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節

饒是張鋒算破腦袋,也沒料到田母會有一封真信落在審配手上。

但是審配也一樣沒料到張鋒果斷下令後撤,沒有絲毫猶豫、拖泥帶水,比自己還早一步回到了壺關,更沒料到郭嘉居然取得了田豫的諒解。

跟審配料想的一樣,新降的田豫並沒有帶在張鋒的身邊,而是派了一個自己人以監軍的名義和田豫一起守壺關。

因此審配沒有派那田家的老僕,而一個化裝後的小校帶着那封家書去關下叫門,自己帶着大部隊離關二里盯着,天黑的時候怕被關上的人誤傷。

小校必須嘴皮子利索,因爲要跟田豫撒個謊,說田母並沒有被誆至許昌,而是在冀州,否則就算這封信是真的,田豫擔心老母的安危一樣不肯再投降回來。

先是在關上用繩子吊着的籃子裡把信放上去,然後過了好一會關門才大開,小校進去之後馬上就又合上了。

等了好一會,關上突然火把齊舉,如烈火焚天,照着天空都如同烙鐵一般火紅火紅的,一人博冠羽扇,立於關上令士卒叫道:“審配小兒!今番又中吾計矣,有勞久候了,剛剛纔用完飯,如今納下人頭來罷!”

原來張鋒沒等審配一來就動手,因爲除了關內的士兵都跑了兩天,很是辛苦,晚飯也沒吃,人又乏,沒有多少戰鬥力,於是令大軍就地休整,吃些冷食——如果埋鍋造飯,哪有不冒煙的?審配又不是傻子,定然會知道有埋伏。

田豫原本心中對袁氏還有些愧疚,不管有沒有老母被扣這一事,畢竟自己是不戰而降,哪知審配自作聰明的想騙他田母沒在許昌,反而露了馬腳。

如果田豫不是郭嘉那番話,真的相信了審配,那麼不是活活間接逼死了自己的母親?那時他只有一心跟着袁氏幹了。

既然你不仁,又不要說我不義了。懷着對審配準備害死自己母親的怨恨,田豫親自領人馬下關來戰審配。

審配更是又悔又氣,悔的是爲什麼不乾脆按原計劃堵住泫氏一線的退路,氣的是自己人馬餓着肚子,傻乎乎的等敵人吃飯了來打自己。

關下此時那些飽食過的士卒也點燃了火把,星星點點如燎原之勢,讓那些飯也沒吃還傻等着當了三陪還不自知的袁軍一陣陣心慌,又餓又累,怎麼打?人家可是剛吃過的。

夜戰有很大的投機成分,天黑,敵我雙方都看不清楚,這種情況下,比的就是指揮以及平日的訓練了。

兩條火龍勢如破竹,狠狠的切進了袁軍的陣勢之中。含怒出手的田豫果然證明了張鋒的記憶沒錯,一柄大刀雖然看不真切,卻聽得到呼呼的刀風肆虐吼哮,火光中不時泛起幾道寒光閃閃,每道寒光落下時總會伴隨着某個袁軍士兵的人頭或者四肢的升起。

張鋒自從方天畫戟被狼牙棒別斷後,就尋思打造一種新武器,不會再遇上力大或者重武器之人在兵器上吃虧,於是仿造狼牙棒打造了一隻外形象棍,一頭卻象頂着一個仙人球,一個橢圓體上佈滿手指般粗細的尖刺,光是看着那密密麻麻猙獰無比象野獸獠牙一般的尖刺,就讓人打心底一陣陣的冒寒氣。

這種武器,最合適砸、掃,跟方天畫戟不同,對於技藝要求小了很多,如果使用者力氣不夠大,是根本不能發揮它的效用的。

張鋒舉着這隻戲稱爲“海膽”的新武器,輕輕鬆鬆拎在手裡就象拎着根稻草,面對身前一排排臉上盡是恐懼之色的袁軍,大吼一聲:“來來來,借點血來祭祭!”

