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默默地站在他身後,她眼中帶着濃濃的疑惑,好像從氣雲中看到了什麼。
氣雲匯聚成一方圖案,裡面有山有水,有人有動物。
女子目光逐漸發亮,接着變得黯淡,很奇怪,她、她看到了義結金蘭的姐姐,看到了姐姐口中所描述的仙境。
蝶哥兒還是傻傻地望着七彩氣雲,望着那裡面的景色,他不知道那是哪裡,他認不出裡面的任何一個人。
女子低頭看着她,眼中淚光閃現,心想:謝謝你,謝謝你心中有我。你該走了,姐姐還在等着你。
……!
之後一段時間,娃娃真的帶回去一位漂亮的姑娘,兩人于山谷中成婚,一家人幸福的,無憂無慮地生活。
“孃親,今天是什麼日子呀,怎麼做了那麼多好吃的?”娃娃看着桌上的美食,咕咚咕咚直咽口水。
“這是你爹爹喜歡的燒雞,從前孃親忘了,也不知道你爹爹還記不記得。”女子面帶笑容;若仔細打量的話,她眼中卻藏着濃濃的不捨。
“我去叫爹爹回家吃飯。”娃娃很高興,他繼承了他爹爹優秀的基因,也是個貪吃貨色。
蝶哥兒許久沒有悠然閒適地釣魚了,他整天都在望着那不曾消散的氣雲。
看着裡面生活的人們,看着他們做着奇怪的舉動。
他感受到裡面的人們不開心,他們生活在那麼美好的地方怎麼能不開心呢!
“爹爹,回家吃飯咯。”娃娃快步走到他爹爹身邊。
蝶哥兒回頭一看,咚,左心房一痛,隨之,擡手捂着胸口面色發白。
“爹爹、爹爹,您怎麼啦?”娃娃蹲下身挽着他手臂問。
幾息之後,蝶偏頭看着娃娃道:“沒事,我們回家吧。”
嘴上說沒事,魂海中卻有着那麼一段碎片般的畫面在閃動。
極力想要看清又陷入模糊,轉移思維它又出現在腦海中拉扯着思緒。
回家的路只有不到百丈,此段路程之中,渾身衣服已開始滴水,一個個毛細孔爭先恐後往外冒汗。
“爹爹?”娃娃很是奇怪地望着,眼中盡是詢問之色。
“夫君,先坐下吧。”女子彷彿沒有看到蝶之異態一般,招呼一聲又開始擺弄碗筷。
“我回來咯!”一位身材苗條長相清麗的長頭髮姑娘蹦跳着跨進屋門。
“娘子,給爹爹拿酒來。”是了,她是新進門的兒媳婦。
“呀,爹爹這是怎麼了嘛?”說話,上前摸了摸冒汗不止的蝶哥兒額頭,眼中關切之情濃郁。
“沒事,都坐下吧;咦~,這是什麼味道?”一縷縷熟悉的香味被味覺感知,味道居然與魂海中的畫面遙相呼應,使得畫面碎片開始快速相連。
痛,腦袋發出難以忍受的痛感。
“啊~,孃親,孃親你快來,爹爹怎麼了嘛?”娃娃嚇得高聲驚呼。
然而,他們孃親卻站在廚房門背面一動不動,淚水早已打溼了衣襟。
“去吧、去吧……,那纔是你應該生活的地方,去吧、去吧……!”喃喃自語。
“孃親~~,孃親~~~~,你快來呀~~~~~!”六神無主的叫喊聲。
一段段畫面在腦海中閃現,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劇痛難忍之下又恍惚有一些畫面開始緊緊依附在魂海。
有一道意念催促着他趕快離開,又有那麼一道意念想要留下,留下來陪着那苦命的女子與娃娃。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抱着腦袋左右搖晃的蝶斷斷續續地說着一些聽不太清楚的話語。
屋門背後,女子忍住身體顫抖導致的嘴脣哆嗦,也是說着斷斷續續的話語,曰:“你走吧~,我、我們不怪你……,真的,一點也不怪你……,希望、希望……,姐姐、姐姐開心……!”誰也聽不到彼此的聲音;可是呢,雙雙都能感受到對方傳達的意思。
“不、我不能丟下你們。不、不可以。”天空,七彩氣雲發出一股拉扯力,其直接作用在蝶哥兒魂海,似乎要撕裂他的魂魄一般。
漁村,百姓們跪在岸邊祈福。
老李帶領的軍士們也迴歸到漁村,他們加入到整個魚軍之中於岸邊爲陛下祈禱。
豐碑,肉眼不可見之處,一道道氣流直鑽海底深處,透過水空間,再是深入……!
已然高齡的族老穿着他那永不變樣的祭祀長袍於岸上手舞足蹈占卜,就他那柔弱的身子骨,嚇壞了一旁的親人們。
老鰥夫手捧不知名器皿,身後跟着烏騅,只見他昂首高呼,曰:“神王功德兮……!”
有些話語聽不真切,再有,請聽:“天下歸心兮……!”
轟轟隆隆唱出一大段詞語,身後烏騅也是仰蹄向天嘶吼。
持續熱鬧的漁村給予了豐碑龐大的力量牽扯住蝶哥兒魂魄,若不是這樣,恐怕回魂無期。
小山谷,劇痛之下的蝶哥兒兀自不肯依順天意,他當下只想留在娘子與娃娃身邊。
“走吧……走吧,姐姐會怪我的,你走吧,我們已是人鬼殊途,難道你就不明白嗎?”女子快要失去理智,她也想要蝶哥兒永遠陪着她;可,能這麼無情嗎!
陽世還有親人等着他,還有百姓們嚮往的日子沒有得到實現,我怎麼能自私的留下他……!
“爹爹~,孃親~~~!”娃娃徹底慌神,蝶哥兒開始吐血,身體也開始發生碎裂。
這哪是娃娃見過的情景呀,他哪能不慌神!
時間在各自掙扎中緩慢度過,小山谷的情況小黑她們不知曉。
漁村的一切可都在小山谷上空演繹。
能夠直面死亡而毫不膽怯的蝶哥兒暈厥了過去,不是因爲疼痛,也不是因爲傷心,而是——咳咳,是不是餓了呀!
日你先人闆闆,這是從何說起呀!
……!
“扶你爹爹到牀上躺下。”一直躲着不見的女子走出裡間說話。
兩小趕緊聽從,扶着他們爹爹往裡走。
受盡煎熬的蝶哥兒有些醒轉的態勢,魂海仍舊是痛得無法忍受,然而,一種非常奇特的現象出現在他身上。
靈魂被撕成了兩半,一邊痛徹心扉,一邊卻毫無知覺。
只見他扶着娃娃肩頭站直身體,看着近處的女子道:“不能留下嗎?”
女子微微頷首沒有說話,身子感覺有點模糊,就像,就像被風吹散的濃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