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蔽日,劍戟如林。
劉尚意氣風發的再次來到廬江城下。這個他所奪取的第一個城池沒有太大的變化,依然與他初來時一樣。
“主公,城中派出了使者過來.”城外軍營之內,劉曄滿臉喜色的走了進來,“和我們料想的一樣,劉勳把大部分兵馬都屯駐在皖口,廬江城中只有三千老弱。”
“帶進來,希望他們是來投降的!”劉尚呵呵一笑,信步走出中軍,在外面,一個個士卒正在緊張的忙碌,一輛輛霹靂車威武的停放在城外兩百步的地方。只等到劉尚一個命令,就是千石齊發。
倉慈一臉驚奇的看着這些霹靂車。他就是此次廬江派出來的使者。因爲袁術的登基,廬江大大小小的豪族官員每一個都是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賞,再沒有搞明白劉尚的態度之前,沒有人敢冒然的投降。叛國,就是滅族也不爲過。所以他們只能派一個清白的人過來。
“你就是倉慈?”劉尚見到倉慈,着實的吃了一驚,因爲這個人他曾經見過,那還是他第一次攻破廬江,命人開府庫,散錢糧的時候,那時候把守府庫的就是這個人。只是那時候他忙着撤離,所以沒有關注。
“正是在下!”倉慈心裡也很奇怪,仔細想了想,自己不過一個小吏,也就是上次把守邸閣的時候見過劉尚一面,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名聲啊,怎麼聽起來輔國將軍的語氣卻是頗爲的驚喜。
劉尚當然驚喜啦,他雖然大力提倡屯田,可是手下一直沒有合適的官員,都是靠着任夔華歆等人兼領,不過這一來,無形中也擴大了太守的權利,與他理想中的軍民分治產生了衝突。
而這個倉慈就是一個屯田的好手。最難得的是,倉慈還是一個寒門,沒有什麼太大的背景,實在是他開展軍屯的最好人選。當然,這些都是劉尚心裡想想,畢竟能不能,還有等他看到倉慈到底如何才能做決定。
“孝仁遠來是客人。有什麼事情,還請入內詳談!”既然是個人才,劉尚可不打算放過,當即下了馬,拉着有些受寵若驚的倉慈一直進了營帳之內。又派了劉曄等人過來,奉上酒水。
“算起來,我與孝仁這是這二次見面了吧?”
“確實如此,上一次得見將軍,還是一年以前。”倉慈急忙答道。隨後又取出了手中的書信,起身離座,就在中央躬身道:“廬江小吏,特奉城中百姓之請,前來向將軍請降!我等城中吏民,皆是心向漢室,只是袁術勢大,不得已而忍之。近聞將奉旨討賊,衆人大喜,特備了牛酒米麪,前來犒勞大軍!”
劉尚早就料到廬江會投降,他沒有看那封降書,而是接過禮單,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這些都是城中豪族所出,爲了顯示誠意,可以說是大大的出了一次血,光是糧草就有兩萬斛,這在還沒有秋收的情況下,也是極其的豐厚了。
“將軍以爲如何?”倉慈偷眼看了看劉尚,心中開始打鼓了,因爲劉尚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
“還不錯!”劉尚哪裡有時間追究這些事,他所在意的是那張禮單的背後。本來他還打算遷移一部分豪族進入武昌,壯大自己的實力,不過看了禮單之後,劉尚又有些顧慮了,因爲揚州的豪強實力實在太大了,就是這些人送來的禮物,就足以湊出一隻五千人的大軍。
劉尚是個集權的人,他擔心萬一把這些人遷移了過去,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一些麻煩。只是這些還不到討論的時候。現在的關鍵還是儘快趕到壽春,再敲孫策一棒子。探子來報,孫策爲了第一個奪下壽春,可是拼命了。
“那麼輔國將軍是接受我們的投降了?”倉慈不放心,希望能從劉尚嘴裡得到一個確實的消息,這不只是爲了全城的百姓,還有他一家老小的安危。
“善戰者不戰而屈人之兵!廬江能夠投降,我自然不會拒絕。只是我還有個條件,若是孝仁答應了,我就接受你們的投降,原先依附袁術的人,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劉尚嘿嘿一笑,摸着下巴,心想這些個豪族太麻煩,還是不動的好,不過這個倉慈還有些名聲,倒是不能放過了。
倉慈被劉尚笑得頭皮發麻,一邊祈禱劉尚不要提出太過分的要求,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將軍還有什麼要求,如果能夠辦到,我們一定依從。”這也是他們實在沒了辦法,誰叫一時頭腦發熱,接受了袁術的官爵。
看到倉慈小心的樣子,劉尚不禁一笑,也沒有再戲弄的心思了。道:“我的條件很簡單,我要你的家人全部搬往武昌,你也必須投入我的帳下,這個條件,孝仁能辦到嗎?”
“只是這樣?”倉慈呆住了,他指了指自己,有些不自信道:“可是我只是一個小吏,恐怕無法爲將軍出太大的力。”
“沒關係,你只要盡力就行了,你是淮南人吧?實不相瞞,我與孫策有約,雙方一起攻打袁術,我要民戶,他要土地。所以,我這邊正好缺一個熟悉本地的人,能夠組織百姓前往武昌等地,好在遇到了孝仁,你可暫入我軍中,遷移附近百姓進入豫章,不知道孝仁意下如何?”
