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劉虞都這麼說了,那鮮于輔自然也沒有什麼異議,當即便是將劉虞的命令給傳達了下去。對於那些騎馬的烏桓輕騎,休不休息倒是沒有什麼兩樣,可那些一路靠着兩條腿和人家四條腿比的幽州步兵來說,這個命令簡直無異於天籟之音!
當即,一個簡要的營地便是被將士們風風火火的在平原上建了起來。在一旁看了看這個營地所處的位置,閻柔那種很不好的感覺又是涌了上來,轉頭對田疇說道:“我們就在這裡建營,會不會太草率了?”
田疇雖然不擅軍務,但聽得閻柔這麼一說,再看看周圍的環境,立馬便是明白了閻柔的意思。在這平原之處建營,到了夜裡,太容易遭遇敵襲,特別是敵人很有可能是擅長騎兵的烏桓人。田疇不由得笑道:“閻大人!你太過擔憂了!別的不說,烏桓人是絕對不敢對大人動手的!這點,我可是很有把握的!”
“呃!”閻柔當然也明白田疇的意思,劉虞是幽州唯一對烏桓主張善意的人,要是劉虞出了什麼意外,烏桓人將來在幽州就只能等着公孫瓚的致命打擊了!可不知爲何,閻柔就是感覺哪裡有問題,可就是說不上來,最後只能是搖搖頭,作罷。
而事實證明,至少這一晚,閻柔的擔心是沒有任何必要的,劉虞的軍馬安安穩穩地過了一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第二天起來,看着頂着兩個黑眼圈出來的閻柔,田疇不由得啞然失笑,幸好他還顧及着自己這個老友的面子,沒有笑得太大聲,不過光是看到田疇那張拼命忍着笑意地表情,閻柔就有一種想要挖個坑鑽進去的衝動!
經過了一個晚上的休息,劉虞的精神也是好了很多,吩咐下去,讓手下開始收拾,繼續朝着東邊追過去。既然已經追到這裡,那也沒有理由半途而廢了。
剛剛收拾完,正準備重新出發的時候,忽然,負責統領幽州步兵的將領齊周忽然指着南邊喝道:“大人!你看!那邊來了一支人馬!”
“嗯?”聽得齊周的喊聲,正在和鮮于輔說話的劉虞也是轉過頭來,果然,在南邊的盡頭,一支黑影正在朝着這裡靠了過來。雖然距離還很遠,但可以看得出來,那支軍隊軍陣整齊,顯然是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不是那些軍紀鬆散的烏桓人所能比擬的!
不過這次閻柔卻是沒有大驚小怪了,別的不說,那支軍隊看起來,不過才兩百餘人,這點人,根本不可能對劉虞造成什麼威脅。而劉虞看了一眼那支正在朝着這裡趕過來的軍隊,眉頭不由得一皺,這裡距離漁陽已經有一定距離了,從哪裡來的這麼一支正規軍?當即,劉虞便是對齊周說道:“你帶着一隊人上去詢問一下對方的來意,別輕易起衝突!”
“喏!”齊周雖然能力算不上很強,但卻是個很沉穩的人,也正因爲如此,劉虞纔會把這件事交給齊周去辦,也不是讓性情衝動的鮮于輔去做。得到劉虞命令的齊周立馬便是點齊了兩百餘人,直接就是迎着那支兵馬趕去。而劉虞也沒有閒着,而是讓鮮于輔指揮着剩下的兵馬布置好了防線,以防萬一。
很快,齊周便和那支兵馬接觸了,遠遠望去,齊周和那支兵馬似乎並沒有發生衝突,過了片刻,齊周便是掉過頭,帶着那支兵馬朝着這邊趕了過來。很快,這兩支兵馬便是來到了劉虞的軍陣前面,齊周對着身後擺了擺手,便是徑直來到軍陣前,對着劉虞抱拳喝道:“大人!他們是從平原趕來的兵馬!”
“平原?”劉虞的眉頭不由得一皺,那不是冀州的一個郡縣嗎?冀州現在是在袁紹的執掌下,難道這些人又是袁紹派來的?一想到袁紹前幾次派人來找自己的用意,劉虞的心裡就有些煩躁。但煩躁歸煩躁,多年養成的教養還是讓劉虞暫且壓制住了心中的浮躁,沉聲喝道:“既然是冀州的兵馬,爲何會出現在幽州境內?”
劉虞這話喝出,齊周卻是沒有回答,因爲他知道,劉虞的這個問話不是在問他,而是問那支從平原趕來的兵馬。而這時,一名身材中等,面如白玉的中年將領走了出來,單單看他的舉手投足,就有一股不凡的氣勢,讓人有種莫名的親近感,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那雙特別大的耳朵,耳垂簡直可以垂到肩膀上了。只見這中年將領慢慢走到了軍陣前,卻是很識相,沒有再往前多走一步,對着劉虞方向拱手一拜,朗聲說道:“在下平原縣令劉備!參見使君!”
