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調動人事

連續好幾天大雨,把渝都城都籠罩在了一片茫茫的天地之中。

昭明閣。

被雨水刷下之後,這一座府閣顯得更加挺拔,不過整個渝都在風雨之中,最矚目的當屬那一座鐘樓,這一座鐘樓已經渝都的地標性建築體了。

每一次報時的時候,都會想起那浩浩蕩蕩的鐘聲,彷彿讓整個渝都的人,都能聽得見。

午時的鐘聲剛剛響過。

牧景才從昭明閣的書齋裡面走出來了,站在的長廊上看着天上的雨水,舒展了一下身體的骨頭。

最近他很忙。

或許是說他以工作的忙碌來對抗外界的壓迫,特別是某個特別可惡的女人那種無形的威迫。

“主公!”

他才走出來沒多久,昭明閣i頭號文吏秘書霍餘也跟着走出來了,手中抱着幾分卷宗:“這些奏本你還沒有簽字啊!”

“中恆,我都忙了一天了,能給我喘口氣的時間嗎?”

牧景很不滿。

最近自己很上進了,早上打卡,下午打卡,晚上還打卡,這個出勤率,要是放在往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可爲什麼還有這麼多事情忙不完啊。

這主公當得可真悲哀啊!

“主公,就這幾份了,你先簽字蓋印,然後我直接放下去,今天就能送回渝州總督府去了!”

霍餘能在牧景身邊待這麼久,自然是有他的本事,他是那種磨人能把人磨的一點脾氣都沒有的人,你要是不應他,他還真是上大號都跟着你的。

“我怕了你了!”

牧景很鬱悶,直接打開這幾份卷宗,都是渝州總督府呈上來,他簡單的過目一下,前面幾份,沒有問題,但是後面那份,倒是讓他有些疑惑。

“葉明生想要做什麼?”

牧景眯眼。

渝州是府州。

渝州總督之前是巴郡太守,葉儒,葉明生。

葉明生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本身就是漢中大儒,也是漢中士族的一員,蘇家沒落之後,鄭家被牧景給幹掉之後,漢中士族而言,就南鄭唐家,和他上庸葉家爲首了。

但是新政之下,牧景還是用了葉儒爲渝州總督,一個是給葉儒機會,另外一個是給士族機會。

世家門閥是打不死的,牧景也從來沒想過,直接一棍打死,他要的只是削弱世家門閥的影響力,把明侯府的權力集中起來了。

葉儒也是一個很有眼力的人,從漢中就開始跟隨牧景,一直以來都算是對明侯府忠心耿耿,而且做事情也有章法,有時候很對的上牧景的心意。

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是牧景還對他有很大的期望。

“這個啊?”霍餘是提前閱覽過的,聽到牧景問,便回答說:“葉總督應該是準備被蘇辛鋪路!”

“蘇辛?”

牧景沉默了一下,對霍餘說道:“這一份,直接打回去,告訴葉儒,讓他直接親自來昭明閣面奏我!”

“諾!”

霍餘點頭。

說着,他不知道變戲法一樣,又從哪裡變出了好幾本奏本,遞給牧景,道:“對了,主公,這裡還有幾分,是昭明閣人事變動了,胡長史說了,長史衙的人事他能做主,但是昭明閣的認識,必須要主公親自過目!”

“霍中恆,我是真應該把你直接發配出去了!”牧景有些牙癢癢,不是說就幾份嗎,怎麼又從哪裡變出來的幾份啊。

“主公,這諸事繁忙,難得你有空,你就處理一下吧!”霍餘一如既往的沒皮沒臉的配笑着。

“你行!”

牧景算是看明白了,這廝是狠人,不把自己累死誓不罷休的人,他一點看雨的心情都沒有了,只能乖巧的回到書齋裡面,繼續處理這些堆積如山的奏本。

新政之下,動亂不止,各地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彙報上來了,數不盡的奏本,每天都從快馬驛站送上來,能把昭明閣都堆滿了。

現在昭明閣的人手也不多。

黃忠治軍荊州,戲志才北上白帝城,蔡邕要坐鎮荊州新政,劉勁一心撲在益州新政之上,只有胡昭和秦頌。

秦頌有穩固人心,親自執掌的吏曹。

只有牧景和胡昭兩個人,每天面對各部司衙送回來的奏本,簡直是忙得的四腳朝天都不行,而且還不能拖,交通不便之下,又不是未來,一份電報,一通電話就能解決,這就算只是一個口訊,都要快馬傳遞,即使明侯府已經建立了一套完整的驛站系統,這也是能跑死人的活,來回傳遞命令,可是片刻不能拖,不然就會因爲時效差,導致命令打折。

“胡孔明,不如增席昭明閣參政?”

