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三天之前。 在沙縣的反方向,陶謙坐在馬上長吁短嘆,不時搖一下頭,顯然是有什麼心事。在陶謙的身邊,孔融也是一臉苦悶的神色,聽着陶謙一聲接一聲的長嘆,孔融再也忍不住了:“陶使君,袁紹等人密謀伏擊冠軍侯,你我雖然沒有參與其中,但是這件事咱們卻是知道的,如果冠軍侯真的不幸夭折,你我豈不成了袁紹等人的幫兇了麼?”
陶謙看了孔融一眼,反問道:“那怎麼辦?你我手上的兵力,最多隻能抵擋一路諸侯,別忘了,袁紹他們可是有十幾路諸侯的,更何況,朝中還有王允等人暗中支持袁紹,你我雖然心有悽然,但胳膊擰不過大腿啊,唉——”說着,陶謙又是一聲長嘆。
“不管怎麼說,融身爲孔聖人玄孫,這種不仁不義之事,融斷然不能坐視不理。”孔融有些氣憤的說道。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覺得,秀才遇到兵的難處,有些事,講道理是根本講不通的。
陶謙忽然勒住了戰馬,用詢問的語氣問向孔融:“咱們是沒那能力去救敖君侯了,但是咱們可以通知其他人前去相救啊。只要沒有真憑實據,袁紹他們也不能斷定是咱們走漏的風聲,這樣一來,既不得罪袁紹,也能給敖君侯示警,豈不是兩全其美?”
孔融疑惑的說道:“可是當今天下,敢和半個天下的各路諸侯掰手腕的,又能有誰?”
陶謙伸手向東南指了指,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孫堅。”
“對啊,孫堅的長子是敖君侯的徒弟,他一定會回軍去救援敖君侯的。還有公孫瓚,他是敖君侯的下屬,對敖君侯極爲尊敬,斷然不會坐視不管的,咱們也要想辦法通知他一聲。”孔融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陶謙點了點頭,然後回頭向着身後說道:“孟魁何在?”陶謙的身後。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大漢策馬走了過來,答道:“卡答在此。”陶謙向孔融介紹道:“這是某手下副將,原本是荊州人士,姓卡名答字孟魁,頗有勇力,且爲人耿直,就讓他去將此事告知孫堅吧。”
孔融笑了起來,說道:“大善!”
且不說卡答受命兼程追趕孫堅。時間回到現在,沙縣之外,敖烈迎着清晨的朝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心中不安的情緒儘量壓制下來。然後轉頭對呂布說道:“大哥。不知爲何,某的心中像是壓了一塊巨石,有些透不過氣來。”
呂布安慰着說道:“或許是你太累了吧,這數月時間。你難得能睡個好覺,此番回到幽州,定要好生修養幾日。等幷州的事物了結了,某就去薊郡找你,陪你大醉一場。”
看着呂布關心的神情,敖烈覺得自己的心中頓時舒暢了不少,笑着說道:“大哥是欺負小弟不勝酒力麼?”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呂布躍上了赤兔馬背,和敖烈揮手道別。率軍向西北方向走去。
敖烈默默地看着呂布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才長嘆了一聲,然後翻身跳上了照夜雪龍駒的馬背,讓趙雲和馬超招呼大軍啓行。
遠處的一座山頂上。袁紹等人藉着山石的掩護,隱藏着身形,悄悄的觀望着敖烈大軍的動向。看到敖烈和呂布道別之後,開始率軍前行,袁紹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冷酷的笑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敖墨寒,今日你既然來了,就別想活着出去了。”
百步……八十步……五十步……袁紹在心中默默的數着。只要敖烈在往前走五十步,就要進入袁紹等人佈下的天羅地網了,那是一段並不算開闊的官道,兩邊是高聳的山峰,袁紹早已在兩側的山上埋下了無數的伏兵。
在距離埋伏圈五十步遠的地方,敖烈忽然停住了,警惕的觀察着四周的動靜,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敖烈自己也說不清這股不安到底是因爲什麼,但是他直覺的感到,前面有危險,而且是很大的危險。敖烈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是他在長年廝殺作戰中養出來的特殊本領。
敖烈停下來,他身後的大軍自然也就跟着停了下來,趙雲和馬超來到敖烈馬前,不明白敖烈爲何停止了前進。敖烈剛要開口解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忽然從側方傳來。敖烈轉頭看去,一名身着副將制式鎧甲的大漢飛馬而來,當他看到敖烈的大旗之後,放聲呼喊:“君侯!快退!前面有埋伏!”
