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林港中,人來人往,到處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文聘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攻佔這座劉表的重要軍港,裡面,更是停泊了無數的戰船,正要揚帆起航。
往來的都是百姓,拖家帶口,扛着自己所能帶走的所有的東西,無數人咒罵,無數人哭泣,但在刀口鮮血之下,沒有人敢有絲毫的反抗。
起碼,武侯的兵馬沒有展開屠殺,這對於荊北的百姓來說,也算是無數糟糕的消息之中最好的消息了。
徐州的戰火,震驚了天下人。這荊北的戰事,也是令的南方所有的勢力的側目。劉尚採納了賈詡的計策,不佔一城一地,只是瘋狂的搬遷所有能夠帶走的東西。人口,牲畜,財物,帶不走的,也是一把火焚燬。
大軍所過之處,皆是一片廢墟。村莊小鎮,人畜皆無。千畝良田,蕭索一片。這是一場赤裸裸的大破壞,水庫受到衝擊,到處都是缺口,房舍遭到了焚燬,想要重建也是不能。因爲山林的樹木,已經被砍了個精光。荒野的雜草,皆是化作了灰塵。
消息傳到襄陽,劉表當着羣臣的面痛哭流涕。賈詡這一手,可謂超出了所有的預料。更是明目張膽的摧毀着劉表的根基,江陵城池再堅硬,可是沒有百姓,沒有人口,他劉表只能是越來越虛弱,
終於,在文聘領兵又是搬空了一座城池的之後,劉表再也忍不住,他召集了羣臣,發出了禦敵於國門之外的豪言壯語。但是緊接着,許昌的一紙書信,直接免除了劉表一切的爵位,幾乎氣的他當場吐血。
江陵之地,暗流涌動,民衆恐慌萬分。武陵所在,也是惶恐一片。漢民蠻人面有驚色。僅僅一日,山越營兵進洞庭。潘璋水軍圍攻公安,震動了整個武陵。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劉尚竟然敢兩面對戰,同時與蠻王還有劉表爲敵。哪怕最有學問的名士,也無法理解劉尚爲何是如此瘋狂。
蠻王所能做的,只能是一邊跳着腳大罵劉尚的混蛋,一邊咬着牙把手中聚攏的兵馬派出去。
同樣的,他還要陪着笑臉,安撫住出山的三姓兵馬。這些天,蠻王的心情已經不能用糟糕的來形容了。
翻越了最後一座大山,終於是走出了這武陵羣山,劉尚幾乎累的要趴下了。暗中更是對於孫策深表同情,怪不得江東一直搞不定山越人。光是爬山,就能夠活生生的把人給累死。
倒是身旁的沙摩柯,越爬越是精神,行軍的蠻人,甚至還唱起了山歌。
一頭犀牛搖頭擺尾而來,震的整個地面都是轟隆隆作響,它的背上,小喬正手舞足蹈,一個勁兒的催促它快點。
那犀牛隻能是哞哞的叫着,賣力的快跑,幾乎是一陣風般衝到了劉尚的面前。撲面就是一陣勁風。
“我的牛……”沙摩柯滿臉的怨念。腦門上更是一頭的黑線。他覺得有必要把自己的坐騎要回來,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夥伴被小喬折騰的都吐出了舌頭,他也感到陣陣心驚。
“沙哥哥,你這牛慢死了,還沒有追風跑的快。”小喬很是不滿的下了犀牛,拍了拍它的牛角,那犀牛發出解脫般的牛吼,一溜煙的躲在了沙摩柯身後。
沙摩柯赤紅的臉頓時有些黑,他這牛跑起來已經相當於一匹駿馬了,竟然還被人嫌棄。那犀牛也是委屈直叫喚,尾巴啪的一聲打在了自己的背上。
劉尚有些尷尬,畢竟這牛可是別人的,眼看着沙摩柯的臉色越來越黑,他急忙岔開了話題,沉聲道:“沙首領,如今到了武陵,我們是不是休整一下,然後派人去武陵城中打探一番。”
“武侯說的是!”