“小人斗膽,敢問將軍這遷民之舉是全部遷移還是酌情遷移?”倉慈沒有立刻答應,雖然對於劉尚的招攬,他極爲的心動,可是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問清楚才行。
劉尚點點頭,暗道這個倉慈還不錯,要是他立刻答應,說不定劉尚從此也就輕看了。
“也不是全部遷移,平民優先,其餘豪族。願意的可以一併過去,不願意的,任其自便,只是不可擾民,當以勸諭爲主。只要能夠令的一半編戶進入豫章,就是你的功勞,孝仁以爲這樣如何?”
“若是這樣,在下願意效犬馬之勞!”倉促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強硬的要那些豪族遷移,雖然一半的百姓也是有些困難,可是他有信心能夠達成劉尚的期望。同樣的,他還從中看到了一個機會,一個施展才華的機會,而這個機會,卻是劉尚給予的,就是不爲其他,光是這份知遇之恩,就值得感激莫名了。
廬江城外數十里外,石亭附近,一個連綿數裡的大營拔地而起。張動一臉的凝重,看着遠處的方向。他的腳下,一個探子正在急促的說着什麼。
同樣的時間,已經進入廬江休整的劉尚也接到了探子的消息,袁術又派了三萬大軍前來增援廬江,只是因爲劉勳敗的太快,那些援軍只能屯駐在石亭之外。
合肥附近,孫策縱馬狂奔,一瞬間追上一個逃命的將領,手中的長槍,狠狠的捅向那人的後背。
“孫將軍饒命!”逃命的武將神色驚恐,慌忙滾下馬鞍,顧不得身體的擦傷,急忙跪在地上,砰砰的磕頭。
這樣的場景,到處都在上演。孫策無趣的收回長槍,看着一片片跪地投降的軍卒,眼神中有一點寂寞,一種沒有對手的寂寞。本來他以爲紀靈會是一個對手,可是僅僅三戰,紀靈再也不敢出來了。
“劉尚打到哪裡了?”孫策騎着馬,一個人押着數百人的俘虜回到軍中,剛一見到周瑜,劈頭就是問道。
周瑜皺了皺眉頭,指了指手中地圖,從廬江,一直劃到了石亭,方纔沉聲道:“劉勳戰死,廬江不戰而降,現在只有石亭還有張動等人堪戰!不過,最多十日,恐怕張動就會堅持不住!”
“傳我將令,繼續進攻!”孫策臉色一變,一聲大吼,大步走出了營帳。無數的孫軍士卒聽到戰鼓聲,拖着疲憊的身體,扛着各種攻城器械,又準備進攻了,這已經是他們一天之內的第七次進攻。可是看着挺拔的,走在最前列的孫策,許多人的身上又涌出了力量。
石亭數裡之內,一隊隊騎兵五人一組,正在外圍不斷的追殺着張勳的探子。石亭軍營之內,張勳煩躁的走來走去。
“報,外面發現劉尚軍的探馬!約莫五個人。”一個探子急促的跑了進來,不過,他只能用籠統的數目來說明敵軍的人數,因爲他們根本不敢踏出軍營太遠。
“知道了,下去吧。”張動已經沒有興趣再聽下去了,他知道,聽了也是白聽,這些探子一走出軍營,恐怕就會被人追殺。他現在只希望能夠撐到壽春的援軍上來。
“主公,張動的探子已經被我們殺的膽寒了,我們是不是今夜襲營?”石亭千米之外的一個山坡上,陪着劉尚一起哨探的太史慈輕聲建議道。
劉尚望了望遠處的軍營,又看了看裡面模糊的走來走去的小黑點,搖了搖頭,道:“敵軍士氣還沒有完全泄掉。再等等,等到他們挖到了足夠的石頭再說!”
