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五溪最勇猛的大將,甚至有人說,就是沙摩柯也是無法與之抗衡的勇士,如今卻是被人活生生的砸碎了腦袋,震撼了蠻人的心靈。
看着劉尚那並不是多麼強壯的身體,無數的蠻人心中都是保存了極大的敬畏。許多剛纔還在恥笑劉尚的人,此時也是低垂了腦袋,把自己的鄭重的禮儀,獻給了面前的勇士,
就是赤家父子,此時也不敢在劉尚的面前的託大了,。看着大步走來的劉尚,他們也是微微的彎腰,表達對於劉尚的武勇的尊敬。雖然劉尚是漢人,可是張仲景的名望擺在那裡,就是他現在要爭奪這個首領的位置,也並非沒有可能。這也是張仲景要劉尚親自打敗黑龍的原因。勝者爲王。蠻人的規矩就是這麼簡單。就是甘可夫,年輕的時候也是以武勇著稱。
但劉尚想要的可不是一個蠻族的首領,他先是看了看張仲景,直到張仲景微微點頭後,他纔是朝着赤家父子行禮,沉聲道:“尊敬的首領,長老,我想,我們可以加深一些對於彼此的瞭解。你們看呢?”
赤矇眼神複雜,看了看滿身血污的劉尚,又是看了看不遠處黑龍無頭的屍體,終於,他在點了點,“尊敬的勇士,我們很願意,加深對於彼此的瞭解。、天色不早了,不如我們到屋子裡慢慢的談。”
“那她呢?”劉尚指了指樊鶯鶯,眼神中的殺機毫不掩飾。
“小弟弟,難道你連我也要殺嗎?要知道,人家剛纔可是幫過你的。”樊鶯鶯楚楚可憐,可是心中卻是感覺到了一絲寒意,此時的劉尚,殺氣盎然,沒有着絲毫的掩飾,她明白,自己的美色恐怕吸引不了這個人。
樊族的族人,更是飛快的護衛在了樊鶯鶯身旁,滿眼都是警惕,不過,在看向劉尚的時候,卻是深深的恐懼。
“讓開,都讓開,在勇士的面前,你們這點兒人,不是太可笑了嗎?”樊鶯鶯巧笑嫣然。彷彿絲毫沒有害怕之色,她更是指了指黑龍的屍體,“我還要謝謝勇士呢,若不是你,我可就要被他劫持到了武陵去了。”
這是個聰明的女人,更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女人,僅僅幾句話,就是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樊鶯鶯並不是甘心嫁給蠻王,不過是黑龍實力太強,樊族又是不斷的衰落,不得已,她纔會點頭同意,這次黑龍押着她過來,就是爲了給雜姓一個下馬威,令他們出兵武陵的。
從樊鶯鶯的口中,劉尚也是瞭解了更多,五溪直屬於蠻王的人馬,幾乎是全部走出深山,也就是樊氏還有雜姓沒有絲毫遷移的跡象,這當然不能讓蠻王放心。娶了樊鶯鶯,是爲了吞併她的部族,逼迫雜姓出兵,則是害怕有人堵住他的後路。
樊鶯鶯又是說道:“再說,你們殺了我又能如何呢,張神醫在武昌住了那麼久,又是辰溪的長老,大王怎麼可能會放心你們。實話告訴你們,除了黑龍之外,在不遠處,沙家的小子也是帶着人在等着呢。如今你們殺了黑龍,恐怕事情真的不可收拾了。”
“沙家的小子,難道是沙摩柯?”劉尚臉色微微一變。
“沒錯,就是沙摩柯,算起來,他纔是族中最厲害的勇士,這個黑龍,不過是被大王給捧起來的。當然,如今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我是會幫助你們的。”樊鶯鶯臉色突然嚴肅了起來。
“一條船?”劉尚有些鬱悶,這個女人倒是會順杆子往上爬,幾句話,似乎就要化敵爲友了,不過他的心中更多的還是震驚。看來五溪之行,並非如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張仲景也是變了臉色,頗有些歉意的看着劉尚,這個主意,可是他出的,如今卻是令的劉尚陷入了險地。
劉尚倒是沒有覺得什麼。反倒是看向了臉色陰晴不定的赤家父子,如今情況算是說開了,蠻王擺明了有整合五溪部族之心。這對於掌握着實權的兩人,自然不是一個好消息。
“勇士,還請你亮出真正的身份。我們以蒼天的名義發誓,無論你是誰,我們也不會傷害你。”赤蒙沉默了一會兒,又是恢復了一向的睿智。他絕不相信,劉尚如此武勇,僅僅會是張仲景身邊一個弟子。
“我們保證!”赤烏面色很是嚴肅。蠻人敬畏鬼神,尤其是天地。能夠用蒼天發誓,乃是他們最誠懇的誓言。
劉尚微微的點頭,卻是並不想說出自己的身份,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在沒有確定這些蠻人真的倒向自己之前,貿然說出,絕對會有危險。什麼誓言,只要利益足夠大,照樣也會被背叛。
