眭固卻是想到袁紹竟然會襲擊他的部署,恐怕也會對河東發起偷襲。
不過很快,馬縱橫的話便令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恐怕是超乎他的想象。
“立刻整頓大軍,兗州出事了!”馬縱橫此言一出,眭固不由心頭揪緊,急道:“可我等若是撤走,河東怕是…”
“不必多慮,河東自有張遼、高覽把守!”馬縱橫話音剛落,龐德引百騎趕到,只見他一身血色斑斑,適才死在他的赤獅追星戟下的將領可是不少。
“主公,要不我等先往出發!?”
眭固一聽,卻是怕此下煞氣驚人的馬縱橫會貿然行事,忙道:“主公若要急去,不如我教軍中騎兵一同前往,以免萬一。”
馬縱橫想了想,頷首一點,轉頭望向龐德,道:“赤鬼兒,你留下召集騎部,準備一些口糧,隨後趕來,原班百騎隨我先往趕去!”
“還有,給我割下那統將首級,教人送回給袁紹!!”馬縱橫說罷,不等龐德、眭固答應,便把馬一勒,迅速沖走。龐德背後的百騎見狀,忙是紛紛趕上。
“主公!!這!!”眭固大喊一聲,見馬縱橫已經離去,忙向龐德望去。
龐德輕嘆一聲,赤臉上也露出幾分擔憂之色,道:“此事說來話長,你快先教人準備騎部和口糧,待會我再與你大約一說!”
兩日後,卻說馬縱橫先率百騎離去,不久後龐德率千餘騎兵也是趕到,兩軍彙集一處後,經過兩天兩夜,日夜不眠的趕路,終於回到了東郡。
所幸的是,馬縱橫剛回到東郡,便遇上了麾下的飛羽部署,得知當日在泰山之下,王鶯母子雖遭到劉岱的部下襲擊,但幸有那數十赤魁拼死相護。馬縱橫的岳父王越卻是早從天刺那裡得知消息,帶着數十個高手來救,正好在最爲危急的關頭,及時趕到,混戰中,王越趁機帶着王鶯母子逃入了泰山躲避。哪知一行人爲了躲避追兵,入山太深,就在途中迷了路,不久前才得以逃脫,如今已被送回長垣。
馬縱橫聽罷,渾身可怕的煞氣,才褪了大半,眼中的瘋狂之色,也弱了幾分,深深嘆了一口氣後,一直緊繃冷酷的面容,也稍有鬆弛下來。
隨即馬縱橫又聽說,攻破濮陽後的劉岱,前日已經發兵來攻打長垣,此下其麾下大將徐翕已率八千兵馬紮據在長垣城下,大肆宣揚橋、馬不忠不義,聯合造反之事,意圖要動搖民心,使得長垣內亂,再尋機奪下。所幸的是,馬縱橫在長垣的聲望極高,百姓都銘記馬縱橫恩情,願與馬縱橫共同存亡,而長垣世家有趙強壓制,倒也不敢造反。不過這些世家中,不乏貪生怕死,願意賣主求榮的鼠輩,時間一久,恐怕趙強是壓制不住。爲此趙強幾番找過文聘商議,想要引出幾個動搖不定的鼠輩來殺雞儆猴,但爲人和善的文聘心有不忍,也不願意因此造成不必要的慌亂,皆拒絕了趙強。
“等我回到長垣,這些鼠輩自會服服帖帖。你們先是回去,四處傳說,今夜之內,我便能率兵趕回!”馬縱橫面色冷酷,眼裡還閃爍着幾分兇光,那些飛羽將士聽了,紛紛震色領命後,便轉馬離去。
“主公,我等連日趕路,軍中勞苦,不如先是歇息一陣?”龐德聽說馬縱橫只要夜裡趕到,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畢竟軍中已然人疲馬乏,再是急於趕路,就算人熬得住,馬匹也不一定熬得住!
“嗯,多日以來辛苦大家了。再東邊走上一陣,就有一條小溪,我們可以在那裡歇息。”馬縱橫點了點頭,卻也沒繼續堅持趕路,一衆將士聽了,無不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們也實在堅持不住了。
漸漸地到了黃昏時候,此時此刻在長垣城中,表面看似風平浪靜,但暗裡卻有一種山雨欲來的危機感。
“咯咯咯咯~~!!哇呀,哇呀~~!!”長垣縣衙內,傳來一陣嬰兒的笑聲。
“嘿!你這小子還真有趣,這兩日來,城外的狗賊天天喊罵,城裡的娃兒都不敢啼哭了,你倒是好,丁點不見你怕,還笑個不停。來,快告訴你外公我,有什麼好笑的?”縣衙後院裡,卻見黃昏斜照在一個獨臂正抱着嬰兒的中年大漢身上,中年大漢臉上滿溢着幸福的笑容。
“爹你還別說,你還記得當日我們遭到那些馬賊襲擊,兵荒馬亂的,易兒竟也不啼哭一聲,見到爹你在殺敵時,還手舞足蹈,像是在替你打氣!我看他啊,長大後怕也是跟他那個死鬼老爹一樣!!”這時,一個身穿鵝黃長裙,樣貌姣美,身材苗條的女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哎,鶯兒!縱橫可是你的相公,你怎麼可以罵他是死鬼!?而且還要在易兒面前罵!都是縱橫平日太嬌寵你了,你畢竟是女人家,不可太過放肆了!”
那美若天仙般的女子正是王鶯,而那個抱着孩子的獨臂中年漢,則是王越。
這下,正見王越一瞪眼,擺出一副嚴父的樣子,教訓起王鶯。王鶯卻是不理,反而也瞪起那雙鳳目,道:“那不是嘛!我倆母子差點沒命,這死鬼也不來封信問候一下,整日就知道領兵打戰!!這沒良心的死鬼!!”
