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又陪着吳國太說了會話,大家各自散開。雖然劉尚很想跟孫尚香單獨相處,可是卻是被吳國太以就要成親爲由給拒絕了。
碰了壁頭的劉尚無法,只能訕訕的退到自己的屋子裡,可是翻來覆去,總是睡不着。索性又是坐了起來,信步走出了門外。
負責值夜的乃是徐晃,夜色微寒,可是徐晃卻是抱斧挺直,雙目炯炯,活像個怒目的金剛。他的周圍,一個個親衛也是面色嚴肅。不敢妄動一下,許多的臉,都是被寒風吹得通紅。
直到聽到劉尚開門的聲音,他們放纔敢活動了一下手腳,更是不斷的拍打着自己的臉蛋,
劉尚微微一笑,在軍中,徐晃可是出了名的軍紀嚴明。只是冷颼颼的,讓親衛僵直的站着也不是個事,他想了想,反正左右無事,還是四處溜達一下才好。
這太守府,曾經被劉勳修飾的極爲的華麗,雖然後來裡面的東西被劉尚搜刮了一空,可是如今,它竟然又是恢復了那華麗的模樣。
“走,公明,我們難得出來一趟,也看看這廬江的夜景。你也不用這麼緊張,放下斧頭吧,這太守府中,還會出什麼事情嗎?”
徐晃急忙行禮,恭敬道:“末將職責所在,不敢有絲毫懈怠。夜深人靜,總是要小心一些。”
劉尚無奈,知道徐晃是個倔脾氣,認死理,可是莫名的,他的心中又有些感動。說實話,當初的他,根本沒有想到鄭渾能夠憑藉三言兩語就把徐晃給說服過來,直到後來,劉尚無意之間想起了這個事情,問了出來,方纔是明白,徐晃之所以能夠過來,恐怕三分是因爲不得志,七分,還是衝着自己這個漢室宗親的身份。
尤其是如今,玉璽的消息一出現,當今天子連個傀儡的作用都是沒有了,隱隱的,這天下突然就是有戰國重現的跡象。徐晃緊張自己,也是難免的。
信步在院子裡逛着,雖然氣候漸寒,可是草木依然留着一份綠色。天空明月高掛,外面的街道上,隱約的還能聽到陣陣更鼓之聲。
、“竟然是四更天了!”劉尚喃喃自語,又是擡頭,看着那輪明月當空。、這天,這地,彷彿永恆不變,變得,只是這賞月的人。
“主公,前面有人練武!”徐晃的耳朵動了動。更是緊了緊手中的斧頭。
“哦?”劉尚很吃驚,這時候了,居然還有人練武!心中頓時來了興趣,側耳聽了聽,認準了聲音的方向。
劉尚徑直走了過去。轉過兩個曲折的迴廊,前面豁然開朗。卻是一片大草地,草地的小草早已經枯黃,月色下金黃色一片,
草地之中,孫策揮舞着霸王槍,正使到了得意處。那槍,嗡嗡的彷彿一羣蜜蜂在不斷的扇動翅膀,又彷彿根根利箭傾瀉而出。
整個空中,都是充斥着淡淡的殺氣,只是淡淡的,比起初見孫策的時候,此時的孫策的身上,那殺氣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孫策的武藝,又是進步了!”劉尚心中想着,眼神之中卻是露出一絲羨慕,雖然人人都說孫策魯莽,可是,劉尚不怎麼覺得,
有所得,就有所失,權利與自由,從來是相悖的,可是,在孫策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種協調。一種融合。孫權的權利,無疑是巨大的,可是他的自由,卻是沒有人能夠奪走的!
場中的孫策,顯然也是發現了來了看客,可是,他的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甚至於,他自動忽略周圍的一切,眼中,只有自己手中的霸王槍。
劉尚尋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上去,就那麼抱着手臂,看着孫策練武。
“我聽妹妹說,子任曾經打敗了她!夜色漫漫,不如我們切磋一下。”
足足舞動了一個時辰,孫策方纔是收槍而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劉尚。
劉尚苦笑,攤手道:“我那幾下功夫,打打小兵還行,伯符面前,我又怎敢班門弄斧?還是算了吧!”