他想了想,沉聲道:“我乃武侯部下,金尚。這次過來,就是爲了看看,是否能夠與某個部族結盟的。”
“武侯?”樊鶯鶯有些吃驚的張着小嘴,更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劉尚,臉上也是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劉尚被女人一看,只覺得渾身都是毛毛的。側了側身子,很是誠懇的看着赤家父子,“;兩位,有些話,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還請屏退左右。”
此時的場中,還有着大量的蠻人聚攏在一起,雖然隔的遠,劉尚不能不防。赤蒙父子也感到事關重大,急忙下令族人散開。
更是命人把樊鶯鶯的人馬看押了起來。樊鶯鶯也不動怒,只是眼睛在劉尚的身上掃來掃去,“小冤家,我如今可是上了你的賊船,你難道連我也要關起來嗎?我們樊家雖然衰落,可是聚攏個數千兵勇也是小意思哦。”
“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寇封,你去把她捉起來。”小喬早就是看樊鶯鶯不順眼了,撅着嘴,拉着劉尚的胳膊。
孫尚香更是提着銀槍走過來,虎視眈眈的看着樊鶯鶯。
張仲景倆忙攔住,苦笑着道:“算了,算了,說起來,樊首領與武侯,還有着不小的淵源,她的姐姐,更是桂陽太守趙範的嫂嫂。”
“什麼?”劉尚明顯吃了一驚,心中更是回憶起了以前的往事,怪不得他曾經試探着詢問張仲景五溪的情況會捱罵,搞了半天,自己身邊就是有着熟悉五溪的人。只是,對於趙範,劉尚真心沒什麼好感,故此反而是忽略了。
“將軍大人,現在你相信,我與你們是一條船上的了吧,再說,要不是我鼓動黑龍過來,你能夠這麼順利的殺了他嗎?”
樊鶯鶯眼神頗有些幽怨,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劉尚對她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大事呢。
劉尚瞬間就感覺身旁有着兩個龐大凶獸就要覺醒。只能是苦笑着搖頭,沉聲道:“說來聽聽。”
樊鶯鶯似乎也感受到了兩個女孩兒的敵意,或者說,面臨正事,她也是嚴肅了起來,“我們樊家雖然衰敗,到底也不是全無底蘊,因爲我姐姐,桂陽太守趙範更是對我們多有接濟。可以說,五溪的大部分物資,除了搶來的,就是由我們供應的。”
“不過,”樊鶯鶯的臉色忽然有些黯淡,“後來沙家的首領死了,沙摩柯的後母又是大王的妹妹,沙家差不多已經快要被大王吞併了,劉表又把武陵送給大王,我們樊家的優勢蕩然無存。不得已,我只能屈從。好在路上的時候,我聽聞張神醫突然歸來,心中想着碰碰運氣,就是說服了黑龍前來。”
“這麼說,那個沙摩柯帶兵過來,也是你的主意?”劉尚的眼神忽然有些兇惡,
“沒錯,我過來,本就是碰碰運氣,別人不清楚張神醫與武侯的關係,我姐姐還不清楚嗎?我在路上就打定了主意,若是張神醫這次過來是做說客,我就參加一個,也算是保住了我樊家不被大王吞併,若是武侯沒有這等心思,我也可逼迫赤首領出兵,也算是討了大王歡心……”
樊鶯鶯沒有絲毫的隱瞞。把自己的打算完全說出,眼神卻是看着劉尚。事實上,她很敏銳的發現了一個事實,固然寇封等人對於張仲景很恭敬,可是目光在看向的劉尚的時候,卻是更加的恭敬。
劉尚倒是沒有計較樊鶯鶯的小心思。他也是可以肯定,樊鶯鶯沒有說謊,她卻是有着傾向自己的心思,心中不禁微微有些高興,能夠聯合更多的五溪人,這五溪蠻王的實力自然是越來越弱。
當即,他就是點頭,看向樊鶯鶯道:“你們放心,只要你幫助武侯,我別的不敢保證,可是仿照交州越人的辦法卻是定然的。”
“不行,”樊鶯鶯笑得嫵媚,眼神卻是很是認真。“那些個軟腿子越人,怎麼能夠跟我們五溪的勇士相比,再說了,我們可不會幫武侯屯田。”
劉尚愣了一下,心中卻是暗暗點頭,越人早已經失去了昔日的輝煌。自然是任他拿捏,可是蠻人的戰鬥力卻是極爲強大,若只是等同越人的待遇,自然無法令的他們心動。
劉尚想了想,腦中忽然冒出了一個主意,笑着道:“這個好辦,我可以代表武侯,給你們三點保證,若是你們同意,我們就結盟。共同對付甘家。”
“那三點!”樊鶯鶯,赤家父子皆是詢問。沒有人希望失去手中的權利,尤其是還要賠上一個部族的存亡。如今又是殺了黑龍,三人心中都是有着焦急。
“很簡單。第一,尊重你們風俗習慣,生活方式。也就是說,你們愛種田種田,愛狩獵狩獵。”
