聽聞將軍在此,我主本當親自引軍前來,奈何三郡初定,人心不穩,無暇分身,只得差人至荊州調關雲長將軍前來。可見視將軍何重?非關將軍不能敵也。”
這一席話把魏延說的是滿面春光,連聲道:“皇叔知吾也。”趙舒偷瞟他一眼,繼續道:“關將軍帶兵本欲直接殺至長沙,與將軍一決高下。”魏延又道:“久聞關雲長神勇不凡,某當與他一戰。”
“將軍此言差矣。”趙舒急忙道:“莫非將軍真欲與皇叔爲敵乎?”魏延聞言,默不作聲。趙舒再清清喉嚨,朗聲道:“將軍開襄陽大門而迎皇叔,足見將軍心存漢室,此將軍之忠;將軍於衆賊軍中大戰荊襄名將文聘,尚能全身而退,此將軍之勇;將軍開門以迎十萬新野百姓,欲使之避禍,此將軍之仁;將軍不投曹操,而來荊南任職,乃將軍不忘故主劉景升,此將軍之義。將軍行此忠,勇,仁,義之事。今日何去何從,舒何需多言?”
魏延點了點頭,道:“先生所言甚是。”卻沒有表態,趙舒猛然喝道:“將軍能忍今日之辱乎?”魏延立刻拔劍而起,道:“延願降劉皇叔。”趙舒終於鬆了口氣,知道事情又辦妥當,只等關平拿酒回來,就可與之暢飲。
接下來幾日,趙舒和關平就在魏延家裡,整日與之喝酒談天,等候機會便刺殺韓玄,奪佔長沙。不日關羽軍馬便到,第一日便斬殺楊齡。又與黃忠大戰不分勝負。魏延回來大呼痛快,卻也遺憾不能親自殺掉楊齡。
第二日,黃忠出戰,馬失前蹄,關羽不忍加害,而放其回城。第三日,趙舒知道是韓玄喪命之日,於是便和關平,魏延一起來到城下等候。黃忠果然感念關羽前日不殺之恩,不忍用箭射殺關羽,先兩番空弦,第三次卻只射中盔纓。回城之後,韓玄不論好歹,便以通敵罪欲殺黃忠。
看着黃忠被刀斧手押下,趙舒對二人道:“時機至矣,可速救黃老將軍,斬殺韓玄。”兩人等了多日,早就按耐不住,答應一聲,便衝將出去。
魏延快步上前救下黃忠,大聲喊道:“黃漢升乃長沙之保障,今殺漢升,是殺長沙百姓也!韓玄殘暴不仁,輕賢慢士,當衆共殛之。願隨我者便來!”便仗劍直取韓玄。韓玄往日待下無恩,只有少許心腹上前阻攔,卻哪是魏延,關平敵手?劍光閃處,魏延早將其斬作兩斷,餘者便不敢再行上前。
魏延割下他首級,又大呼道:“劉皇叔懷仁義而救天下,吾今願降劉皇叔。誰人不從?” 衆人見韓玄已死,又見魏延,關平勇猛,皆拜服在地,道:“願降。”於是魏延大開城們,和趙舒一起迎接關羽入城,進太守府安頓,出榜安民已畢,便差人去請劉備,孔明。
諸事妥當,趙舒記起不見黃忠,問魏延道:“黃老將軍何在?”魏延答道:“末將素知其忠義,恐其不降仍未釋放,卻也不敢失禮,現就在府內後園亭中。”
趙舒點頭甚爲滿意,黃忠這個老頑固,也難免再讓自己費些口舌,又魏延道:“將軍辛苦,可先下去歇息。便將楊齡府第權且與將軍安住,如何?”魏延臉上一陣感激,起身抱拳道:“謝先生,末將告退。”
長沙的事情如此順利完成,趙舒也十分高興,準備就此再去勸說黃忠,轉對關羽道:“將軍可願與吾一同去見黃老將軍?”不想關羽卻是滿面寒霜,冷冷地從牙縫裡丟出一句:“先生真會收買人心,某倒是看走眼了。”不等趙舒在多言,便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