沙摩柯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口中發出陣陣口哨聲。很快的,周圍的人羣之中就是跑過來許多的頭人,赤蒙父子也是大步行來,這兩父子,皆是虎背熊腰,身上更是掛着厚重的鎧甲,小跑着過來,震的地面都是一抖。
“牛牛,我們去外面玩。”小喬對於行軍打仗可是沒有興趣,朝着犀牛勾了勾手指。
沙摩柯臉色頓時全黑了,一把拉住了犀牛的繮繩,怒聲道:“不許去。”
“沙哥哥……”小喬嘴巴一扁,眼淚頓時在眼眶裡打轉。
沙摩柯臉色又是紅了,顯然受不得小喬這個表情,只能是擦着汗水,千叮萬囑道:“你不能在欺負它了。”
“知道啦.。”小喬提着犀牛的繮繩,就是朝着遠處走去。那犀牛一步三回頭,眼巴巴的看着沙摩柯,充滿了依依不捨。
“咳咳……”劉尚有些尷尬,看了看周圍的人,皆是已經到齊了,唯有樊鶯鶯卻是不見了蹤影,不禁有些奇怪。
沙摩柯倒是清楚一些,笑着道:“樊首領在接見甘家的使者。”
“看來大王對我們還是很忌憚的啊。”赤烏難得的露出了笑臉。“聽使者說,城中的兵馬如今也差不多兩萬人,剛好與我們相當。”
衆人的頭人都是雙目放光,開始了交頭接耳。
劉尚更是鬆了一口氣,兩萬人,也就是說,其餘的兩萬人都是被蠻王派出去抵禦魏延與潘璋的進攻了。、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看來我們的拖延的計策奏效了,大王派了使者過來,催促我們今日必須趕到武陵。”樊鶯鶯大步行來,身上還披着一層火紅的軟甲,左手藤牌,右手標槍。烏黑濃密的頭髮的隨意的捆紮在腦後,耳畔卻是插着一支純白的羽毛,
看氣勢,活脫脫就是一個女中英雄,再無絲毫的魅惑之態,一雙鳳眼含煞,鵝蛋臉上冷然,凡是與她對視,衆人莫不低頭。不敢有着絲毫不敬。
劉尚也是眼前一亮,暗道這女子倒是千變萬化,也不知道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她。不過看樊鶯鶯這身裝扮,並不是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他倒是放下了擔心,
不過劉尚的眉頭很快就是皺起來,這個蠻王一看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進攻武陵,真的會是那麼順利嗎?
他揮手令衆多的頭人散去。不管如何,目前趕到武陵城下才是正事。
頭人們都很興奮,一個個告辭離開,唯有樊鶯鶯站在劉尚的面前,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的笑容。
劉尚心中一動,在一次仔細的看了看面前的女子,說實話,卸去輕浮的樊鶯鶯,具有着一種狂野的美,一直以來,劉尚都是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蠻人的首領,必須是最武勇的人才能夠擔任,雖然樊鶯鶯是一個女子,可是若要當上首領的位置,就必須邁過這武勇的一關。只是因爲她平日的言行舉止,令的劉尚幾乎都是忽略了這個事實。
她爲什麼要裝扮成這樣?劉尚心中一動,看着微笑着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女人,試探着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你說呢?”樊鶯鶯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更是在原地轉了一圈子,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人家這樣子不好看嗎?”
“好看。”劉尚吞了吞口水,知道這個女人明顯在岔開話題。不禁是苦笑着,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我覺得,這個蠻王似乎對於你們,過於的放鬆了,我們過來的,也似乎太輕鬆了一點。”
樊鶯鶯臉色一變,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有些沉重的點頭道:“沒錯,我也覺得有些心緒不寧,大王城中的兵馬並不多,照理說,他對於我們應該是很忌憚纔對,可是他偏偏派人過來催促我們入城。除非…..”