孫策眼睛一瞪,怒道:“莫非子任認爲我不配,所以推脫!既然你能打敗我妹妹,想必武藝也好,你放心,我不用武器!我單手跟你打,別以爲打敗了女孩子就了不起!今天,我就讓你看看,我孫家,可不僅僅會是用槍的!”
劉尚聞言,那臉色更苦了,搞了半天,這大舅哥卻是爲小丫頭找場子來了,早知道他就不過來了。
“單手,就是你兩隻手都不用,我也打不過你啊!”
孫策愣了一下,這纔想起,孫尚香只是說劉尚躲的好,可沒有說劉尚的拳腳也好,心中不禁猶豫,可是,好不容易與劉尚遇到了,過了今天,等到明天就是劉尚成親的日子,他總不好那時候去挑戰吧。心中不禁爲難。
卻不知,孫策的話卻是惹怒了徐晃。什麼一隻手,這是擺明了藐視劉尚啊,雖然徐晃知道,孫策的話很可能不是有心的。可是心中依然舉得憤怒。
“主公,不如讓末將出戰吧!”
“公明?”劉尚扭過頭,看着怒氣勃發的徐晃。心中有些猶豫。雖然徐晃武藝好,可是比起孫策,恐怕也是差了一點。
“好,你來也行!”孫策虎目大張,裡面閃過強烈的戰意,雖然徐晃只是抱着斧頭,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可是敏感的孫策,只是看了一眼徐晃的斧頭,就是再也挪不開眼睛。
那宣花斧,可是名副其實的重武器,殺傷力巨大,尤其是徐晃的這柄,重足有五十斤。就是不用什麼力氣,也能當成把人砸扁。
最終,劉尚還是點頭,他也想讓孫策看看,自己的手下,可不必你江東弱了多少。
徐晃用斧,從來都是一擊必殺,這次,也沒有例外,那宣花斧雖然重量大,可是被徐晃輪動,卻彷彿一根木頭一般。極爲的靈動。
“殺!”
沒有絲毫的猶豫,徐晃一出手就是毫不容情,他的斧頭,天生就是爲了戰場而生。斧頭帶着狂風,呼嘯着砸向了孫策的腦袋。
“來的好!”孫策眼睛更是亮了,手中霸王槍毫無徵兆的一個刺擊,噹的一聲,與迎面撲來的斧頭撞在了一起。
火星四射,兩道巨大的力量的狠狠的撞擊在一起。孫策臉色微紅,不由的退後了三步,徐晃也是身體搖晃,不斷的後退。
兩個人交手,竟然是不分勝負!
“真好漢也!”孫策的眼神變了,變得極爲的霸氣,他長嘯一聲,厲聲道:“再來,今日我們戰個痛快!”
徐晃不說話,只是用行動表示自己的無畏!宣花斧極爲暴烈的一個下劈,轟的一聲砸在了霸王槍的槍頭之上。若是平常人,恐怕受到如此強大的攻擊,大槍都要被硬生生的砸飛。可是孫策只是臉色紅了紅,厲聲叫道:“開!”
碰,霸王槍急速的抖動,更是彷彿有着重重力量在不斷匯聚,徐晃只感覺一股子巨力涌入,呼吸頓時有些急促,可是他的經驗何等豐富,只是心中略微一驚慌。斧頭速度竟然又是快了幾分,架住了霸王槍。
斧來槍往,孫策咆哮連連,霸王槍更是狂風暴雨一般,朝着徐晃不斷傾瀉。可是徐晃面不改色,雖然守多攻少,可是始終頑強的擋在了孫策面前。
孫策越打越是心驚,狂暴的進攻之下,忽然涌上了一種濃濃的擔憂。眼角不自覺的看向了劉尚。
這個人,太可怕了!固然,劉尚沒有所謂的世家大族支撐,可是先有魏延戰敗朱恆,如今又有徐晃擋住了自己,這劉子任,不顯山露水之間,身邊,竟然也是匯聚無數的良將!
