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在衛府大廳內。馬縱橫也不坐下,就站着向衛仲道謂道:“兗州出事了,我必須會兗州一趟。而且這其中一切,還是袁本初在暗裡操縱,如今他屯集不少兵馬在河內,我恐他會來侵犯。袁本初素來是天下世家貴族之鰲頭,到時恐怕河東不少世家都會紛紛投靠。在此,我也不說外話,只盼仲道你能與我共同進退!”馬縱橫眼神赫赫,衛仲道聽了先是神色連變,然後在馬縱橫的注視之下,卻不覺有絲毫被人脅迫的感覺,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兄弟情義,從馬縱橫的眼神裡發出。
“只要馬大哥信得過小弟!小弟在所不辭!!”衛仲道也不知自己爲何會如此不假思索地瞬間便是答下,此下只覺自己腹中如有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燃燒的正是男兒之間的血性、情義!
馬縱橫聽話,不由咧出一個璀璨的笑容,拍了拍衛仲道的肩膀道:“有你這個兄弟,是我馬縱橫的福分。時間緊急,我要先走了。”
在馬縱橫拍打自己肩膀的剎那,衛仲道只覺自己心頭連陣揪動,或者是馬縱橫那坦蕩真切,毫不掩飾的眼神,又再一次打動了他。眼見馬縱橫轉身離開,衛仲道忽然急喊道:“馬大哥好生保重,我祝你武運昌隆!”
馬縱橫聽了,卻無回頭,只招了招手,淡淡的語氣裡,帶着幾分不屑道:“不過是些鼠賊,何必大驚小怪!”
一日後,卻說眭固此下正在河內邊境一帶,因早聞袁紹與自家主公不和,來前文聘也有提醒,未免發生不必要的摩擦,眭固一路下來也是小心翼翼,儘量遠離河內袁紹軍的屯兵之處。也正是眭固這份警惕、細心在不知不覺中,救了他和他的麾下一命。
此時,就在正往河東方向趕往的眭固軍,東北不遠處的山林上,一部大軍卻早在這埋伏已久。山頭上,一員繯甲大將,正面色陰冷,嘴上卻又笑着地瞰視着下方的軍隊,道:“哼,我看這統將如此小心,還以爲他識破了軍師的計策,原來不過是個膽小謹慎的鼠輩罷了!不過這也沒關係,雖然錯過了襲擊的最好時機,但眼下從後掩殺,也能殺他個措手不及!”
這說話的將領,赫然正是袁紹麾下大將蔣義渠是也。
原來,依照原先的計劃,蔣義渠應該就在一個時辰,眭固正往這山林下的官道走過時,發起襲擊。但蔣義渠見其軍一路謹慎,四周都有斥候戒備,進軍也不緊急,不由心疑,遂是先按兵不動,看看後方有沒有援兵。而一個時辰過去後,蔣義渠從回報的斥候那裡得知,後方數十里外,皆無援兵的跡象,又見彼軍還是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這下才反應過來。
當然這下蔣義渠嘴巴說得漂亮,但其實心中卻還是有些惱火。
“諸軍聽令!待會但聽令聲一下,只管衝殺,彼軍無備,待其反應過來後,其軍早被我等衝散,難以互相救援,即時我等在合力廝殺一陣,其軍必然潰散而敗!回去後,主公自有重賞!!”卻見蔣義渠疾言厲色,一席話後,頓把一衆將士的士氣提高起來,衆人無不振臂高呼。
“咦,後頭是不是有些動靜?”話說,正在後軍指揮的眭固,忽然回了回頭。就在他話音剛落,驀然間,後方鼓聲大作,殺聲驟起。眭固頓是面色大變,才知後方埋有伏兵,急是喊道:“不好!!後方有伏兵殺來,快把輜重先往撤去!!前軍、中軍快往兩翼散開,準備抵擋敵兵!!”
眭固急聲一喝,後軍兵衆先是亂起,車仗胡亂轉走,不少更撞在一起,發出嘭嘭巨響。前軍、中軍兵衆也亂成一團,不一陣便攪在一起,各將士急聲叫喊,忙欲穩住亂情,可怎奈眼下三軍早被這忽如其來的敵兵嚇得陣腳大亂。
與此同時,殺聲不斷逼近,正見一彪彪人馬,數百或上千成羣,從山上鋪天蓋地一般慨然奔殺而下。眭固看得眼切,一瞪大眼,急罵道:“他孃的狗賊!!老子和你們拼了!!”
眭固喝畢,忙召集千餘兵衆先壓在前,意圖攔截。
“哈哈哈哈~~!!彼軍已亂,此時不戰,更待何時,諸軍隨我廝殺!!!”卻聽蔣義渠滿臉興奮之色,縱聲大笑,爲首當衝,飛馬狂奔而去。在後緊追的各部人馬,無不士氣大震,喊殺聲驚天動地,宛若羣狼惡虎一般撲殺過來。
“殺~~!!”眭固高舉大刀,危急關頭,卻也毫不畏死,扯聲高喝,策馬迎去。
電光火石之間,兩軍統將先是遽然交鋒一起。正見眭固那張醜陋大臉,兇惡駭人,擰起大刀,奮力砍去。蔣義渠那張面容也是猙獰可怕,舉起巨斧猛然劈落。
‘嘭’的一聲暴響,兩人人馬分過,卻是先戰成平手。眭固急欲回馬再戰時,蔣義渠幾員部將兇狠殺到。眭固急是擰刀迎住,挪身先閃過敵將攻勢後,飛刀一砍,削開一人頭顱,旋即衝破而去。後方正敢的蔣義渠軍將士,見其威猛,頓都嚇了一跳。
另一邊,蔣義渠也是非同凡響,卻見他手舞巨斧,縱馬飛馳,眭固麾下將士,連番截殺,皆被蔣義渠紛紛劈翻落馬!