“除非他的手中,不止是兩萬人。”劉尚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一道靈光。心中更是爲自己的想法趕到驚駭。不止兩萬人,也就是說,蠻王並沒有分出多少兵馬,更有可能,他已經洞悉了衆人的計劃,正在等着魚兒上鉤。
當然,這一切都是他的猜想,劉尚並沒有說的太明白,畢竟都走到了這一步,再回頭已經不可能。
樊鶯鶯的臉蛋兒卻是微微的有些白,能夠以女兒身保持着家業的不失,她所要付出的,無疑要比男人更多。她明白了劉尚沒有說出來的話,聲音顫抖道:“武侯,你可不要嚇我,哪怕大王手中再多一萬人,我們也不可能戰勝他。”
她的心中明顯有些慌亂。蠻王有着大量精良的兵甲,更是有着城池作爲依託,他們本來就處於不利的地位,之所以過來,也是認爲蠻王定然出於虛弱的狀態,若是蠻王實力猶在,他們過來,可就是羊入虎口了。
劉尚走動了幾步,低聲道:“我們過來,是建立在蠻王兵力虛弱,更是不知道我們真實意圖的基礎上,若是他的兵馬走到半路,忽然折了回來,恐怕我們就危險了。”
“啊?”樊鶯鶯長大了嘴巴,卻是無法反駁。她撥了撥自己的額頭的髮絲,看着劉尚道:“會不會,我們之中,有着奸細。”
劉尚眉頭微皺,出言道:“這個很難說,照理說,若我是蠻王,又是處心積慮要吞併你們,安排幾個奸細是肯定的,不如這樣,我們過去試探一番,其中是否有奸細,當可一目瞭然。”
看了看左右,周圍到處都是人,劉尚只能是低頭,湊到了樊鶯鶯的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
樊鶯鶯美目微亮,看着近在咫尺的劉尚,微微的點點頭,忽然又是微微一笑,嬌聲道:“若是我們弄錯了呢,這畢竟只是我們的猜測。”
“寧錯過,不放過。這可是殺頭的買賣,總是要小心一些。”劉尚寒聲道。他可不希望一個失誤,把自己的性命給賠上。
………………
又與樊鶯鶯商議了一會兒,劉尚當即命人召集了沙摩柯以及衆多的頭人。
這些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大家剛剛纔商議過,怎麼這會兒又是要過來,紛紛小聲的議論着,一邊看着劉尚與沙摩柯等人攀談。
“什麼,武侯要我們去襲擊城外兵馬?”赤烏第一個表示吃驚。“難道我們就不進攻武陵了嗎?”
“當然要進攻,不過,不是現在。”劉尚搖了搖頭,“兩萬對兩萬,我們沒有優勢。再說,我們這麼多人過去武陵,蠻王萬一警覺了,封閉了城門,我們如何能夠打的破?倒不如先殲滅城中分出去的兵馬,斬斷蠻王的手臂,到時候,他困守孤城,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我同意!大王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還是削弱他的實力,保險一點。”樊鶯鶯第一站了出來。
“我們也同意。”樊家的頭人自然是支持自己的首領,率先表了態度。
沙摩柯若有所思的看了劉尚一會兒,也是點頭。場中,只有赤蒙父子還有些猶豫。不過見到兩邊都是點頭,他們不得已,也只能贊同。
場中的頭人看到自己的頭領都同意了,自然是無不贊成。、也有頭人有些憂慮,道:“大王的使者還在這裡,我們擅自改變目標,恐怕他會懷疑。”
“殺!”劉尚冷笑了一聲。
衆多頭人一陣震動,卻都是點頭,反正已經撕破了臉,大家也沒什麼顧忌,更有幾個頭人當場站出來,要親自過去。
劉尚卻是笑着擺手。一旁的樊鶯鶯也是鳳眼眯着,不置可否,那幾個頭人訕笑了一陣,只能是無趣的坐下。
沙摩柯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不知道武侯要攻打哪一邊的兵馬?大王就在城中,恐怕周圍也派了人監視,我們一動,大王必定知道,”
