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此言一出,馬縱橫雙眸猝地一睜,吶吶道:“呂賊竟要捨棄彭城,退回下邳!?”
說罷,馬縱橫下意識地向龐統一對眼色。龐統腦念電轉,忽然雙眸光芒射動,笑道:“哈哈哈,這卻不盡然。依統之見,主公大可答應呂賊,不過卻有前提,要這呂賊必須在今夜之內,盡數撤走,待我軍得到彭城之後,明日晌午時分,再命那呂賊派人到彭城來取陳宮,除此之外,我軍一律不會再答應其他條件!!”
龐統此言一出,魏延倒是先急躁起來,忙道:“鳳雛先生此爲,豈不正中那呂賊的奸計!?”
“哈哈,魏將軍你且莫急。一切我自有方寸。卻不知主公以爲若何?”龐統轉身遂向馬縱橫一拜,一副以其馬首是瞻的模樣。馬縱橫聽話,倒是不假思索,頷首便道:“士元出計,素有深意,我依你便是!”
不過馬縱橫對龐統卻也是器重至極,也不細問,便是答應下來。魏延見馬縱橫這般莽撞地答應下來,不由微微色變。這時,龐統忽地轉頭向他笑道:“好了,魏將軍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你且速回。至於你家老母之事,我主自會盡快安排。”
龐統的言下之意已經十分的明顯,得到‘逐客令’的魏延心裡雖然疑惑不解,但也不敢怠慢,遂是領命,轉即退下。待魏延離開之後,龐統立是轉眼望向了馬縱橫,巧合的是,馬縱橫也正好投眼看向了龐統。
龐統不由一笑,道:“呂賊竟已決意離開彭城,如今得了如此大的便宜,肯定會欣喜若狂。若是此下主公派一精部前往襲擊,必能大破其軍,殺他個天翻地覆!”
龐統此言一出,馬縱橫不由面色一緊,皺眉道:“可若這般,未免有失信義。”
“呵呵,主公此言差矣。這兵法之道,本就無絕對的正義。常言道有能者而居之,竟然呂賊並無能力把守這徐州之地,若是主公能儘快取下,並穩定局勢,使得百姓能得以兗、冀之太平、榮盛,實乃爲大義也!如今棄小義而博大義,有何不可哉!?”龐統振振有詞地喊道。馬縱橫聽罷,心頭一沉,也是認同下來,但似乎又另有顧慮,沉色又道:“話雖如此,但我軍將領多有傷勢,另外呂賊並非愚昧之輩,必定暗中派人監視我,但若不見我在軍中,肯定會有所提備!這又該是派何人領兵呢?”
馬縱橫話音一落,龐統忽地笑了起來,雙眸爍爍發光,道:“我近日倒是發現一個人才,此人不但性格沉穩,並且心思靈巧,昨日徐將軍與敵將高順廝殺時,正是他隨機應變,才避免我軍當時發起衝鋒的騎部,被敵軍弓弩手襲擊。”
“哦,我軍竟有如此將才,我卻不知道!?”馬縱橫聽話,不由詫異地喊了起來,畢竟他有着先天的優勢,有關這個時代的名將俊傑,他幾乎是瞭如指掌。並且馬縱橫對軍中一干將領的名字都清晰地記在了心裡,若是軍中有龐統所說的人才,他恐怕早就發現了。
馬縱橫腦念電轉後,不禁頗爲激動,忙道:“此人何在,速速召他過來!”
“呵呵,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主公此番倒是難得眼拙了一回!!”龐統忽地笑了起來。馬縱橫面色一變,不禁愈加的好奇,急又催道:“到底是何人,快快說來!”
眼看馬縱橫瞪起眼睛,大有一副你再不告訴我,我便要你好看的態勢。龐統這下也不怠慢,拱手一拜,道:“正是大公子也!”
“易兒!?”馬縱橫一聽,頓是瞪起眼睛,心頭不由一陣欣喜,但腦海裡忽地想到王鶯滿臉怨恨的冰冷表情,不由打了個寒戰,忙道:“萬萬不可,易兒尚且年幼,難當大任!!更何況,若是呂布忿而拼命,易兒豈是他的對手!?”
“主公此言差矣。我觀大公子爲人謙和穩重,脾性堅韌不屈,並且才能過人,智勇兼備,絕非池中之物也!如今大公子雖是年紀尚輕,但正因如此,才更需雕琢,也只有如此,大公子才能成爲一副絕世瑰玉,早晚一日,閃耀天下,就如那徐徐升起的帝星一般!!”龐統話音一落,馬縱橫眼睛更是圓瞪起來,不可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易兒具備帝王之才!?”
龐統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實不相瞞,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暗中觀察大公子。大公子武藝了得,但卻從不爭功,不過只要主公派以任務,大公子一定會竭力完成。單憑這點,就可以看出大公子爲人善於忍耐等待時機,以他這般年紀還有身份來說,實在是太難得的。再有,大公子好學知禮,平日但凡有不懂之處,也不恥於向軍中將士相問,並且無論身份或是職位高低,大公子但謙虛而學。有一回,我曾見大公子還向一個小小斥候求學,請教這打探情報的精要,學有所得後,更會拜禮相謝。主公貴人事忙,卻是沒有留意,大公子他具備了一樣十分寶貴的特質!”