“這樣好。我們蠻人天生爲戰而生,怎麼耐煩給人種地。”樊鶯鶯點頭道。就是赤家父子也是深有同感。
劉尚微微一笑,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我會派人供應你們各種漢地的生活物資,甚至派人教導你們各種現今的技藝。比如醫術,鍛造之類的。”
“真的?”赤家父子滿臉的驚喜。五溪的環境之惡劣,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夠知道。尤其是鐵器,更是奇缺。
劉尚沒有說話,只是伸出第三個指頭,“第三,你們在我軍中擔任各種軍職,只要有能力,就是作爲大將,也非不可。怎麼樣,這三點可是武侯親口告訴我的,你們不用懷疑其中的誠意。”
我們自然不會懷疑武侯。“赤家父子點了點頭,劉尚的信譽一直很好,從來沒有違約的情況,他們自然放心。只是兩人還是有一些猶豫。
赤烏在原地踱了幾步,沉聲道:“金兄,我們也知道大王的與武侯對上,絕對會死的很難看,不然,我們也不會偷偷的聯繫張長老,透露出歸順的意思,只是,如今沙摩柯就在外面,若是不想個辦法解決他,恐怕武侯的兵馬沒有到,大王的大軍就要殺來了。”
說到這裡,衆人都是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樊鶯鶯,這個女人,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
劉尚心中也頗有些鬱悶,但也沒有怪罪女人的意思,畢竟,樊鶯鶯這麼做,也是爲了自己的考慮,相信就是換了是他,也會如此。
如今,擺在衆人面前的,就是如何對付這個沙摩柯了,劉尚的眉頭也是微微皺起,對於沙摩柯,他了解的並不是很多,只是通過黑龍的表現,他也是明白,恐怕這個異族的首領,絕對不是等閒之輩。
樊鶯鶯倒是忽然笑了,她一笑,胸前的磅礴就是一陣的顫抖,彷彿要把衣服撐爆了一般。就是劉尚,也是忍不住多瞄了幾眼,暗道這個女子還在很是妖嬈。這樣的情況還能笑得出來。
倒是赤家父子沒什麼特別的表情,語氣焦躁的問道:“這沙摩柯可是樊首領到來的,如今,可也需要你出出主意。”
劉尚也是眼睛一亮,暗道自己真是笨啊,這個女人既然敢沙摩柯帶過來,恐怕是留着後手的。
樊鶯鶯收起了笑臉,臉上忽然有着冰冷的神色。“我既然敢把他帶過來,自然有着收拾他的方法。你們真以爲,沙摩柯就甘心作大王的狗腿子,或許他能夠瞞住別人,又怎麼能夠瞞住了我眼睛,我等會兒就派人通知沙摩柯,就說你們同意出兵了,讓他過來參加宴席。到時候,我們再席間逼他表態,若是他同意,也算上他一份,若是他不同意,亂刀殺了,再去收拾外面的兵馬不遲。”
“這樣會不會太突兀了一些,那沙摩柯可是族中有名的勇士……”赤烏臉上明顯有着愁容。
“我們這兒不也是有一位勇士?”樊鶯鶯笑看着劉尚。
劉尚心中嘆氣,暗道總不能讓自己再去給沙摩柯下藥吧,但是衆人的都是雙目期待的看着他,也不好露出心中怯意。只能是點點頭,沉聲道:“若是他不同意,我來對付他。”
“這就好,若是有金兄出馬,我們也放心。”劉尚的勇猛,剛纔可是被赤家父子盡收眼底,心中頓時有了底氣。
衆人商議了一會兒,都覺得未免夜長夢多,即可就去請了沙摩柯過來,赤烏更是吩咐了族人把場地重新打掃了一遍,歌舞再起,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靜。
唯有劉尚心中有些擔心,拉過來黃敘。低聲問道:“你看那黑龍,你多少回合能夠打敗他?”
黃敘皺了皺眉頭,沉聲道:“我重病許久,還沒有完全恢復,若要打敗他,恐怕要五十合過後。”
“還好。”劉尚鬆了口氣,他最怕的就是一會兒談不攏,衆人圍攻的時候出現傷亡。現在聽了黃敘的話,倒是容易了許多。至於下藥,劉尚不是沒有想過,可是很快就是被張仲景給拒絕了,沙家乃是五溪的巫醫世家。對於各種毒物極爲的厲害,要給他下毒,明顯不是好辦法。
也唯有樊鶯鶯這個美婦,深的蠻王愛慕,如今更是得到了蠻王的信任,放才能夠哄來沙摩柯。
同時,劉尚的心中又是感到一股子寒意,這個樊鶯鶯絕對是個危險的人物,但是,就是她,也被那蠻王壓制的不能自主,那個蠻王,又是如何的心機深沉呢?
“大家快準備,沙家的首領要到了。”赤烏低聲嘶吼了一句話。
劉尚頓時打起了精神,看着漆黑的夜幕,沙摩柯啊,這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