牧景是真有些扛不住目前昭明閣的工作量了,他忍不住提議說道。

“尚未是時候!”

胡昭直接反對。

“爲什麼?”牧景問。

“如今新政之下,人心不安,這時候誰是人,是誰鬼,誰看得出來,是支持新政,還是反對新政,你們也未必能判斷,要是來一個對新政反對的人,內部矛盾可是外部危險還要麻煩!”

胡昭的理由倒是說理直氣壯的。

但是牧景卻忍不住懷疑,這胡昭就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整自己,讓自己舉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是讓自己不得安寧。

牧景雖恨得牙癢癢的,卻不得不接受他這個理由,熄滅了增加參政席位的想法。

畢竟他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新政目前是明侯府最重要的事情,要是目前明侯府上下,站隊是必然的,但是誰也不知道新政能走到什麼地步,抱着懷疑的態度的人,並不少見,甚至還有一些反對新政的。

………………

傍晚。

下了數天的雨水,倒是暫時有了休止符,甚至籠罩在渝都天空上的烏雲都散開了一些,那往這西邊落下去的太陽,還有一抹殘餘的光芒。

雨後陽光,彩虹明亮。

“渝州總督葉儒,拜見主公!”葉儒從渝州總督府趕來明侯府,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就是兩條街道而已。

“起來吧!”

牧景跪坐堂前,擺擺手,讓葉儒站起來,然後對着葉儒說道:“葉老年紀也上來了,先坐下,喝口茶,暖暖身子!”

“多謝主公體恤!”

葉儒坐在了牧景旁側的側圍上,端起了一盞熱茶,抿了一口,他剛纔出門的時候,雨還沒有停,冒雨而來了,身體有些涼,暖了暖身體,舒服多了。

“葉老,你上奏的奏本,我打回去了,知道爲什麼嗎?”牧景看着葉儒,倒是沒有兜圈子。

“是屬下逾越本分了!”

葉儒拱手,然後低沉的道:“人事權本屬於吏曹,屬下乃是明知故犯,請主公責罰!”

“明知故犯?”

牧景笑了笑:“你倒是敢說出來了,既然明知道是錯的,爲什麼還要犯,是認爲某不會處罰你,還是你已經不在乎了,寧可受罪,亦要出頭?”

“屬下受蘇氏大恩,於心有愧,若不能做點什麼,此身難安!”

葉儒真誠的說道。

“可你想過嗎?”牧景有點欣賞他的性格,人都是懷舊的,自己有時候也要記恩,能記恩的人,品性走不會壞到哪裡去:“你這奏本上了,可就把你自己給擱出來了!”

“屬下願意!”

葉儒咬咬牙。

“渝州總督,你可知道是什麼位置,差一步,你可就可以入閣了!”牧景嘆氣:“爲了一個不成器的蘇辛,你倒是捨得啊!”

葉儒舉薦蘇辛,等於那他的功勞來換,蘇辛犯過錯的,當初在漢中當太守的時候,他就犯錯了,野心太大,朋黨之心太強,做事情不講究,明科不修,律法不明,爲了安插心腹,連手下都敢陷害,不是葉儒壓着,他可能已經被牧景給斬了。

“儒,年紀已大,雖執着權勢,可總想讓自己無憾,當日上奏此事,已經明日後之處境,願放下渝州總督的位置,只希望主公能成全!”葉儒苦笑,他其實也很爲難了,倒不是對自己的權勢,一方面是葉氏的未來,一方面是蘇家的恩情,最後還是選擇了報恩,舉薦了蘇辛。

“蘇辛這幾年,如何?”

牧景站起來,來回踱步,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葉儒,很聰明的一個人,倒是這時候將自己一軍,把自己給擱在了架子上烤了。

“蘇辛雖年少輕狂,野心太大,但是這些年他跌落谷底,倒是讓他受到了一些教訓,吾已經打磨了他不少心性,定可爲主公效勞!”

葉儒拱手行禮,然後說道。

“你保舉他,我相信你,罷了!”牧景嘆了一口氣:“我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回漢州去吧,漢州總督府現在還缺一個主簿從事,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多謝主公恩賜!”