“這有何難,停在原地,休整一天,趁着夜色扎幾個草人應付一下就行了。”樊鶯鶯冷笑,“晾那些探子也不敢闖進來查探。”
沙摩柯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也就不再反對。
衆多的蠻人都是被分派了出去收集雜草,那使者也自有人過去收押,劉尚並沒有讓人殺他。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若是真有叛徒,我會讓他知道老孃的厲害。”樊鶯鶯臉色冰寒。提着標槍藤牌大步離去。
劉尚也懶得跟上去,到底這是蠻人的家事,若是沒有,那固然是好,若是裡面真有奸細,他也不好參與進去
“只希望我的擔憂錯了吧。”
劉尚站起身,信步走回了自己的營帳。無論如何,今天定然不會太平。劉尚爬了許久的山,也着實累壞了,回道營帳之中,倒頭就睡下。不知不覺,竟然就是睡着了。
外面,衆多的蠻人趕了一天的路,體力多少也是消耗不少,加上晚上還要行軍,除了被分派出去割草的士卒,其餘的人大多也是在營中睡覺。
其中就有一個頭人,慢悠悠的在外面晃盪着。他先是看了看周圍,並沒有多少走動的族人。反倒是周圍的鼾聲響成了一片。
這頭人放心了一些。慢慢的晃盪到了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從袖口中掏出一隻金黃的小鳥,那鳥兒一出現,就是靈活的四處察看,更是發出陣陣低低的叫聲。
頭人微微一笑,撫摸着小鳥的頭頂:“鳥兒啊,鳥兒,我的榮華富貴,可就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了。”
說罷,就把手中的鳥兒放飛,那鳥兒也不鳴叫,反而是繞着頭人轉悠了幾圈,方纔是朝着武陵的方向飛去。
頭人微笑的看着,心中更是火熱一片。他相信,只要這消息到了蠻王的手中,他以後的前途,定然光明一片。
可是瞬間,他的笑容突然凝固,再也笑不出來,眼神甚至帶上了一絲恐懼。一柄標槍,呼嘯着把空中的鳥兒砸落,原本安靜的四周,更是突然多出了幾個人影。
樊鶯鶯俏臉冰寒,絕美的容顏滿是殺氣。赤蒙父子也是臉色鐵青,他們不敢相信,樊鶯鶯說的盡然是真的,這族人之中,竟然真的有着奸細。
最特別的是沙摩柯的表情,有着憤怒,更多的卻是悲傷。這個頭人,乃是他的族人,更是他的叔叔,他怎麼也無法相信,這個人,竟然是蠻王的奸細。
營中出現奸細,令的三姓的頭人都很是不安。更令人不解的是這人還是沙摩柯的叔叔,這一點,更加的令人不安,就是許多人看向沙摩柯的眼神也是有些怪異。
劉尚也被驚動了,帶着黃敘等親衛大步行來,衆人自動的讓開一條通道。那個頭人依然站在原地沒有動彈。面如死灰,不能發一言,從被放出飛鳥,到被人捉住,不過短短一瞬間,他明白,這是一個圈套,可是他卻是跳進去了。
也不怪他大意,事實上,早在決定起兵的時候,劉尚就與沙摩柯等人對族人進行了嚴格的排查,凡是有所懷疑的人都是留在了山中,能夠跟出來的頭人,就算不是忠心耿耿,也是利益攸關。
這頭人也很懂得隱忍。特別是知道了劉尚的身份之後,他就是更加的小心,一直強忍住沒有通風報信,直到快要出了羣山,衆人皆是放鬆警惕的那一刻,方纔是放出了自己的第一份情報,可是,他絕對想不到,樊鶯鶯的一個下意識的舉動,卻是引起了劉尚的擔憂,以至於僅僅半天的時間,他就被發現。
榮華富貴瞬間成了泡影,眼看着更要人頭落地,這頭人心中頓時冰涼一片,看到劉尚過來,臉色更是慘白,
“三叔,爲什麼?”終於等到了劉尚過來,沙摩柯再也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他的語氣很沉重,每一個,都像是有着千斤的巨石。
“爲什麼,爲了榮華富貴!”頭人似乎知道自己的結局,也不打算隱瞞,很是直接的說道.
