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尚引大軍沿山路逶迤急行,祖郎手下引路,不多一會正與一彪軍馬撞上,太史慈奮勇當先,拍馬舞槍刺死領軍之人,餘衆一鬨而散。此後連續遇到三波袁軍士卒,大股兩三千,小股七八百,劉尚率軍只顧衝殺,沿途縣城一概不顧。隔着老遠,一座山林阻路,山腳之下新紮了一座軍營,軍營大門開出,數千袁軍蜂擁而出,陣勢排開,一員武將拍馬舞刀道:“你們是哪裡來的蟊賊,敢攻擊我等官兵!”
“主公,就是這人帶着手下逼迫祖司馬遁入山林,我們還有幾個兄弟都被他殺了!”帶路的水手滿臉悲憤,淚珠滾滾。
劉尚大怒,道:“此人可恨,子義爲我殺之!”
“遵命!”太史慈大喝,胯下戰馬閃電般衝出,那員將領猝不及防,手中大刀才起,太史慈的鋼槍已經刺入他的咽喉。
袁軍大驚,一窩蜂潰散,劉尚恨極,大聲叫道:“隨我殺,這些人一個不留!降卒一律坑殺!”
“殺啊!”衆人吶喊一聲,紛紛往前衝殺,祖郎的心腹衝在最前面,完全不顧砍來的刀劍,只求殺敵。
這場屠殺一直持續了一刻鐘,軍營數千士卒全被屠戮,只留下一個活口押到劉尚面前,好審問祖郎等人下落。
“將軍饒命啊,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兒,求將軍千萬饒我一命!”那個俘虜身體抖如篩糠,上下牙咯咯直響。
“說,你們追捕的那羣人上哪去了,不得隱瞞半句!”劉尚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問起祖郎的去向。
“那些好漢都被關在軍營馬槽之中,這些都是陳司馬吩咐的,不關我的事啊!”那個俘虜痛哭流涕,一五一十的說道。
劉尚大喜,急速命人進入軍營,果然,馬槽之中一個巨大的木製籠子,劉曄等人一個不少全部被關在裡面,看衣服臉色,雖然灰塵撲撲,卻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劉尚救援來遲,子揚受驚了!”劉尚一劍劈斷鎖槽,一把拉住劉曄看了好一陣,直到確定他沒有受傷,才一臉愧疚的說道。
劉曄心中感動,臉上卻作色道:“主公怎可以身犯險?廬江劉勳雄兵數萬,如果斷我歸路,我軍無糧,將會不戰自亂啊!”
劉尚呵呵一笑,道:“子揚放心,淮南富庶,沿途縣城必有錢糧,實在不行,我們沿途攻打縣城,總能湊齊糧草。”
劉曄搖頭道:“此計萬萬不可,我軍攻略郡縣,必然驚動壽春袁術,袁公路精兵數十萬,如果他堅壁清野,全力圍剿,我等只能束手就擒!”
劉尚心中一跳,他一開始只顧着加速行軍,救回劉曄,還真沒有想到這一茬,袁術雖然不善用人,但是畢竟佔據汝南、壽春等中原最富庶的地方,光是那幾十萬大軍就不是他這羣烏合之衆能夠抵抗的,加上攻城不可能不死人,此消彼長,真要是惹怒了袁術,他這點人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呵呵,子揚不須擔心糧草問題。此去不遠有一好友,其家頗多錢糧,子揚難道忘了嗎?”旁邊轉出一青年,倫衫冠巾,面目和善,行動之間自有威儀。
劉曄一拍額頭,拊掌笑道:“一語驚醒夢中人,子敬不說,我幾乎想不起來,十里之外,不正是叔龍隱居之所!其家鉅富,錢糧足矣支撐大軍十日所需!主公,這位就是吾之好友魯肅魯子敬!”
劉尚面帶喜色,他早就注意道了劉曄身邊的倫衫儒士,聽到他就是魯肅,劉尚忍住激動,很認真的施禮道:“子敬大才,尚聞名久矣,今日能在此見到子敬,尚不勝欣喜!”
魯肅也暗暗打量劉尚良久,見他爲了營救劉曄不惜冒險突入廬江腹地,一見面就先關心劉曄是否受傷,心中不禁暗暗點頭,後來又見劉尚聽到自己名字喜形於色,不似作僞,心中好感頓生,道:“魯肅拜見主公,今日得遇主公,肅之幸也!”
劉尚心中爽翻了天,一把拉住魯肅與劉曄道:“尚有兩位賢士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漢室不興!”
“軍師,怎麼不見祖郎等人蹤影?”太史慈安頓完劉曄與魯肅的家小,唯獨不見祖郎一兵一卒,心中不由奇怪。
劉尚一愣,剛纔光顧着劉曄了,太史慈一提醒,他還真發現了一件怪事,馬槽裡關押的都是劉曄魯肅的家人,祖郎等人卻不知所蹤!