葉儒連忙站立出來,拱手磕頭,給牧景行禮。

“至於你!”

牧景看着葉儒,冷然的道:“不知進退,挾恩自重,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俸三年,庭仗二十!”

他很看好葉儒的,讓他來主持渝州新政,就是爲了日後他入閣做準備,但是可沒想到,葉儒還敢在這個關頭,挾恩自重。

他以自己的位置爲保舉蘇辛,自然是知道,牧景這時候爲了新政,不可能讓渝州動亂,所以不會罷免他的。

小心思算得夠準,可也有些逾越了。

“屬下領罪!”

葉儒畢恭畢敬的行禮。

當葉儒離開之後,胡昭才從偏廂的長史辦公書齋裡面走出來了,走到了堂前,對牧景說道:“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就這麼犯糊塗,他這是自己給自己斷了入閣的路!”

這種行爲,是不能被提倡的,葉儒肯定是明白了,也知道這麼一遭之後,他只能止步在了渝州總督的位置上了,不可能入閣了。

“權衡利弊得失,做出了他自己認爲最值得的選擇,沒有什麼意外的!”牧景捏捏鼻樑,嘆聲的道:“不過不可否認,我是有些失望了,這段時間,他在新政上施行的力度很強,渝州新政能站穩腳跟,和他的強勢是有關係的,不然即使劉勁使更多的勁,也未必能在渝州把新政貫通下去!”

“可惜了!”

胡昭有些惋惜。

“你來的正好,還真有點事情,和你商討一下!”牧景說道。

“新政?”

胡昭眸子微微眯起。

現在沒有什麼必新政更加的重要了。

“嗯!”

牧景點頭:“漢州那邊,唐明是下狠手了,效果很好,我們根基也深,影響力很大,所以新政被接受的很快,是新政貫徹最快的一個地方!”

漢州,就是漢中爲主。

總督是唐明。

唐明是唐家庶子,世家門閥走出來的讀書人,當初籍籍無名的時候,被牧景招攬,一招雄起,簡直就是一條瘋狗,把漢中的世家門閥咬的遍體鱗傷。

嚴顏離開之後,他就主政了漢中,後來建立漢州,他順理成章的成爲漢州總督。

他的政治傾向倒是很明朗,緊跟牧景的腳步,從不會有半點打折,新政是牧景推行出來了,他自然是最上心,最具備表演慾的人,這人在仕途上的野心是很大的。

“就怕適得其反!”

胡昭道:“你是不是找個人,制衡一下唐明!”

“所以我剛纔讓蘇辛去了漢州總督府!”

牧景道。

“蘇辛一個還不夠吧!”

“南鄭縣令,唐英!”

“蘇辛加上唐英,倒是能讓唐明有點的危機感,也不敢太過於張揚!”胡昭點點頭。

蘇辛是士族蘇氏的當家人。

唐英是唐家的家主。

兩個都是漢中的世家門閥的頂樑柱。

“我擔心的不是漢州,是蜀州!”

牧景苦笑:“我想要換一個蜀州總督!”

“爲什麼?”

“他不夠強硬,蜀州打不開局面,巴蜀之地就很難把新政給安下來了,我們也會很被動了,今年之內,若不能安定新政,明年一旦戰事起來了,我們就沒機會了!”

牧景擔心的說道。

蜀州總督,名聲倒是有,也是一個讀書人,而且也是新政一派的,他就是因爲支持新政,才被牧景看上,但是現在看來,他不合適。

“可誰能擔當?”

胡昭皺眉。

蜀州,可不是一個小地方。

“黃權?”

“不行,我們還不能太過依賴世家門閥,不然新政和舊政,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那鹽務司主事,如何?”

“法正?”

“嗯,這小子剛烈的很,這兩年處理鹽務司,可把那些鹽販子壓得死死的,而且我考察過他,他對新政的態度還不錯!”

牧景說道:“我認爲,他是有能耐執掌蜀州的!”

“太年輕了!”

胡昭擔心。

“年輕不是問題,誰讓我們明侯府沒有人才投靠,現在用人,都是往年輕上用!”牧景苦笑:“關鍵是看能不能擔當起來!”

明侯府名聲太狼藉了,願意投靠的人才,少之又少,新政一出之後,更是讓不少有心人打了退堂鼓,更多的讀書人不願意沾上明侯府了。

所以用人,都是往年輕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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