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文一出,掀起軒然大波。所有人都震驚,所有人都期待,可是此時的劉尚,卻又顯得雲淡風輕。彷彿,那叫囂着攻打許昌的是別人,而他,只是在旁觀。
長沙的兵馬與日俱增。嚇壞了劉表,嚇壞了張繡。城中都是驚恐,可是卻不見了劉尚的面。只有一隊隊兵馬,塞滿了整個長沙。
山雨欲來,城裡城外,無數百姓爭論。各處豪傑聚集。今日,就有一個老者,望着長沙的城牆,喟然長嘆。
“一別數載,這長沙,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長沙!”
“世事變幻。存乎一心,回憶,總在我們心中!”老者身旁,又是一個揹着藥簍的老者出言說道。
那藥簍裡,滿滿的草藥壓了又壓,尋常的老者若是揹着,早已經佝僂了腰,可是這老者,卻是筆挺的走着。雖然衣着平淡,自有一種出塵的氣息。
又是一羣人走上來,當先一個青年。臉上滿是剛毅,眺望着長沙的城門。語氣驚喜的叫道:“兩位神醫,看快,主公出來了!”
這三人,正是從武陵歸來的華佗與廖化。那發出感慨的老者,赫然是鼎鼎大名的張仲景。
一別十餘日,這個傳聞中倔驢子,還是被華佗給請出來啦!
大步迎出城門。劉尚滿心激動,帶着熱情的笑容走到三人身邊。“辛苦老師了,此去武陵,路上可好。廖化可曾怠慢!”
華佗捻了捻花白的鬍鬚,微微點頭道:“還不錯,廖將軍也是勤勉。對了,這就是我的好友,張機張仲景!”
“晚輩見過神醫!”
劉尚很恭敬的長揖。又是擡眼打量。這張仲景的面相十分的年輕,頭髮光澤黑亮。在配上一副頗爲雄壯的身板。看上去,當是壯年的模樣。
可是劉尚卻知道,此人的年齡,比起華佗還有大上一些。只是保養的極好。或者說,這人精通的,就是那養生之法。
似乎看出了劉尚的疑惑,華佗搖頭笑道:“仲景身兼道醫之所長。論到這養生,我是拍馬也趕不上的。”
張仲景笑罵,“老兒嘴上功夫漸長!”方纔還板着的臉,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又看向劉尚,暗暗的點頭。
“將軍有病。”
劉尚苦笑。雖知道是實話,可是這句話,實在有些讓人無語。更有些尷尬,急忙岔開了話題,道:“請老師,神醫入城!”
張仲景卻拒絕了,道:“老夫此來,是與華佗切磋,還請將軍先讓我看過病人!”
劉尚一愣,還是帶着張仲景進入長沙,又要接過華佗的藥簍,華佗卻是擺手,道:“這些都是用來治療那黃敘的,過去正好用上。”
“那我來背!”不由分說,劉尚搶過揹簍,背在了自己背上。華佗大是欣慰,有些得意的瞄了張仲景的一眼。張仲景卻是視若未見,大步走在前頭。
微微落後了幾步,劉尚好奇的湊在華佗身邊。“老師,你是怎麼請出張神醫的,剛纔我聽說,他還要跟你切磋?”
華佗呵呵一笑,拈鬚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跟他說,我的醫術乃是天下第一,這老兒不服氣,自然就跟出來了。”
“這樣也行!”劉尚摸了摸鼻子,又有些好笑。一路無話,徑直走到黃家的住處。
黃夫人已經帶着黃敘迎了出來。
看到劉尚,就是一個深深的萬福,又跟華佗行禮。有了華佗的調理,黃敘的外傷已經大好。此時站在劉尚面前,也是頗爲的雄壯。尤其是雙目中,盡是有了一抹精光。
張仲景雙目微閃,一步跨過去,就是抓住了黃敘的手腕,那動作不甚快,可是卻是行雲流水一般。黃敘條件反射,當頭就是一拳打出。雖然有傷,可是那拳速彷彿驚雷。
劉尚變色。這一拳威力不小。腦中忽然閃過一句話。虎父無犬子,這黃敘傷勢剛好,就有如此本事,若是痊癒,又是一員虎將!
也來不及多想。看到黃敘要打張仲景。劉尚一步虎躍,雙手成爪,呼啦一聲,抓向了黃敘的手腕。
“黃兄不可,這是張神醫!”
轟….拳爪碰撞,劉尚感覺一股大力涌來,身體急速抖動。卻彷彿那猴兒一般。幾步跳躍,就是卸去了力道。
黃敘卻是臉色一紅,剛纔看到劉尚過來,倉促收力,卻是傷動了肺腑。一雙眼睛,更是駭然的看向劉尚。
他一直認爲,這個劉尚是文士呢,可是那一抓,實實在在的漂亮至極。
直到此時,衆人才反應過來。
黃夫人臉色一怒,眉毛一揚,頓時揪住了黃敘的耳朵。使勁的這麼一扯,“臭小子,反了天了,將軍面前也敢動粗!”