樊鶯鶯呸了一聲,鄙夷的看着他,“虧你還是沙家的人,狗屁的榮華富貴,難道我們在山中,還不夠尊貴嗎?”
“比不上,比不上!”那頭人搖了搖頭,目光中露出一絲嚮往,“沒有到過武陵,你們想象不到那裡的奢靡,最上等的美酒,最上等的佳人,甚至連陪我如廁的侍女,也比寨子中的女人要漂亮一百倍。大王答應過我,只要我幫助他吞併你們,這些,我都能夠享受的到。”
“可你也是沙家的人啊。”劉尚想不到就是這樣,這個頭人就是毫不猶豫的背叛,心中只能嘆息。
“沙家?”那頭人輕蔑一笑,“沙家又如何,早在十幾年前,沙家就已經不存在了反正大王遲早要吞併你們,主動投靠,總比被人吞併要好的多吧,三位首領,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與其投靠大王,總好過跟着這個漢人,如今大王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大軍隨時會來,難道你們以爲自己能夠抵擋嗎?”
“閉嘴!我們可以戰死,父親的基業卻不能從我手中失去!”沙摩柯發出一聲怒吼,提着兵器就要衝上去。
但是他很快的就是被赤蒙父子給攔住了。
赤烏更是出言道:“怎麼,我們還沒有審問他,你就要殺人滅口?”
“赤家的,你們說什麼!”看到沙摩柯的部下雖然少,可是個個都是精悍,一下子拔出了刀子,
“武侯,你可信我?”沙摩柯轉眼看着劉尚,彷彿一個發怒的金剛。
“我信你!”劉尚緩緩點頭,雖然相處不久,但是對於沙摩柯這人,他還是比較信任的。再說,如今眼看着計劃暴露,他也需要沙摩柯這樣的勇士。
“你們,就真的要跟着他陪葬嗎?大王的實力,不是你們能夠抵抗的。沙摩柯,聽我的話,投靠大王,我們沙家還有重新崛起的希望。”頭人眼看着起了衝突,心中忽然升起一線生機。
“閉嘴,你侮辱了自己先人,我沙家沒有你這樣的叛徒!”沙摩柯一步上前,手中鐵蒺藜骨朵帶着勁風,直接砸向了自己叔叔的腦袋。
轟的一聲,頭人的腦袋整個的碎裂,連帶着半個身體都是被沙摩柯砸爛。嚇的周圍的頭人都是後退了一步,更有人忍不住嘔吐。蠻人固然兇悍,可是沙摩柯這樣的做法,還是令許多人感到可怕。
“便宜他了!”樊鶯鶯與赤蒙父子皆是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按照族規,對付叛徒可是要活剮的,沙摩柯此舉倒是少了他許多的痛苦。
雖然殺了奸細,但是衆人的的心中都是有些沉重。紛紛扭頭看着劉尚,希望他能拿個主意。
劉尚皺了皺了眉頭,沉聲道:“從這個頭人說的來看,我的消息,蠻王最有可能是上午才知道的。若我是他,一定會帶着大軍主動出擊。,現在我們有三個辦法,第一,我們退回山中,等待蠻王一個個的圍剿。”
“不行,蠻王人比我們多,我們退回去,只能被困死。”赤蒙搖頭。
“第二,按照我們下午說得,前去偷襲武陵分出去的兵馬,砍斷他的他一條手臂。”劉尚又是說道。
“這個倒是可行,可是我們走了,萬一蠻王一怒之下衝入山中,我們的親人不是要遭殃?”一個頭人站了出來,滿臉擔憂的說道,周圍的人臉色都是一變,他們不怕死,可是卻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人死去。
“武侯,那第三呢?”沙摩柯聲音低沉,情緒很是不好,自己親叔叔的背叛,令的他心痛。
“第三,狹路相逢,勇者勝!”劉尚臉色肅然,指着武陵的方向道:“若是我料的不錯,蠻王知道我的消息,一定會傾巢出動,不惜一切代價殺了我,你們可敢隨我在半路伏擊他?”
