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之上,劉尚與甘寧等將領推杯換盞。一羣羣精壯的水卒,穿着魚鱗般的軟甲,正緊張的把一捆捆乾柴放在輕舟上。一共有百餘艘輕舟,每一艘都是滿滿的,全部都是浸過膏油的易燃之物。在船底,還有一層厚厚的鐵板,能夠保證承受住巨大的衝擊。
“興霸,來,飲過了此杯再出戰不遲!”劉尚鄭重的端起酒杯,遞給甘寧道。因爲這個計策對於人的水性要求極高,所以幾乎只有甘寧及其他手下的鈴鐺兵能夠勝任。而且八百鈴鐺兵,也只有一百人能夠在閉氣的情況下,長時間的潛伏在水中,更不要說還要用力的推動火船了。
“多謝主公。”甘寧急忙起身,接過劉尚手中的酒盞一飲而盡。然後縱身一躍,就那麼從樓船上躍入水中,從劉尚的高度看過去,甘寧就彷彿一條蛟龍,極爲滑溜的鑽入水中,只是濺起輕微的漣漪。
“撲通?”“撲通!”一片片銀光閃爍,身着魚鱗軟甲的鈴鐺兵一點也不慢,紛紛躍入水中。只留下一圈圈波紋,還有那看上去彷彿自己在動的小舟。
“擂鼓!進兵!”劉尚雙眼怒睜,突然拔出長劍,大聲的嘶吼起來。
“咚咚!”一陣陣鼓聲此起彼伏。無數的樓船上,五顏六色的旗幟飛快的變幻。就在那些百餘條火船衝出不久,所有的戰船組成一個箭矢形,開始往皖口衝去。樓船之上,無數的士卒往來奔走,一捆捆弓箭被擡了出來,每隔幾步,就有一口燃燒的大鍋,可以方便大家點燃火箭。
“快點,快點,弓箭手準備!敵人上來了”皖口水寨一片驚慌,聽着水面上無處不在的鼓聲,他們的心跳也跟着一抖一抖,是嚇得,因爲最前面的一艘樓船上,大大的“太史”二字,就是他們的噩夢!
“弩箭準備!聽我命令!”劉勳臉色凝重,神色之中還有着那麼一絲慌亂,看着飛速奔來的那些輕舟,不用猜他也知道,這些是涌來燒燬寨門的。好在他自從敗回廬江後,對於皖口的守備從來沒有放鬆過。
可是,儘管這樣,殘酷的事實還是給了他當頭一棒。
“怎麼可能!”一聲不可思議的驚呼從劉勳身邊一個親衛的口中發出。可是事實就在眼前,哪怕劉勳把弩箭搞的再粗,再長,再多,可是那些輕舟中箭之後,只是輕微的搖晃了幾下,又是搖搖擺擺的開始衝刺。
“快放箭,不能讓它們靠近!”劉勳臉色大變,又看了看身後的武將,指着其中一個道:“你,就是你!快帶兵出戰,若是後退,定斬不饒!”
那個武將身體一僵硬,可是看到劉勳眼中的殺機之後,只能一臉決然的大吼道:“隨我來,跟這些武昌蠻子拼了!”
“所有戰船全部橫放,弓箭手上前!哪個要是後退,我定斬不饒!”劉勳臉色猙獰,看到那些輕舟毫髮無傷,他已經知道,現在避戰已經不可能的,寨門被攻破只是早晚的事情,他所要做得,就是拼命的抵抗,他的家小可都在壽春,容不得他不死戰到底!
“放火箭!”樓船之上,太史慈一聲大喝。他的身邊,傳令官急忙舉起旗幟。隨之,無數火箭從戰船上射出,衝在最前面的輕舟騰的一下子就是燃燒了起來,風助火勢,那些火焰瘋狂的擺動,一直往水寨的大門撞去。
“殺啊!攔住他們!”水寨之中也衝出無數小舟,上面的許多人軍卒都拿着長長的杆子,想要靠近那些火船,把它們推翻。
可是就在此時,那些衝出來的皖口守軍突然發現了一個驚恐的情況,那就是他們腳下的快船開始變得不受控制了,無論他們怎麼搖舵,就是無法前進分毫。
“水裡有人!”一個士卒眼神好使,他看見一個銀色的人影在水下急速穿過,急忙把手中的長矛用力的刺了下去。
可是最終,這個士卒卻整個人不受控制的的跌入了水中,大片的血跡染紅了水面。
“看來皖口守不住了!”後方,劉尚與劉曄一起站在船舷,看着水寨外慘烈的搏殺,還有那節節敗退的守軍,臉上微微的露出一絲笑意。
劉曄笑了笑,指着水寨之中漫天的火光道:“大漢立國四百年,乃是人心所向,袁術不順天時,不顧民意,所以兵無戰心,將無膽氣,主公當須一鼓作氣,破皖口,奪廬江,萬萬不能讓劉勳跑了,廬江堅城,要是劉勳死守,我們也會浪費不少時間。”
“那麼,就下令全力進攻吧!”劉尚再次舉起寶劍,往前方一指。傳令官看見,急忙揮動令旗。這時候,甘寧與太史慈二人已經殺入了水寨之中,雖然劉勳拼命的抵抗,可是面對無數涌入的敵兵,守軍抵抗的勇氣也在飛快的下降。
烈火騰騰,哀聲遍地。
“不準退,不準退!全部給我上!”劉勳雙眼赤紅,連續斬殺了十餘個逃命的軍官,最後,他只能親自上陣,把自己的親兵留下來督戰。