劉曄呵呵一笑,道:“主公容稟,祖司馬護衛我們來到皖口之後,因爲被劉勳派人攔截,祖司馬雖勇,卻寡不敵衆,曄等退至此山之後,眼見就要全軍覆滅,是子敬提議我等暫時束手就擒,而祖司馬則帶人前往深山請求援兵去了。”
“援兵?什麼援兵?”劉尚奇怪的看着魯肅,他的兵馬都在鄱陽,要求援也該是往長江邊跑啊,怎麼鑽進深山裡了?
魯肅微微一笑,道:“主公可知廬江有三大寇?”
“還請子敬詳說!”劉尚想了想,袁術手下確實有兩個叫雷薄、陳蘭的部將落草爲寇,不服袁術管轄,只是這第三個他還真沒什麼映像。
“袁術殘暴,兵多糧廣而不釁百姓,故此手下忠義之將多叛入深山落草爲寇。此去三十里有一山,山中有兩位寨主,原是袁術部將,後來不滿袁術專橫,於是落草爲寇,一名雷薄,一名陳蘭,又有廬江梅乾,聚衆千人前往投靠,他們三人擁衆萬餘,張勳屢次進剿失敗,所以有廬江三大寇之稱!”魯肅道。
“原來如此,子敬說的援軍就是他們?可是我與三人並無交集,他們憑什麼幫我?”劉尚奇怪道。
“主公以何起家?因何成事?”魯肅笑着問道。
劉尚一愣,這可是個大哉問啊,千頭萬緒讓他一時從何說起,只好苦笑道:“還請子敬賜教!”
“主公有三大優勢,一爲漢室宗親,此大義也,二能知人善任,禮賢下士,此立身之本也,三能唯纔是舉,不計出身,此賢人所以樂於效死也。祖郎不過一賊寇,妄自尊大,不服王法,主公不計前嫌委以重任,石寶部下多水賊大盜,主公盡免前罪,一視同仁,有此三點,天下寒士無不渴望爲主公效力,雷薄等人素有忠義之心,主公緣何說與他們沒有交集?”魯肅道。
劉尚驚喜,拉住魯肅道:“子敬真乃我之子房,我不以得雷薄等人爲喜,以得子敬爲喜也!”
魯肅也是心中一熱,深感劉尚知遇之恩。一行人暢談天下大事,劉曄、魯肅皆見識高遠,劉尚每有驚人之語,太史慈也頗讀書,知曉大義,四人極爲投機。
等到劉曄等家小恢復鎮定,劉尚馬上帶領軍隊拔營啓程。按照劉曄的估計,皖口可能已經失陷,劉尚等人只能一直向西,儘量避免與劉勳的大部隊接觸。好在臨近的都是小縣,見到大軍經過,自保尚且來不及,哪裡敢跑出來攔路。
軍中多了老弱婦孺,行軍的速度卻並沒有慢下多少。劉曄等家人自然有車馬代步,普通的士卒經過連日來的跑步鍛鍊對長途行軍也習以爲常,沿途大軍軍紀嚴明,隊伍嚴密,雖然劉尚並不滿意,魯肅劉曄卻大呼驚奇,沒想到劉尚短短七日功夫就能讓一羣散漫賊寇擁有正規軍的氣勢,不由對劉尚的練兵能力大加讚賞。
行軍十里,大片良田出現,阡陌交通,雞犬相聞,時值秋收,稻田裡一片繁忙的景象。劉尚騎着白馬,與劉曄等人並駕齊驅,一邊欣賞沿途風光,一邊往最前面的莊園趕去。
早有農夫進去通報,看到大軍嚴正,沒有作出劫掠稻穀之事,一些心急收割的漢子依舊大汗淋漓的忙碌不停,最多軍隊經過身邊的時候躲在一旁。更有許多村婦從各處角落裡偷眼觀瞧,指着最前面的劉尚等人指指點點。
東漢田莊往往阡陌相連,莊園中也更備有許多部曲莊客防備盜匪。見到五千大軍過境,莊園主人連忙率領部曲在大路迎接,當先一人,面貌清癯,頭戴高冠,身穿藍色蜀錦百紋衫,腰懸明晃晃百鍊鋼製成龍泉劍。
劉曄先向劉尚請示後,才同魯肅一道下馬,向着那人徑直走去,嘴裡大叫道:“任叔龍別來無恙,今日我等前來就食,不知道你家的糧食夠不夠吃!”
那人大笑,也迎了上去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處剛好囤積了些糧秣,只怕你們人少吃不了兜着走啊!”
一行人相視大笑,見禮已畢,魯肅道:“我們的來意想必叔龍早已知之,廢話就不多說了,只求叔龍借十日口糧,好讓我們度過難關,返回鄱陽!”
“前面就是倉庫所在,要多少你們儘管拿出,難得見到兩位故友,還請兩位千萬留住一宿,讓我致以殷勤之意!”任夔隨意吩咐了一聲,一個管家馬上取出一串鑰匙,帶着莊丁往倉庫搬運糧食去了。
魯肅與劉曄相視一眼,同時說道:“蒙叔龍不棄,敢不從命,只是此處有一貴人仰慕叔龍之名,今日特來拜訪。臨行倉促,也沒有備上什麼禮物,還請叔龍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