“哦?你且說來聽聽!”馬縱橫這下聽得竊喜不已,但表面卻不表露出來。龐統燦然一笑道:“那就是努力!”
“努力!”
“沒錯,或者主公你沒有發現,爲了得到你的認可,大公子一直在默默地用功努力,你或者不知道,自從大公子入伍的那日開始,他就一直在做緊每一分每一秒在學習,軍中上下將士幾乎被他請教過,由戰前佈置,再到陣前廝殺,以及押解輜重,設立營寨等等一干細要,大公子都去學習。這難得的是,他全然無需要人督促,由內心所發,這全因他渴望得到他最爲崇拜的爹爹的認可罷了!”龐統說到後面,那語氣甚至有幾分爲馬易抱打不平起來。“這混小子,倒算是有些出息,沒丟他老子的臉!”馬縱橫聽了,不由發自內心愉快地笑了起來,這下笑得連眉頭眼睛都似在笑。“猛獅爲了鍛鍊幼崽,甚至不惜將其推落山崖,雄鷹爲了讓雛鳥早日高飛,也不惜折斷其翼。主公有心保護大公子,這作爲人父,也是情有可原,但是若主公卻因此忽略了大公子的苦心和努力,以及他才能和天賦,那就實在對大公子太不公平了!畢竟如今天下各類人才蜂擁輩出,統也不怕得罪主公,這以新替舊的時代,快則五、六年之內,遲則十年之內,便將會到來。主公也該是時候準備栽培一些年輕才俊,否則如何跟得上這新老更替的鉅變!?”龐統疾言厲色,不得不說,他言辭實在狂妄,若是換了其他人,恐怕早令人把龐統脫下先杖打一百大板,以儆效尤!
馬縱橫聽了,也不由是一肚子怒火,瞪目喝道:“好你個龐士元,你這是在暗指我這老一輩的人,再過十年,便不如那些新冒起來的年輕人了!?”
“統自然不敢,但這是時事所趨,畢竟恐怕縱如主公這般鬼神,也敵不過光陰啊!這早日栽培年輕一代,令主公轄下充滿勃勃生機,保持動力,這也是必要的!”龐統沉聲肅色而道。
馬縱橫本就開明,心裡自然明白龐統所言的道理,遂一震色,道:“好了,你不必多說。我心裡清楚,外頭的人聽令,速召我兒來見!!”
馬縱橫話音一落,在外頭把守的一員將領連忙答應,遂便快速趕往去了。龐統本還以爲要一番話才能說服馬縱橫,但沒想到馬縱橫一副深以爲然的樣子,這才知馬縱橫早就心裡有數,卻是自己妄作多情了。
不一陣後,正見馬易帶着幾分興奮幾分好奇地走入了帳內。這還是其父第一次在主帳中召見他。一直渴望得到馬縱橫認可的馬易這下自然欣喜不已,眼神炯炯發光,見了馬縱橫後,忙是拱手一拜,震色喊道:“孩兒拜見爹爹!”
馬縱橫聽了,微微一點頭。馬易旋即又彬彬有禮地向龐統一拜:“末將拜見軍師。”
龐統轉即燦然一笑,道:“不知大公子如今身處何職?”
馬易聽話,忙答道:“回稟軍師,昨日徐將軍剛遷我爲百人將。”
“呵呵,沒想到大公子不過只是參加了幾番戰役,如今已遷升爲百人將。看來你並無讓主公失望。此番主公召你前來,卻是有重任所託,不知大公子可敢接令?此番若能成事,憑這功績,大公子起碼能遷升爲牙門將耳!”龐統此言一出,馬易頓是抖數精神,頗爲激奮,忙單膝跪下,振聲而道:“末將願憑軍師吩咐!”
“哼,臭小子,軍中無戲言!!若這龐士元要你去送死,你也要去!?你可想過你那孃親!?”孰不知馬縱橫聽了,卻是怒聲喝叱起來。馬易一聽,神色一凝,肅穆道:“在這軍中,誰人家並無父母或者兄弟姊妹亦或者兒女在家中擔慮?可軍中將士無一例外全都願爲了爹爹努力奮鬥,以助爹爹成以不世功業。我身爲爹爹的長子,更是責無旁貸。縱戰死沙場,亦是無怨耳,至於孃親那裡,權當孩兒不孝,來世願爲牛爲馬報效這養育之恩!”
“好小子!!你敢!!”馬縱橫聽話,猝是勃然大怒起來,後面一聲吼起,更如雷霆炸開,震得整座帳篷好似在搖晃起來。不過馬易卻是毫不退讓,凝色與馬縱橫對視起來,眼中盡是堅毅的決意!
“你!!”馬縱橫這下在馬易身上,恍然間好像看到了自己昔日的影子,這下子忽然明悟到當年馬騰心裡複雜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