馬超擋在了敖烈的身前,警惕的問道:“你是何人?”來人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大聲回答:“某是荊州卡答,袁紹等人在前方設下了天羅地網,君侯速退!”爲了保護陶謙不在事後受袁紹等人遷怒,卡答並沒有報出他是何人的部下。
來者正是卡答。他馬不停蹄的追上了孫堅的隊伍之後,把袁紹等人準備伏擊敖烈的事情告訴了孫堅,然後在孫堅軍中換了一匹馬,先行一步日夜兼程的趕來向敖烈報信,孫堅率軍隨後就到。
“你說的話,何以爲證?”敖烈謹慎的問了一句。卡答心中大急,但卻無法向敖烈解釋,卡答知道,袁紹一定藏在附近,如果自己說出陶謙的名號來,雖然可以讓敖烈相信,但是卻會把陶謙暴露給袁紹。咬了咬牙,卡答猛的一抖繮繩,調轉馬頭向官道上跑去,一邊策馬狂奔,一邊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個火摺子。卡答在馬背上的顛簸中,艱難的點燃了火摺子,等到坐下戰馬跑上了官道之後,卡答抖着繮繩讓戰馬的前蹄在官道上踐踏了兩下,然後把手中的火摺子向地上扔去。
這條官道上早已被袁術埋好了硝碳硫磺,用一層薄薄的浮土覆蓋着掩人耳目。卡答催動戰馬踐踏大地,把表面的浮土踢開之後,火摺子直接落在了浮土下面的引火之物上,火勢瞬間升騰了起來,順着官道向前燃燒。
躲在山頂上的袁紹看到自己佈下的天羅地網,竟然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給破壞了,氣的站起身來,再也顧不得隱藏行跡了,大聲喝道:“放箭!”早已埋伏在兩側山上的伏兵應聲而起。一陣陣令人牙酸的拉絃聲清晰地傳送到了敖烈的耳中。
下一刻,漫天箭雨從天而降,數以萬計的箭矢甚至都把太陽的光芒暫時遮蔽了。許褚和典韋搶先一步趕到敖烈身前,把敖烈擋在了身後,然後揮動着武器爲敖烈撥打射來的箭矢。
敖烈隔着無數的箭矢,向前看去,他看到卡答連人帶馬被射翻在地,卡答面帶微笑,掙扎着用口型向敖烈傳遞出最後一個信息:某,今生有幸能與君侯並肩作戰。
看着卡答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敖烈高高舉起霸王槍。向着袁紹所在的山頂怒吼:“袁本初!某與你勢不兩立!”
敖烈有許褚和典韋的護持。但是敖烈身後的血殺和虎賁精銳們卻沒有,面對漫天而來的箭雨,即便血殺營和虎賁營的戰士再精銳,也難以將所有箭矢一一撥打開。傷亡。在所難免的出現了。關鍵時刻,敖烈斥巨資爲兩營精銳打造的精良鎧甲,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堅固的鎧甲擋住了兩營精銳身體上絕大部分要害,否則的話,恐怕傷亡會難以估算。即便有精良的鎧甲護身,這一輪箭雨之下,還是有近千名精銳被冰冷的箭矢射殺,其餘受傷者。不計其數。
“退!退回沙縣去!”敖烈大聲下達着命令。兩營精銳一邊揮動兵器撥打着射來的箭矢,一邊依言向後退去。
看到自己一方的軍士,佔着居高臨下的優勢,給敖烈所部精銳造成的損失,袁紹的心中感到無比的暢快。大聲喊道:“不要停!繼續放箭!”隨着袁紹的命令,又是一陣拉弦的聲音,嘎嘎的響起。
敖烈心中大急,連聲呼喊到:“血殺所屬,下馬!用戰馬抵擋箭矢!”敖烈給血殺營配備的戰馬,都是上乘的好馬,整整一萬匹戰馬,可是敖烈花了大價錢從各地收購來的,可是眼下形勢危急,再好的戰馬,也沒有人命重要。在敖烈的眼中,每一名跟隨在他身邊的精銳,都要遠遠比這些戰馬珍貴。爲了保住這些精銳的性命,敖烈只能犧牲這些戰馬了,哪怕把馬上三寶的秘密暴露給袁紹,也在所不惜。
血殺營對於敖烈的命令,向來執行的一點折扣都沒有,聽到敖烈的呼喊之後,近萬名血殺精銳齊齊翻身下馬,把心愛的戰馬留在身後抵擋箭矢,然後隨同虎賁精銳一起,徒步向沙縣城中跑去。
第二輪箭雨當頭落下,撤退中的兩營精銳再次出現了傷亡,不過這次因爲有了戰馬組成的壁壘,傷亡的人數比剛纔少了不少,僅有數百人被射殺當場。其餘人在頂過第二輪箭雨之後,加快速度脫離了站在山上那些伏兵的射程。
僅僅兩輪齊射,縱橫沙場的血殺和虎賁精銳就被射殺了近兩千人。或許,袁紹對這個戰績並不滿意,認爲射殺的人數太少了,但是敖烈可不這麼想,此刻敖烈的心中在滴血!每一名血殺和虎賁的精銳,都是在千挑萬選之後,又經過嚴格的訓練和無數次的戰火,培養出來的精英,敖烈在他們的身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大量的錢財,每一名精銳戰死,都像是在敖烈身上剜去了一塊肉。
而血殺和虎賁的精英們,也沒有辜負敖烈對他們的培養和付出,面對鋪天蓋地的箭雨甚至是死亡,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發出過慘叫!每一名中箭的精銳,都是咬着牙挺了下來,把插在身上的箭桿隨手摺斷,流着血,跟隨着敖烈共同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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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琨好兄弟卡答出場了,嘿嘿,雖然只是一個小角色,但是大琨還是要對卡答做出八字評語:生的偉大,死的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