原來當馬縱橫知道王鶯當年吃了這麼多苦頭後,心裡對她一直十分愧疚,平日裡就把她捧在手心來寵,只要她皺半個眉頭,都唯恐委屈了她。
王鶯自也樂於如此,越來越是放肆,就像馬縱橫說的,要把她寵得像個女王。
當然這對於來自後世的馬縱橫來說,這並不算什麼事,後世俱妻的男人,比比皆是。
不過在王越眼裡看來,這可是天大的事了,又聽王鶯左一句右一句的死鬼罵了起來,立刻又瞪大幾分眼睛,喊道:“好了,大丈夫以事業爲重,你一介女流之輩不懂就算了,但還敢出言侮辱,爲父倒要先執行家法來了!!”
王鶯一聽,頓是打了一個機靈,不禁臉色一紅,不敢再有放肆,立刻就變作了一隻乖巧的兔子,道:“爹,你別生氣。我都當娘了,你還要執行家法麼?”
“哼,子不教父之過!”王越冷哼一聲,一副嚴厲的樣子,其實心裡想着許多年前,抱起那個白白胖胖的小女娃在自己大腿上,打屁股執行家法的時光,眼神裡不由露出幾分溫柔慈愛之色。
就在這時,忽然縣衙內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王鶯頓是面色一喜,很快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心頭一顫,正欲迎去時。
“主母,大喜啊!!不久前,飛羽來報,說主公今早已回到東郡邊境,今夜之內,必能回到長垣。如今飛羽正在城內散佈消息,想必那些有意投於劉岱的世家,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卻見文聘滿臉興奮的喜色,滿是激動地拱手說道。王鶯見是文聘本還露出幾分失望之色,後來聽說馬縱橫的消息,不禁捂住嘴巴,眼裡閃動着激動的淚水。
其實,王鶯也從自家父親的口中分析得知,比起長垣的局勢,河東恐怕還有惡劣不少。畢竟袁紹之輩,絕非劉岱可比。但馬縱橫卻願意放下他費勁千辛萬苦打下來的河東,趕回長垣這裡,王鶯知道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因爲她們母子的原因!
王越聽了,卻很是複雜,他扣心自問,若是換了他的話,可能到現在還留在河東,左右爲難,做不出抉擇。但他這個女婿卻已快趕回了長垣,速度之快,決心之堅定,令他心感愧疚!
“咯咯咯~!哇呀~!哇呀~!”這時,在王越懷中的小嬰兒馬易,卻也是十分高興,一邊笑着,還一邊手舞足蹈,拍起小手掌來。
另一邊,正在長垣北門外,徐翕也剛從細作那裡得到了馬縱橫今夜將回的消息,驚駭不已,忙教麾下諸將到帳內商議。
“這到底是怎一回事,那馬家小兒放着一個偌大的河東郡不要,卻只爲來救這小小一個長垣縣!!而且那王肱不是說,袁本初早就在河內埋下伏兵,馬家小兒若往此來,不正好遇上?怎會任由他如此輕易回到東郡!?”
“哼,我看這大有可能是那文仲業想出的疑兵之計,故意要使我等陣腳大亂,因此不敢強攻長垣,甚至意圖就此嚇退我等!!他也太小覷我等了!!”
“說來也是,聽說這近日來長垣不少世家都有意來投,想那文仲業是壓制不住,又不敢妄造殺孽,使得人心惶惶,便想出這番詭計來!!”
徐翕面色陰沉,聽着各將在議論紛紛,忽然一拍奏案,‘啪’的一聲驟響,衆將立即紛紛停住了嘴巴,望向了徐翕。
“竟然那文仲業要用疑兵之計,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傳我號令,黃昏之前,起竈做飯,今夜初更開始強攻長垣,我倒要看看那文仲業如何接招!”徐翕眼露陣陣精光,諸將所言,似乎正合他的心意。此言一出,諸將無不面色大震,紛紛喝聲領命。
天色漸黑,另一邊在長垣城內,文聘得知城北的敵軍黃昏前就開始起竈造飯,不由一驚,也不敢大意,忙在城北增添兵馬,以防萬一。
徐翕聞得,倒是反而一喜,更是認定文聘的疑兵之計,遂是等到夜色一來,立刻發起號令,進攻長垣。
咚咚咚~~!!擂鼓聲響起剎那,城北處只見火光閃動,只見一隊隊步兵攜帶着衝車、雲梯車各種攻城利器,洶涌而來。文聘卻也早就感覺到氣氛不妙,就在城北上守候,這下一見敵兵忽改常態,一來就是猛攻之勢,卻也毫不慌亂,疾聲厲喝:“弓弩手速速準備,各將士聽令,提防敵軍的衝車,但攻到城下,立馬以落石滾木襲擊!!”
文聘令聲一起,諸將立即紛紛慨然領命。就在此時,後方忽然傳來一陣歡呼聲,衆兵士士氣大震。文聘略顯愕然,朝後望去,正見胡車兒在數十兵士簇擁下而出,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道:“好你個文仲業,長垣城正是生死關頭,你還要瞞我多久!!”
原來當初胡車兒在橫烏口受了重傷後,經過華旉的急救,暫且保住了性命,但也不能繼續行兵作戰。於是,馬縱橫便教人把他送回了長垣養傷。而這些日子以來,文聘以免胡車兒憂心戰事,也特別吩咐部下,若胡車兒問起,就說如今敵人正與自軍在城外對峙,不敢輕易來攻,隱瞞城中憂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