再看黃敘,此時彷彿那綿羊一般。淒厲的叫喊着,再不復剛纔的勇猛。看的劉尚呵呵一笑。擺手道:“沒事,沒事,我們鬧着玩兒呢!”
“是極,是極,娘誒,你再扯,兒子這耳朵就要掉下去了!”黃敘鬼哭狼嚎。連連告饒。總算逃脫了黃夫人的魔爪。一個勁兒的揉耳朵,那張臉,更是紅了個透。
門口鬧了一陣。劉尚上前道:“黃敘,你過來,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張仲景張神醫,乃是大漢的第一妙手,你這病,就要靠他了!”
張仲景卻不領情,哼了一聲道:“結論還太早,是不是第一,總要比過才作數!小子,我問你,華佗治療你這外傷,用了多少時日!”
黃敘此時已經知道,這個人就是名滿荊州的張仲景,怎敢拿架子,聞言,急忙恭敬的行禮,道:“華神醫爲我治傷,前後約有一月的光景。”
“一個月?”張仲景神色肅然。摸着嘴角的鬍鬚,眼中更是露出強烈的鬥志。他看向華佗,目光微閃,“老夥計,我們也該分個勝負了!”
華佗頷首,嘆氣道:“爭了這麼多年,你還是放不開?罷了,今日我們做個了斷吧!”
“正要與你了斷!”張仲景負手而立,昂然直入府中。華佗不緊不慢。也是雄赳赳的走進去。兩個人不分先後,盡然擠在在門口。誰也不肯想讓。
“你要怎的。”張仲景呵斥。
“你讓開!”華佗橫眉冷目,
兩個人你拉我扯,跌跌撞撞的走進去。看的衆人瞠目。劉尚更是無語,這兩人,真的是好友嗎。他怎麼感覺,他們彷彿更像是仇敵。此時正在頂牛。
進入園中。華佗。首先扯過黃敘,在他身上一陣亂摸。摸得黃敘渾身汗毛倒豎,心中驚恐莫名。特別是華佗臉上那詭笑,令人頭皮都要發麻。
“神醫,這。這。。。。哪裡不能摸啊!”黃敘語帶哭腔。
張仲景板着臉。語出驚人道:“現在,把衣服給我脫了,、記住,是全部!”
“噗….”劉尚嘴裡的茶都是噴出來,這樣子,好強大,好直接。他真的是那個名滿荊州的張神醫嗎?
“輔國將軍….”黃敘哭喪着臉。目光中帶着一絲哀求。至於黃夫人,早已經迴避了出去。廖化更是笑破了肚子,臉上作痛苦狀。
“咳咳….這也是爲你好,你乾脆就從了吧!”劉尚還是站在華佗一邊。笑着取笑了黃敘一番。
這下子,衆人更是大笑。
三兩下功夫,黃敘委屈的蹲在地上,遮住自己的暴露的身體,那哀怨的眼神,足以驚動天地。
華佗卻是恍若未覺,扒拉開藥簍,取出了兩個四四方方的大盒子。鄭重的放在地上。又對黃敘道:“這時辰,你的湯藥也當是熬好了。現在,你就跳進去!”
黃敘鬆了一口氣,趕忙夾,緊了雙腿,三兩步衝入浴桶中。這藥湯頓時翻滾。飄散出濃烈的清香。
華佗又是鄭重的打開盒子,挑釁的看了張仲景一眼。哼哼道:“老夥計,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我們一起,就看誰先支持不住!”
張仲景也取出一個盒子,手指一番,已經捻起了數根銀針。神情極爲凝重。一步步走向黃敘,在路上,他就與華佗探討過黃敘的傷勢,此時更是不多話,運指如飛,朝着黃敘的胸口扎去。
華佗也是取出數根銀針,幾乎就在張仲景的動手的同時,連續幾個動作。那數根銀針就是扎入了黃敘的腦袋。
黃敘慘叫一聲,頓時沒了聲息。
“老師。。。。”劉尚吃驚,忽的站了起來,可是隨即,他又是坐下,靜靜的觀看。他明白,這兩人如此做,當然不會是兒戲。
權當看着就是。
這一次,他也真正的見識中醫的神奇,這兩人,更是那中華的聖手。此時,更是毫不保留的用出了真本事。兩人速度快絕,那銀針上下翻飛,更是看的人眼花繚亂。
足足三個時辰。兩人片刻不停。中途那藥水更是莫名的減少。極爲的神奇。
一直到傍晚。兩人方纔同時停住,大汗淋漓,就是臉色也是蒼白,彷彿一陣風,就是要倒下去,可是他們對視一眼,盡是同時大笑。
劉尚急忙衝過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華佗。關心道:“老師,你沒事吧!”
華佗滿心歡喜,語氣卻是淡淡:“沒事,只是有些脫力,休息一天即可,今日能與仲景一較高下。實在不枉此生!”
張仲景僵硬的點頭,嘆道:“老兒,事情還沒完,明日我們再比!”
“好,我等着你~”
自始自終,兩人都是沒有提起黃敘,任由黃敘在那裡大口的咳血。有些觸目驚心。就是周圍的親衛也是皺眉。
可是劉尚卻是微笑。親自攙扶着華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