“武侯,你不是開玩笑吧.”有個頭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如今身處險地,逃命都來不及,劉尚竟然要迎上去。
“誰跟你開玩笑了,別人是兩萬人,你們也是兩萬人,難道你們還怕了他嗎?”黃敘冷笑着插言。
“可是他們兵甲比我們精良。正面對戰,我們很吃虧。”那頭人不服氣,他可以對劉尚低頭,卻不會跟黃敘客氣。
“沒有人勉強你。”劉尚輕蔑的看了看那個頭人,一仗不打就是退走,這明顯不是他的風格。更可能,還是人數相當的情況。他看了看周圍的人羣,沉聲道:“你們,誰敢留下來跟蠻王幹一仗?”
“我!”沙摩柯毫不猶豫,第一個走了出來,“兩萬對兩萬,若是我們逃了,豈不是令人恥笑。”;
“也算我一個吧。”樊鶯鶯也是站了出來,“這個機會很難得,城中還有着我們的族人,武侯在這裡,他還顧不上對付他們,可若是我們退走,城中的族人肯定會被他殺死。”
衆多頭人的臉色又是一變,沒錯,武陵城中,可是不僅僅有着甘氏的族人,幾乎五溪的每一族的人都是存在,他們怎麼能退走。
“樊首領說的對,甘氏欺壓了我們這麼久,也該是算算總賬了。”沒有猶豫多久,赤蒙父子也是站了出來,
其餘的頭人看了看,自家的首領都是同意了,儘管有些人心裡還是很擔心,卻也是不得不點頭。
“武侯,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衆人統一了意見,又是把目光轉向劉尚。
劉尚想了想,正要說話,忽然遠處跑來一個蠻人,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通的話。
“怎麼了?”劉尚皺眉道。
“他說,外面來了大王的使者,帶着許多的酒肉,過來勞軍的。”沙摩柯粗聲道。
“什麼勞軍,恐怕是他見使者這麼久沒回去,起了疑心。”樊鶯鶯睜着鳳眼,裡面閃過一片寒芒。“我這就是殺了他!”
劉尚心中一動,急忙擡手攔住了樊鶯鶯,肅容道:“先別,我倒是有個計劃,或許可以瞞過他們。”
…………..
赤龍乃是蠻王手下的大將,整個五溪,除了黑龍之外,也就是他的武藝最高。他更是蠻王最爲信任的人,心思也比較細膩,不止是會打打殺殺。但是繞是赤龍心思細膩,看着滿臉笑容的赤家父子,還有一副死人臉的沙摩柯,他也是看不出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營中很平靜,沒有絲毫的異動,周圍的蠻人也是載歌載舞,看不出哪怕一絲的敵意,甚至於有些人還對他了報以和善的笑容。
可是赤龍的心中卻是冷笑一片,若不是大王安插了奸細突然通風報信,他還真的會被這些人給瞞過去了。
彷彿是不經意的,進入了營帳的赤龍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大王的使者怎麼不見了?”