劉備的氣度不凡,在場的衆人都在第一時間對他產生了好感,就連劉虞也不例外,特別是有如此氣度之人,竟然只是區區一縣令,更是讓劉虞感到驚訝。劉虞當即便是滿臉好奇地看着劉備,問道:“你既是平原縣令,理應在冀州平原縣,爲何會帶着這些人馬來到幽州?”
對於劉虞的疑問,劉備不卑不亢,笑着回答道:“回稟使君!在下雖爲平原縣令,但卻是幽州涿郡人氏,此次正是欲回家探望家人!只因冀州刺史袁大人在河間剿匪,備未避免不便,所以纔會繞道,欲從漁陽去涿郡,卻未曾想再次遇到使君!”
“原來如此!”劉虞聽得劉備如此回答,特別是見識到劉備的風度,便沒有任何懷疑,點了點頭,忽然劉虞像是想起了什麼,盯着劉備,突然問道:“對了!你是劉備?可是當年退黃巾賊的劉備?”現在的劉備名氣可沒多大,加上原本在歷史上,虎牢關三英戰呂布的功績又被羅陽給搶了去,所以現在劉備唯一能夠拿的出手的,恐怕也只有當年平定黃巾之亂的功勳了。
之前劉虞沒有想起來這件事,畢竟當時黃巾之亂的時候,劉虞並不在幽州,之後也因爲種種關係,沒有和劉備碰上面。不過後來劉虞接手幽州刺史之位後,也曾從當時的卷宗中見過幾次關於劉備的名字,只是一開始沒有記起來罷了。
聽得劉虞提起自己當年的功績,劉備的臉上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對着劉虞拱手一拜,說道:“回使君!正是劉備!”
“呵呵!”劉虞當即便是讓前面的軍陣散了去,笑着趕到劉備的面前,說道:“原來是功臣!劉大人就不必多禮了!”說着,便是對劉備做了個請的手勢,顯然是要請劉備到軍陣內聊聊。
“謝使君!”劉備倒也不客氣,對着身後的部下做了個手勢,便徑直跟着劉虞一同往幽州軍軍陣中走了去。本來幽州軍已經是要出發了,可見到劉虞突然來了興致,那些部下自然也不敢來催促,反倒是有親兵立刻爲劉虞佈置了一個簡易的營帳,供劉虞和劉備落腳。
“劉大人於社稷有功,爲何至今日才得一區區縣令之職?”劉虞從之前的資料中看過關於劉備當年的功績,別的不說,光是他舉義兵,解涿郡之圍,這番功績就不得了,真要論功行賞的話,絕對不會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
見到劉虞問起,劉備則是淡淡笑了笑,將當日的一番經歷說了一遍,最後說到自己參加討董之戰時,自嘲地笑道:“枉我劉玄德平日自以爲宗親之後,自命不凡,可經歷了討董之戰後,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天下英傑何其多矣!”
“呃!等等!”劉虞卻是突然一愣,有些驚奇地望向劉備,問道:“聽劉大人的話,莫非劉大人乃是漢室宗親?”
劉備當即便是拱手朝着東方虛拜,說道:“慚愧!在下確爲漢室宗親!備爲中山靖王之後,孝景皇帝閣下玄孫!只是備雖空有漢室宗親身份,人到中年,卻是一事無成,實在是愧對列祖列宗!”說着,劉備的眼角漸漸有些溼潤了,臉上也盡是愧疚之色。
劉虞可是越發驚異了,當即便是喊道:“哎呀!玄德!你即爲漢室宗親,爲何不早說!你我皆爲漢室之後,理應相互照應纔是!”說着,劉虞便是開始跟劉備論起宗派,從輩分上來說,劉虞要比劉備長一輩。儘管劉備也只比劉虞小几歲,但這個年代,對輩分是十分看重的,所以劉備立馬便是對劉虞行了跪拜之禮,認劉虞爲叔。
劉虞倒也沒有因此而託大,連忙是將劉備給扶了起來,笑道:“玄德莫要如此了!你我雖爲叔侄,但年歲相差不大,也就不用太過計較禮數了!”
“豈能如此!”劉備卻是固執地對劉虞躬身一拜,說道:“即爲漢室之後,理應爲天下人之表率!這禮數不可廢!皇叔切莫推辭!”劉備直接便是改了對劉虞的稱呼,只是這樣一喊,卻是比剛剛那一聲聲使君要親近多了,劉虞勸解了幾次,也是乾脆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