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鄴城。
冀州牧府邸。
大堂之上,袁紹一襲錦袍,盤坐案首,一言一行,氣息偉岸,威嚴頗重。
這幾年他也不是原地踏步的。
冀州本是韓馥的根據地,他強取豪奪,拿下了冀州,其實損了不少名聲,雖憑藉袁氏之名,能招攬讀書人,但是終究在民心上有所失。
這幾年幽州打不進去,南下沒有機會,反而讓他靜下來來,治理地方,安置民衆,河北本就是富裕之地,他武略有田豐,文政有沮授,做事情得心應手,輕而易舉的收復了百姓的支持。
這一沉澱,倒是讓他的實力變得更加強大,不管是軍武還是的財力,都遠遠比兩年前強大許多了。
這也讓他有了足夠的信心,能吞噬幽州,一統北方。
不過袁紹現在還是還顧慮朝廷,前年朝廷出兵關東,西涼軍所向披靡,一舉打下來了兗豫兩州半步江山,把曹操袁術趕得如同喪家之犬。
這一份實力,他不得不忌憚。
所以他如果想要打響統一北方的戰役,首先就要在拖住朝廷的注意力,才能好顧慮的出兵。
“主公,幽州增兵了!”
田豐站立起來,拱手稟報。
“讓鞠義率軍北上!”
袁紹斟酌了一下,道:“暫時穩住劉玄德,至於大戰之日,最少待四月之後,天氣溫和一點,天氣太冷,不利於我們,他們幽州習慣的天寒地凍,但是我們不習慣!”
“諾!”
田豐點頭,表示認可。
幽州在北境,河北雖然也偏北,但是天氣來說,比不上幽州的天寒地凍,現在纔是二月,目前北方還沒有融雪,打起來,冀州軍很吃虧的。
“主公,益州送來奏報,明侯南征大戰大獲全勝,不僅僅打下了南中四郡,還招降了益州最大的隱患,蠻族!”沮授稟報說道。
“這牧龍圖還真有點小瞧他了!”
袁紹眯眼:“益州落在他手中,如今又添如此威勢,想要撼動他的地位,有些難了,他這益州之主,算是坐穩了!”
“不是還有劉璋嗎?”
冀州牧府主簿郭圖皺眉,輕聲的道:“正統尚在,他一介黃口小兒,即使武功滔天,也難得天下讀書人的認同吧!”
一個人的武略和功績再強,缺少名正言順,終究是爲山九仞功虧一簣。
在這個年代,名義有時候只是一層遮羞布,但是有時候卻變得很重要,很多東西都講究名正言順,師出有名。
“呵呵!”
袁紹冷笑:“他不需要讀書人的認同,因爲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好出身,而且他治民確是有一定的能力,民意愚昧,若想得民心並不難!”
“如此看來,明侯府是大勢已成!”
田豐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少年雄主,還是有幾分興趣的。
“當年所有人都以爲他牧氏敗落已成定局,可終究小看牧龍圖這廝了,在關中的時候,若是上下同心,就應該能將他直接釘死了!”袁紹有些感概。
他見過牧景,和牧景也是深仇大恨。
天下士族,要說與牧氏之間不共戴天的,一定是袁氏,袁氏在雒陽的府邸,就是被牧氏滅門,袁氏兩大當家頂樑,袁隗袁逢皆然爲牧山所殺。
這一份仇恨,是抹不去的。
但是天下爭鋒,仇恨這東西,有些多餘,袁紹是很冷靜了,他不會被這一份仇恨所矇蔽:“現在明侯府成勢了,我們想要壓制也壓不住了,或許,我們應該緩和一下雙方的關係!”
他頓了頓,道:“畢竟,現在我們冀州最大的敵人,終究不是遠在西南的他!”
“主公是想要利用益州的力量,拖住朝廷?”田豐反應迅速,從袁紹對益州緩和的語氣,就能判斷出袁紹的心思了,他倒是眸子明亮,十分認同:“益州勢大,若說誰最爲寢食難安,無非莫過於朝廷和荊州兩方勢力而已,荊州和益州,頂多只是爭奪,雙方尚有餘地,然而朝廷,當年太師董卓背棄牧氏,腹部捅刀,定被牧氏視爲生死仇敵,他們豈會作勢牧氏安穩的坐擁益州,如此一來,雙方矛盾,早晚爆發!”
“可明侯府略顯低調!”沮授想了想,說道:“牧龍圖連益州牧的位置都不貪圖,強硬的把劉璋推上這個位置,這未必能讓朝廷忌憚!”
“所以我們幫他們一把!”
袁紹笑了出來,笑的有些陰險:“汝等誰願去一趟益州!”
“主公的意思是?”
“如此大捷,當好好慶賀一下,去歲明侯府派出了使者拜訪,我們冀州自然要回訪一下,表示雙方的關係緩和,同時也想天下認同明侯府治理益州的權力,對了,要表明一點,只承認明侯府,不承認益州州牧府,我們建交,只是和明侯府建,他牧龍圖不是低調嗎,我得給他來點高調一點的,可不能讓躲回去了!”