沙摩柯臉色一板,悶聲道:“那人吃醉了酒,自在帳篷中快活,你要見他,自己過去。”
“哦,還請帶路?”赤龍倒是很沉得住氣,更是解釋道:“大王看他這麼久還不回去,很是震怒。”
“不放心就明說,裝什麼。”沙摩柯低聲哼了一句。極爲不滿的看着赤龍。
赤龍也不生氣,在別人的陪同下走到了一處帳篷之外。那帳篷中漆黑一片,卻是傳出陣陣男女的喘息聲,更有着濃烈的酒氣不斷的發出來
也許是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一個粗狂的男聲傳了出來,“那個在外面,快給本使者再尋一個女人來。”
說着,簾子拉開,一個濃密鬍子的大漢那麼赤條條的走出來,胯下更是狼藉一片,隱隱的更有血跡,他醉眼乜斜,劈頭散發,還是靠着一個同樣赤條條的少女扶着才能夠站穩。
“這個混賬!”赤龍極爲厭惡的看了那人一眼,他沒有想到,讓自己跟大王擔心了一整天的使者,竟然是窩在營帳之中喝酒行樂。眼神之中不禁有了殺氣。
那使者也許是真的喝高了,看到赤龍,竟然還是笑了笑,嘻嘻的道:“赤龍大人,怎麼你也來啦,正好,這娘們不錯,我們一起樂呵樂呵。”說着,更是打了一個酒嗝,濃烈的酒氣噴了赤龍滿頭滿臉。
“怎麼樣,人也看過了吧?要不要你親自帶回去審問一下啊。”沙摩柯陰陽怪氣的走了過來,滿臉都是嘲笑。
“沙首領說笑了,我只是過來看看。”赤龍很是尷尬,更是有些厭惡的看着醉醺醺的使者,更害怕逼得緊了會被人看出破綻,隨便找了一個藉口就是離去。自於那個使者,他早已經當他是個死人,就是今夜死不了,明日他也要親自殺了他。
沙摩柯陰沉着臉,目送着赤龍離去,眼神中閃過一片寒芒。那使者卻是渾身都在發抖,看着赤龍不見了,他的酒也是醒過來了,臉上露出哀求之色。“沙首領,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你看,赤龍大人都走了……那解藥。”
“等我們殺了大王再說。”沙摩柯冷笑一聲,更是有些揶揄的說道:“你們甘家不是得到了我家的秘方嗎,有本事,你自己解解看。”
使者乾笑了幾聲,眼神卻是忍不住看向遠去的赤龍。
走出了營地,赤龍的臉色頓時有些發黑,狠狠的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口水,怒罵道:“沙摩柯,給老子等着,今夜你如果不死,老子親手剮了你!”
“大人,我們真的不管那使者了嗎?聽說他也是甘家的人啊。”身邊的隨從低聲道。
“我管他去死!大好的計劃,差點被他給破壞了。”赤龍一邊罵,一邊騎着馬朝着武陵行去,不過只是走出了三四里,他又是轉向了不遠處的山坳之中。
裡面,早已經是聚滿了無數的蠻族的士兵,許多人皆是穿着精良的鎧甲,手中的武器也是極爲的鋒利。
在這當中,更是有個披着虎皮大氅的人,盤膝坐在一塊石頭上,他的身邊甚至還有個漂亮的中年女子,衣着暴露的陪在一旁。
“大王,我回來了。”赤龍走過去,恭敬的跪下去,甚至都不敢擡頭。
“怎麼樣,裡面可有異常?”甘可夫是個極爲雄壯的人,雖然模樣蒼老,可是一雙眼神在夜色下卻是極爲的冷冽,幾乎讓人窒息。
赤龍心中一緊,沉聲道:“屬下沒有發現異常,那些人可能都還不知道我們要動手了。”
“那我派去的使者呢?他怎麼沒回來了?”甘可夫微微的皺眉頭,
“這個……..”赤龍咬着牙,決定直說。“他在營地中飲酒尋歡,醉的一塌糊塗,屬下怕強行帶他出來,沙摩柯會起疑,所以只能放棄。”
“這個混賬,算了,反正他什麼也不知道,他要尋歡,就讓他做個風流鬼吧。”蠻王臉色忽然一正,站起身來,“傳令,所有人飽食,等到三更天,我們殺過去。”
“大王,爲什麼不是現在呢,反正我們兵強馬壯,難道還怕了那些叛徒嗎,我保證,定要把沙家那小子的人頭獻給你。”又是一員大將站出來,身材倒不是很高,可是眼神極爲的兇狠。臉上更是隻有一隻眼睫。