簡簡單單一招橫掃,管你是什麼木盾、牛皮盾或是鑲了鐵的盾,通通肢離破碎,別斷四五把環首刀,連帶了數人雙手全是血跡斑斑,慘呼不已。(環首刀一般是用布條纏在手上)

“過癮!”很少有過這種大開大闔的招式,張鋒多半都是以巧取勝,雖然自己在力量方面一點也不弱。乍一回到這種反璞歸真的直接方式,有一種貓遇到魚,流氓遇到美女的痛快感覺。

一連噗噗噗三聲悶響,三個袁軍腦袋上便多了麻麻點點十幾個血淋淋的大洞,花白的腦漿象噴射的火山一樣往外涌,旁人哪怕只是見到這種慘狀,膽小點的便渾身沒了力氣,何況那星星點點、黏黏乎乎的腦漿濺到自己身上?

不管是不是自己中招了的,張鋒身邊的袁軍大聲尖叫起來,悽慘的象是遇到小童子遇到了龍陽君。殺人是見過,可是這種殘忍之極的殺人方式又有誰能漠視?

血楓頗有人性,並不一昧的衝到人羣中去,剛剛海膽能夠得着敵軍的位置便停了下來,嘶吼嚎叫的馬仗人勢。

張遼、樂進、黃敘、徐晃,四般武器高舉低落,只聽一疊聲的慘叫,然後是如擊敗革的悶響,遇到的敵軍輕則斷肢,重則喪命,只不過比起張鋒那殺人時的慘狀起來,倒是他那邊的敵人要少得多。

心理震懾,張鋒一向是此道高手。

可憐審配雖是個會點武藝的謀士,可是對面這五人隨便拉一個出來也不是自己能對付的。看着自己士兵在對方的手下如同是俎上魚肉,心裡徒呼奈何。

將就如同是刀刃,雖然使刀的手也很重要,但如果刀刃太鈍,切起菜來還是事倍功半。很不幸,審配這次本來就沒打算跟張鋒硬碰硬,如果只是用兵塞道,張鋒再猛也沒辦法,可惜自己偏偏遇到那封信,又偏偏跑來這裡找個套子把自己給套上。

審配現在唯一的依仗就是兵多,反正大家全都兩眼一抹黑的往前衝,誰贏誰輸就看運氣吧。

“敵軍人少!此戰我軍必可勝之,給我殺!”審配舉着佩劍,有模有樣的指揮士兵頂上去。

大哥,我們還餓着肚子呢,人家可是吃飽了來運動的。

身邊的親兵都是一臉哀怨。

幾個大將身邊,就張鋒的壓力最小,見了那樣殺得腸子膀胱滿天飛的還有幾個人敢攏過來?

於是嘴上又開始打擊人了:“喂,姓審的!怎麼袁家沒人用了,把你這麼個廢物派出來?早知道我叫我家掃地的(天龍八部裡的少林掃地僧?)召集一些農夫來就行了,害得我這麼大場面,把精銳全都拉來了!失望啊!”

張、樂等人聽了心裡暗樂,長臉!

虎豹騎可沒來,那纔是精銳,可是後將軍既然發了話,那咱就是精銳了!

手裡的武器揮下的頻率更快了,嘴裡吆喝的聲調也是越來越高,怎麼也要對得起這張臉不是?噢,是這精銳的稱呼。

審配早知張鋒嘴巴厲害,罵人天下第一,據說有個叫誰誰誰不服氣,結果被張鋒海罵一頓,連許昌城也不敢待,連夜跑荊州去了。

哪知這一見面就揭短,就算審配知道對方是故意激怒自己,心裡也難免不起波瀾了。

要說審配是廢物,其實也是太過了。審配不僅不廢物,除了原來的田、沮二人外,絕對絕對的主力,許攸雖然智謀在他之上,但是可惜沒有什麼遠見,而且只熱衷於斂財……不如改行當商人,也許能混個糜家的地位?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我說文遠,永成,文謙,公明,哪個要是一會交不出五千條人命來,就算是戰敗,回去之後罰俸一年!”

明知張鋒是故意的,幾人很合作的忍住笑大聲答應。

審配聽了更是氣憤,本來袁尚很有遠見的只留下自己一個人出謀劃策,被張鋒這一說,反而象是因爲沒人用了,所以自己才上位……

連身邊的親兵,眼神都開始有些怪異起來……

“張鋒!我要殺了你!”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何況審配脾氣本來就不好?貌似憤怒的咆哮着,舉着劍就要往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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