“主公,某對着少年雄主,頗爲敬仰,不如讓屬下代冀州,出使一趟明侯府!”審配站出來,微笑的說道。
“正南願意走這一趟,最好不過!”
袁紹點頭,審配也算是他麾下一等一的謀士,僅次於田豐沮授之下。
現在的冀州很團結的。
歷史上的冀州兵敗,更多的是因爲袁紹一碗水端不平,讓繼承人的爭奪影響了內部,黨同伐異,如今畢竟還沒有到儲君之爭,陣型之別的時候,袁紹雄才偉略,一衆文武皆團結在他麾下,十分的忠心。
…………………………
徐州,下邳。
曹操當初被關中軍和西涼軍打的如同喪家之犬,丟了兗州大半江山,但是誰也想到,他反手利用袁術拖住了朝廷兵馬,利用這個大好機會,兵貴神速,突襲徐州,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吃掉了徐州。
這也讓他有了一個安定的地盤。
徐州乃是兵家必爭之地,不僅僅有獨特的戰略位置,而且徐州境內,想比其他地方,不管是人口還是經濟,都高不少。
陶謙打仗不行,但是搞民生還是有一手的。
然而他治理下來的徐州,倒是便宜的曹操,曹操坐擁徐州,有足夠的糧食財力,然後兵馬屯於兗州,以兗州半壁江山練兵,絕對是兵強馬壯。
“牧龍圖這一戰打的太快了!”當益州的消息傳回來,曹操的第一感覺就是快。
他本來以爲這一戰,最少能拖延明侯府兩三年的時間,把他們全力壓在了西南大地上,但是沒想到牧景一年就平定了益州南部,統一了整個益州。
“主公,牧軍的實力不可小覷!”郭嘉站在曹操左下角,拱手說道:“這一戰我得到了不少消息,更多的是牧氏在冶鐵上的成就,和對兵馬操練上的精簡!”
他頓了頓,又說:“其實牧軍的兵力不是很強,但是實力很強,以益州之地,養兵二十萬,都不在話下,但是其實牧龍圖麾下,是有十餘萬的兵馬,七軍七營,皆爲精銳,他們行精兵之策,訓兵獨立戰事,不理會生產,也不用理會各個城池的秩序治安,他就是練兵來上戰場打仗了,我們的兵卒,三天一練,已是精兵,然而,牧軍之兵卒,乃是每日操練,如此一來,戰鬥力自然就會被拉開!”
“如此練兵,消耗之大,益州能支持得住嗎?”作爲曹操第一心腹謀士,執掌曹操麾下的文武軍政大事,荀彧很年輕,年少之時就有王佐之才的稱呼,不管是政務還是軍略上,皆有造詣,看問題也不僅僅只是從一方面看,更多的是全面的目光去審視。
練兵,從來都不只是兵家之事,其之消耗,代表的是一方諸侯的實力。
“所以牧軍精簡,戰鬥力也顯得強大,這種方式不說不好,但是也不好效仿,畢竟我們也不知道,精煉出來的兵卒,能不能承擔以一敵二的壓力!”
戲志才說道:“另外他們的戰鬥力,有一部分來源於他們的兵器,我近幾年才發現,明侯府對冶鐵上的突破,非同小可,我好幾次派人突破,想要打聽他們的新型兵器的消息,但是他們的防備很嚴密,我也只是從他們的對手,荊州軍手中難拿到一些刀劍,相比之下,我們的兵器,不如也!”
“這一點,我倒是有點心得!”曹操嘆氣:“昔日在雒陽,我也曾經會面明侯,此人對於墨家工藝,有非常獨特的見解能創新能力!”
“主公,雖然效仿乃是落後之舉,但是在別無他法之下,我們也只能效仿之,召集更多的工匠,投入更大的財力,發展一下我們的兵器鍛造!”郭嘉建議。
“允!”
曹操點頭。
“主公,如今明侯已平益州南部,穩坐益州之勢不可擋,我們當如何應對?”荀攸站出來,拱手問道。
荀攸和荀彧,皆爲荀氏之傑,他們相繼投了曹營,更多的是對曹操的認可。
“壓是壓不住了,那就擡一擡!”
曹操做了一個和袁紹一樣的決定:“牧景出身乃黃巾,雖有朝廷所賜的明侯爵位,然不得天下人認可,此有弊也有利於他的地方,因爲明侯府纔不爲人所忌憚,所有人都認爲,明侯府出身賊寇,難成大事,自不會太過於壓制,反而給他成勢的機會,而現在,不能讓他繼續躲下去了,立刻派人出使益州,拜會明侯府,把明侯府從益州州牧府,拉出來了,別讓他們躲在益州州牧府的名頭下,悠然自在的發展益州,給他們點風光,也給他們找點事情做!”
“明白了!”
荀彧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主公是想要讓益州吸引朝廷的目光!”
“我們休整一年有餘,如今也算是恢復了不少實力,兗州,該拿回來了!”曹操說道:“另外,我們和曹孟德的協議,也是一件好事,若能得青州之地,便可有鎮壓北疆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