“不打了!”孫策久戰不下,加上心中的憂慮,頓時停止了進攻。雖然他有信心百合過後打敗徐晃,可是現在,明顯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
若是在昨天,孫策的心中,對於劉尚只是顧忌的話,現在,他已經不得不警惕了。
劉尚當然知道孫策在想什麼。來的路上,賈詡就曾經跟他分析過,雖然孫家的人十有八九是打定了主意與他聯姻,可是必要的試探,也是難免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帶上徐晃與魏延過來。
“怎麼樣,伯符,公明還入得了你眼中嗎?”劉尚有些得意的道。
孫策好不鬱悶。霸王槍一收,坐在了劉尚的身邊。“你別得意,我江東之中,豪傑也是不少。”
“死鴨子嘴硬!我有子義興霸,可完勝了你!”
“你…….”孫策有心反駁,可是卻是找不到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臉色不禁有些難看,怒道:“子任是來求親的,還是來炫耀武力的!”
劉尚臉色一正,肅然道:“當然是來求親的!”
“求親?有你這樣求親的嗎?先是帶人打了仲謀,今晚又是故意的來遲!別以爲我不知道,那野花,不過是你在門口隨便摘得!當然,這些也罷了。”
孫策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嚴肅,擡眼看了看劉尚周圍的親衛。
劉尚會意,揮手讓衆人推來,甚至徐晃,他也是令他退下了。
孫策揶揄道:“你就不怕,我這個時候突然發難,殺了你嗎?”
“劉尚搖了搖頭,沉聲道::“若是伯符真的是那樣的人話,我也不過來廬江了,因爲是你在這裡,所以我纔會放心的過來!”
孫策楞住了,很是認真的看着劉尚,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更是摟住了劉尚肩膀,笑着道::“當今世上,知我者,除了公瑾,當屬子任!今日,我們也就是敞開了說。如今傳國玉璽重現,許昌的地位眼看着一落千丈,不知道子任心中有何想法。”
劉尚聞言沉默。孫策這話,似乎是試探,又似乎是已有所指啊!孫策也很有耐心,靜靜的等着回答。
過了半晌,劉尚纔是擡起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們這些俗人,不過是隨波逐流,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是苦了那個天子了!”
孫策聞言也是沉默了,心中更是微微有些震驚。劉尚的話,不啻於是一個驚雷,在他的心中炸響,雖然很多人都是知道,這大漢算是走到了盡頭,可是沒有人敢輕易的說出口,反而是越是這麼認爲的,調子卻是唱得越高,他沒有想到,劉尚,竟然這麼看的開。
可是,莫名的,聽了劉尚的話,孫策卻是有些心安。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沉聲道:“徐州出現了傳國玉璽,不知道子任以爲,它最終會落入誰手中?”
劉尚撇了撇嘴,嘲笑道:“一塊破石頭而已,誰愛要誰要。這可是亂世,那玩意,拿來當鎮紙我來嫌它太重了!”
“那可是傳國玉璽,真的!”孫策嘴角一抽,心中更是擦了把汗,他父親拼了命的回來的東西,竟然被劉尚貶的一文不值。
“我知道,玉璽怎麼啦,曹操手中,還握着當今天子呢!那又是如何?”劉尚肚子裡暗笑。更是暗自感嘆,儘管這中原諸侯也是人傑,可是見到了傳國玉璽,依然是失去了方寸。
“難道子任就沒有興趣?”孫策苦笑,只能亮出了底牌,他怕在試探下去,劉尚又要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沒興趣,在我心中,一個人也比它珍貴的多!”劉尚打了個哈欠,卻是突然感覺一陣睡意襲來,再也沒了說話的興致,從石頭上站了起來,忽然心中不知道怎麼的想到什麼,腳步又是停頓。
“伯符,有些東西,拿住了燙手。自己手中有實力,那纔是真的!”
孫策眼神又是一變,默默的聽着劉尚的話,卻是沒有出聲。他何嘗不知道那東西燙手,可是,那畢竟是他父親用命換來的!
“就在再燙手,我也要去搏一搏!”
孫策握緊了拳頭,在回神,卻是發現劉尚早已經走了,心中,不禁又是發出了一聲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