太史慈不再說話,順着劉尚的視線往下望去,一片岩壁已經被掏空,大量的石塊正遠出來。
“準備!”一聲雄渾的大吼,雖然只是一個人的聲音,可是聽在張動的耳中,卻是那麼的刺耳。那麼的令人無可奈何。
“快躲啊,那些人又砸石頭了!”軍營之內,頓時鬼哭狼嚎,袁術軍熟練的頂着厚實的盾牌,一邊小心翼翼的尋找掩體,實在躲不掉了,就是蹲下去,咬牙切齒的硬抗。
“準備!”一聲聲吼叫此起彼伏。霹靂車下,石塊源源不斷的運了過來。今天是劉尚攻擊的第七天,也是正式進攻張動的第一天。前面六天的時間,他全部用來準備石塊,還有建造土臺了。
張動的營地建在石亭的高山上,恰好擋住了通往壽春的道路。而且,因爲建立的高,樹木多,劉尚的霹靂車一開始並沒有發揮太大的威力,還是劉曄提出建議,連夜建造了許多的土臺,增加霹靂車的高度,才最終威脅到了張動的營盤。可是雖然如此,那些茂密的樹林,還是擋住了不少攻擊。
“大家跟我來!”牛四腳步如飛,一手大鐵錘,一手大斧頭,他的身後,數千個極爲雄壯的山越人大吼一聲,紛紛跟了上去。他們每一個的身上,都扛着大斧頭。
“將軍不好了,敵軍開始砍樹攻山了!”負責瞭望的守軍大驚,急忙跑到更高處通知張動。其實不用他通知,上面的張動早就看到了。
“弓箭手準備,督戰隊準備!”張動臉皮抽了抽,特別是看到那些即使在山中也是健步如飛的山越兵,心中沒來由的一沉,他最後看了看壽春的方向,咬了咬牙齒,也尋了一面巨盾,一根長矛,來到了前營、
前營的空地上,數千名士卒靜靜的站在那裡,他們每一個人的都穿着厚實的甲冑,手中的長矛也是寒光閃爍,一看就是精品。
不是隻有劉表纔會奢侈的用的起全身重甲的,袁術手底下也有那麼幾千人就是如此。因爲戰事吃緊,所以特意派給了張動,不是他不想多派,而是袁術現在的第一個注意的不是劉尚,而是小霸王孫策,
畢竟劉尚如何,只是傳言,袁術沒有親眼見過,可是孫策就不同了,那可是袁術看着長的大,武勇甚至還在孫堅之上,再加上還有一個呂布態度不明,所以,對於劉尚,袁術反而放在了第三位,只是派了個張動過來。當然,其中也有對劉勳的期望。
“主公啊,你再不派兵,我可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張動面無表情,看上去極爲的肅穆,可是他的內心卻是暗暗打鼓,尤其是看到周圍的樹木被不斷的清理,眼看着,他佈置的各種陷阱也被一一剷平,這心裡如何不急。只是,頭頂上石頭亂飛,他就是有那個膽子衝出去放箭,可是別人未必有視死如歸的決心啊。
“差不多了,主公,請下令吧!”劉曄陪着劉尚站在一架霹靂車旁邊,因爲臨時建造了土臺,從上面,也可以大致看清敵營的動向。
“看來張動打算死戰了。”劉尚沒有說話,扭頭對身邊的親衛招了招手,那個親衛會意,急忙舉起了手中的紅旗。
土臺不遠處的空地,大片的軍卒嚴正以待。看到紅旗,太史慈一手舉盾,一手提槍,大聲的吼叫道:“破敵!”
“定難!”數千軍卒同時嘶吼!隨後踏着整齊的步伐,順着山越營開闢的道路往山上衝去。他們的頭頂,間或還有巨石呼嘯而過,落在山中,砸出一個土坑。
“大家不要慌!援軍很快就要來了,只要再堅持三天,我保證,援軍肯定會來!”張動說的是不慌,可是他的心裡卻是慌了。
周圍的軍卒也是多有慌張,特別是看着敵軍攻上來,他們卻只能退在一邊,不敢全力放箭,那種鬱悶是最能影響士氣的。
“繼續!”劉尚點了點頭,看到太史慈的軍卒已經衝到了半山腰,又是大聲道。
身後的親兵急忙又一起舉起紅旗,用力的搖晃着。不遠處,早就等得不耐煩的甘寧一提刀盾,飛速的往山上衝去。
看到後面友軍上來,牛四也不砍樹了,斧子一丟,連吐了兩口唾沫在手中,扛起鐵錘道:“孩兒們,大買賣來了!”
“哈哈….”一片鬨笑,無數山越壯漢扛起斧頭,發起了第一波的衝鋒。他們的身後,已經跟上來的太史慈部緊隨其後,最後面,又是甘寧等人,依次跟緊。
“給我上,一定要頂住!”張動神色凝重,用力的一揮手。他的身後,數千名長矛手喊着號子,也開始衝了出去。因爲是居高臨下,慣性之下,長矛手的衝刺還帶着一陣勁風。
兩隻軍隊,眼看着就要硬碰硬的撞在了一起,突然之間,衝在最前面的山越兵中傳來一聲大吼,“孩兒們,丟起來!”
“丟起來?”張動愣了愣,搞不明白這個丟起來是個什麼戰術。遠處的劉尚也納悶,看着劉曄道:“可是子揚給了牛四什麼指點?”
“沒有啊?”劉曄也楞住了。
但是很快的,衆人就知道所謂的都丟起來是怎回事了只見牛四大吼一聲,眼看着就要同對手接觸,突然之間,一片斧頭呼嘯而過,當場就把衝鋒的最快的一排人砸翻在地,然後是第二排,第三排,一共砸翻了五派人,漫天的斧頭才漸漸的消失。
“不要臉!”山上的張動氣的臉色通紅,當場拔出寶劍,大吼一聲就衝了下去,“無恥之的黑蠻子,你拿命來!”
遠處的劉尚也驚住了,不過隨後又是露出一絲笑意。雖然牛四的這個法子卻是卑鄙了點,可是效果卻是極爲顯著的,當初他還納悶牛四爲什麼要命人帶兩把斧頭,原來是砸了人來,再上去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