“好恐怖的兇漢,盾牌手快快準備,壓上攔住!!”眭固麾下副將,急忙大喊起來,不過很快卻被蔣義渠的笑聲蓋過了。
“哈哈哈哈哈~~!!爾等鼠輩,哪裡攔得了我!!識趣的快快投降,爾等跟着那馬家小兒,遲早都成孤魂野鬼!!”蔣義渠囂張猖獗,高聲笑道,飛馬衝突間,又殺死兩員將士。眭固軍將士看得眼切,不覺都是心驚膽跳,信心、勇氣都大受創擊。
而就在此時,就像是滔滔無窮,欲要覆蓋天地的黑暗,就在那一瞬間,被一道蓋天喝聲給驅散了。
“何方小賊,敢來犯我尊威!!”
滔天之怒火,滅絕之霸氣,宛如洪潮迸發,隨着這一喝聲的炸起,轟然爆發。
卻見,斜刺裡忽有一彪百人騎兵,如火如電,疾奔飛馳。眭固麾下將士、兵卒一見,本是萎靡的士氣,頓是高漲涌起,各個膽氣大壯,精神百倍。
“主公!!是主公來了!!”
“哈哈哈,主公神勇無敵,這些狗賊死定了!!”
“諸軍聽令,準備反撲,待主公殺去,即刻便可破之敵軍!!!”
一個個將士嘶聲叫了起來,這些人的奮起,卻全因一人的魅力。而這魅力,可是他經過無數場生死搏殺,而聚集起來的威望!
“不好!!是那馬家小兒!!”正在陣前廝殺的蔣義渠,見敵軍忽然士氣暴發,不由大驚失色,急望殺出,看得一彪正往殺來的人馬中,旗幟上赫然有着一個龍飛鳳舞的赤色‘馬’字,頓是心頭一跳。
噠噠噠~~!!急促的馬蹄聲,快得讓人心跳加速。正見渾身血色如火的赤烏,如飛雀一般躍動,倏地衝向蔣義渠處。與此同時,眭固軍奮力發起反撲,蔣義渠一咬牙,想到如今局勢,但他一退,其軍瞬間就會喪失士氣,本是大好局勢,就將化爲烏有。蔣義渠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因爲一旦退了,就代表失敗!
“嗷嗷嗷~~!!!馬家小兒,休得張狂,我不懼你~~!!”蔣義渠瞪圓大吼,怒髮衝冠,急一勒馬,竟主動向煞氣驚人的馬縱橫殺了過去。
“給我死!!!”且見馬縱橫雙眼發紅,兇光驚人,渾身氣勢陡起,一面擁有着神人一般的軀體,卻又面容猙獰凶煞,頭長雙角的血色鬼神相勢,蓋然而現。
兩人碰觸瞬間,刀飛斧起,一聲巨響之後,卻見大斧霍地蕩飛,那龍刃如有破天之勢,赫然而落,頓起血光一片,人飛馬去。
“哇~~!!!”飛去的蔣義渠慘叫一聲,身上的鎧甲裂開一道恐怖的裂縫,鮮血不斷洶涌溢出,很快便撞在地上,滾了幾圈後,身體顫抖幾下,便沒有了反應。
一招,一刀,乾脆而又凌厲,簡潔而又駭人!
一瞬間,無論敵友,那些目及之處的所有人,彷彿都被這鬼神之威給震住了。
一些人更從馬縱橫冷酷的眼神裡,看到了藐視、不屑,還有那似永不停歇的怒火!
到底是誰,竟敢惹怒了這尊鬼神!
“眭將軍,主公一刀就把那蔣義渠給瞬殺了!!”這時,一個將士趕到了正在敵陣中的眭固身後,又是驚駭又是狂喜地喊道。
“哈哈哈哈~~!!主公神勇無敵,蓋世無雙,有他在此,再來千軍萬馬,還不是送死哉!!?”眭固聽話,頓也振奮起來。
反之那些還不知蔣義渠已被斬死的其軍部署,倒似遭到晴天霹靂,正不知是真是假。忽然見得殺往敵陣的同袍猝然紛紛狼狽逃回,而追殺他們的竟然就只有百員騎兵,而且還很快撞入人叢,飛馳突殺,人叢頓如波開浪裂。於是,這些人無不膽怯,下意識地便是慌亂逃命,其軍各員將士急喊亂叫,就是止不住亂勢。
“殺吶~~!!!”這時,地動山搖的喊殺聲,反從眭固軍處暴起,在馬縱橫的帶領之下,衆人奮力發起了反擊。馬縱橫引兵混殺好一陣後,其軍終於潰散,大敗而逃。
“都給我去追!!不把這些狗賊,殺幹殺淨,難泄我心頭之恨!!”幸逃一劫的眭固,想到剛纔的險境,還一陣後怕,這下正要泄恨。忽然後方卻傳來了一陣令眭固覺得有些心驚膽戰的聲音。
“敵人已喪戰意,不必窮追猛打,而且此時多造殺孽也是無益。”馬縱橫冷着面色,說道。眭固聽了,忙是叫住部下,同時又在心中暗暗腹誹道:“主公與往常不同,一身都是煞氣,莫非是河東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