“糊塗!對面是兩萬大軍,我們這樣子衝上去,要損失多少人,萬一驚動了劉尚,他跑了怎麼辦。再等等,等他們睡熟了,我們再殺過去。”
甘可夫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臉上更是鐵青一片,他萬萬沒有想到,劉尚竟然單人匹馬說動了五溪的三姓來對付自己。這可是徹底的激怒了他。
“只可惜,我們的其餘兩隻兵馬來不及趕過來。”身旁的女子幽幽一嘆,兩萬人對兩萬人,她覺得勝算並不是很大。
甘可夫卻很是自信,一把摟住了那個女子,笑着道:“事情總不能太完美。對面的可是劉尚,若是拖得久了,難免讓他逃了……”
提起自己的虎皮大氅,甘可夫跳下了岩石,翻身上了一匹駿馬。其餘的蠻人也是扛着武器,靜靜的等待自家大王的命令。
“出發!誰能殺了劉尚,我讓他爲一部首領,若能殺了沙家的叛徒,賞金一百。”甘可夫大聲的說道。
“那個樊鶯鶯呢?”赤龍雙目忽然變的火熱起來,
“若你能抓住,她就是你的女奴!”甘可夫有着一絲肉痛,那個妖嬈的嬌娃,可是族中的第一美女,不過想一想殺了劉尚之後的收穫,他的心中又是火熱,哪點肉痛也是瞬間消失。
大軍緩緩進發,因爲是夜襲,蠻王把最勇猛的戰士全部放在了最前面,人人的手中更是帶着無數引火的東西。
不過二三裡,對於蠻族的士卒來說,算不上太長的路。但是蠻王很是謹慎。並沒有貿然的衝上去,反而是派出了幾個人,悄悄的接近軍營探查
軍營靜悄悄一片,時間已經快要接近了三更天,正是一個人做着好夢的時候,蠻王默默的看着那連綿的軍營,終於,雙手擡起,朝着前面甩動。
“跟我來!”赤龍扛着大刀,朝着身後低聲的吼叫了一聲,他們就那麼悄悄的靠着朝着軍營殺去。
直到此時,軍營之中依然是一片安靜,只是偶爾可以看到一些人影晃動,營帳的角落之中,更是有着許多人低低的臥在那裡。在搖曳的燈火下投下一片陰影。
“真是天助我也!”蠻王看到赤龍帶着人成功靠近了寨門,心中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原本的擔心更是一掃而空。
“殺!”赤龍一馬當先,朝着裡面衝了過去,更是一腳就把寨門給踹了開來,事實上,所謂的寨門不過是籬笆而已,根本攔不住人。
“一起上!不能放走一個。”甘可夫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笑看着無數的火把丟如了營帳之中,不由的哈哈大笑。
衝入營帳的赤龍更是彷彿下山的猛虎,一手提着四五個火把,飛快的丟入周圍的營帳之中,他跑的飛快,筆直的朝着樊鶯鶯的營帳就是衝過去,他進入的時候特意的觀察過了,早就把樊鶯鶯住的地方給記在了心中,
一想到那個風騷的女人,他感覺自己的小鳥都有了擡頭的跡象,同時,他更是知道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大秘密,這看起來的妖嬈的女人,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黃花大閨女。放浪的外面,卻是清白的身子,光是想一想,他就要嗷嗷的叫喚。
“吼…….”赤龍終於忍不住,發生大吼了起來,看着周圍沖天的大火,他肆意的狂笑,想象着無數人渾身冒火衝出來的樣子,
但是笑着笑着,大火熊熊,可是所有的帳篷都是安安靜靜,雖然人聲鼎沸,可是沒有一聲慘叫發出。
“怎麼回事?”赤龍感覺不對勁,一步走到樊鶯鶯的營帳外面,看到地面蹲着一個人,二話不說,一刀看了過去,
“噗,”那人瞬間被劈成兩半,露出了漫天的雜草。
“不好,上當了!”赤龍只感一股寒氣襲上了心頭。驚慌的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