快要崩潰的士卒看見。不得已,只能跟着劉勳反身回戰。因爲一開始就做好寨門被破的準備,劉勳特意命人把所有的戰船連成一體,組成了一面城牆,擋住敵軍的進攻。
樓船之上,火箭彷彿蝗蟲一般鋪天蓋地。尤其是劉勳身先士卒的舉動,使得守軍的抵抗更加的頑強了,反正後退是死,還不如拼個同歸於盡。
“這個劉勳,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後方觀戰的劉尚眉頭微微的皺了皺。本來他們已經殺的守軍快要崩潰了,可是隨着劉勳的加入,現在反而形成了一種勢均力敵。
“主公快看,太史將軍上去了!”劉尚身後一個親衛一臉的激動,忍不住驚呼出聲。隨着他的驚呼,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是轉移到了西邊的角落。
只見一個銀色的身影,從輕舟之上拋出鉤鎖,恰好勾住敵船,隨後,那道銀色的身影在弓箭的掩護下,幾個起落就是躍上了船頭,
“給我撞過去!”一身血水的甘寧手持弩箭,一邊與遠處的敵軍對射,一邊大聲的吼叫道
他的腳下,翻滾的波濤飛速的後退,下面的小舟紛紛被撞得的四分五裂。無數的守軍驚恐萬分,只能跳進江中,希望能夠逃得一命。
“碰!”甘寧的船頭狠狠的撞在連成一體的敵船之上。水面劇烈的晃動,兩邊的軍卒都有些立不住腳,胡亂在甲板上翻滾。
但是甘寧這邊還好一些,大部分人雖然只顧着遮掩弓箭,可是都明白甘寧的意圖,提前選好了位置。撐過了兩船相撞晃動之後,無數人吶喊着,開始跳上了敵船。
“殺啊!”看到太史慈甘寧雙雙攻入了敵軍之中,隨後支援的將士士氣大漲。他們學着甘寧的樣子,狠狠的與敵船撞在一起,一片一片士卒頂着箭雨,陸續衝入了敵軍之中。
“哈!”劉勳一劍刺進一個撲過來的軍卒,手中的長劍,一直從那人的背後冒出了三寸。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那個受傷的軍卒突然獰笑一聲,就那麼突然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再用力的往自己的身上按去。
長劍刺的更深了,劉勳的臉色也刷的全白了。“放手,快放手啊!”劉勳手腕拼命的甩動,想要掙脫那個軍卒的手,可是那隻手彷彿鐵鉗子一般,無論如何也甩不動。而且,隨着那個軍卒的死亡,劉勳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倒了下去。
“快來救我!”劉勳神情驚恐,他知道,在這樣的混戰中,一旦倒下,想要站起來就難了。他拼命的掙扎,空餘的左手飛速的前伸,不遠處,還有一把無主的斷劍。
可是劉勳抓住了,卻再也擡不起來。一隻長矛,狠狠的刺穿他的手背,就那麼死死的把他定在甲板上。他的身後,三五柄長劍一擁而上,狠狠的插入了他毫無防備的後背。
“劉勳死了!劉太守死了!”附近還在抵抗的守軍眼睜睜的看着劉勳身死,神情驚恐的慌忙後退。
驚恐會被傳染的,隨着劉勳的被殺,本就士氣不高的軍卒徹底崩潰,大部分人選擇了投降,小部分的軍卒離開水寨,開始往廬江逃去。
“主公,皖口奪下了!現有劉勳人頭在此!”甘寧一臉喜色,因爲殺了張勳的正好是他的部下。
劉尚呵呵一笑,提起劉勳的人頭看了看,又遞給了身邊的親衛,吩咐道:“此人大逆不道,可尋了旗杆懸掛起來.。”
一個親衛答應一聲,提着劉勳的人頭就要下去。
“等一等!”劉尚想了想,又看了眼甘寧,關切道:“興霸廝殺多時,身體可感覺疲憊?手下兒郎還能一戰?”
甘寧眼睛一亮,雖然又是潛水又是殺敵,可是跟了劉尚這麼久,他如何聽不出弦外之音,急忙拍着胸脯道:“就是再戰三百回合,我又何懼?兒郎們,你們說呢?”甘寧又扭頭大喝道。
“殺!殺!殺!”靖海軍的士卒們徹底的沸騰了。他們大部分都是悍匪出身,最不怕的就是苦戰。尤其是追敵,那可是賺取軍功最省力的辦法,誰肯輕易的放棄了。
士氣可用。劉尚也很高興。就命甘寧引兵三千爲先鋒,最大可能的俘虜逃亡的軍卒,自己則是帶着定難軍的萬餘人,命人挑起劉勳的人頭,一直往廬江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