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紀》稱:毋丘儉之起也,大將軍以問陶,陶答依違。大將軍怒曰:“卿平生與吾論天下事,至於今日而更不盡乎?”乃出爲平原太守,又追殺之。
劉陶因辯才成名,又因辯才失官,最終招來殺人之禍。劉陶在這個時空,命運卻不一樣,新朝沒有因言獲罪的說法,國學鼓勵百家齊鳴,劉陶主修兵科,選學雜科,對縱橫學十分感興趣,曾經寫過不少關於縱橫學的著作,姜述看了很感興趣,稱劉陶若是治學,久後必成一家。
劉陶在洛陽國學上學時,其父劉曄常年在益州,消息不很靈通,所以劉陶並不知道姜靖的真實身份。姜靖一直到大婚時公開身份,發出昭告時是以姜靖的名義,所以劉陶一直不知道太子姜靖就是同學張靖。
劉陶回過身來,滿面疑惑,道:“我與太子同學?太子怎會跟我是同學?”
劉可異道:“你出身官宦家庭,不知道太子的經歷嗎?”
劉陶苦笑道:“我是庶子,父親平常說我誇誇其談,以後會給家庭招禍,一向不喜歡我。我自出仕以來,先在阿州,後到非州,之間除了結婚,平常只是給父母寫封家書問安,很少回家。即使回家,父親也很少跟我說朝堂上的事情。”
劉可點了點頭,道:“那你總該知道周樹、劉開等人吧。”
劉陶道:“周樹、劉開都是黃巾後人,太子是黃巾少主,自然會提拔黃巾後人,他們身居要職,實屬理所當然。”
劉可琢磨一會,道:“周樹、龔都現在均任要職,你沒尋他們幫忙?”
劉陶搖了搖頭,道:“我今天剛回京,與大兄見完面,就來了皇后這裡。家父的事情,若是皇后都幫不了忙,尋周樹等人有什麼用?”
劉可搔搔頭,又問道:“你認識張靖吧。”
劉陶點點頭,道:“自然認識,他是我們的同學。聽說現在水軍爲將,畢後後再未見面。”
劉可默然一會,道:“張靖先任美洲水軍主將,劉開接的就是張靖的職務。”
劉陶略微一頓,恍然大悟,不由驚呼出口:“張靖就是太子?!”
劉可道:“不錯。你來求皇后確實有用,但是現在太子監國,最後皇后還是得跟太子打招呼。你父親的案子,我是主審官,不好再說太多,你好自爲之吧。”
劉陶面現喜色,拱手謝道:“多謝王爺。”
待劉陶出門,劉可苦笑道:“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劉陶在國學時十分優秀,沒想到劉子揚對這個兒子竟會如此忽視。劉陶也是個奇人,十餘位同學皆任高官,他竟然沒有看出什麼不對,竟然現在都不知道太子的身份。”
何靜姝走到萬年公主旁邊,接話說道:“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許多家庭嫡庶分得很清,庶子的身份比家人高不了多少。家族不重視,庶子分配的資源就少,發展前景自然不好,庶子地位升不上去,這就成了惡性循環。我聽人說過這事,劉陶本想到軍中發展,劉子揚認爲長子劉寓在軍中,劉陶從軍會佔用家族資源,就讓劉陶從政。劉陶的確能力不俗,憑着單打獨鬥,竟能獲得文和公欣賞,現在已是開羅郡丞。劉寓雖是嫡長子,從軍多年,現在軍中僅是部司馬,也不知道劉子揚是怎麼想的。”
萬年公主笑道:“大家族常有這樣的事,子揚若是感覺劉陶有發展前途,說不定還會出他的籍,讓他投向另外一股政治勢力。這樣一股勢力敗了,另一股勢力依在,家族榮光可以延續下去。劉子揚是智者,肯定有後手,否則區區一個剛入仕的少年,如何能入文和公的法眼?劉陶貌似與父親離得遠,說不知道太子的底細,真相究竟是什麼,我們也不能逼他說出口來。今天這事也奇怪,爲何嫡長子劉寓不上門,反而是庶子進宮?”
劉可和何靜姝若有所思,只聽萬年公主又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很奇怪,程武是仲德公的兒子,仲德公與劉子揚關係不薄,程武爲何死咬劉子揚不放?”
萬年公主的智謀不如張寧,甚至不如甄姜,但她在後宮多年,潛意識感覺這事不對,眼前的何靜姝、劉可都不是外人,萬年公主這才說出心中的疑惑。萬年公主雖未心思出其中的緣由,卻一語說中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劉可定睛觀察萬年公主,見萬年公主說話時話調平淡,並無人工雕刻的痕跡,顯然這番話並非有人所教。劉可這才意識到平常小視了天下人物,萬年公主在後宮身份雖然尊貴,但是並不以謀略見長,沒想到洞察力如此敏銳,竟然說出這番讓他感覺心驚肉跳的話來。
劉可頓時聯想出許多,太子系力量強大,又有姜述嫡系支持,其餘諸系根本無反抗之力。現在太子監國,太子系自然受寵,逐漸掌握要職。太子系主要人物荀彧、荀攸、龐統等原本出身姜述嫡系,與根深蒂固的嫡系人際關係複雜。嫡系文武因爲姜述命令,都向姜靖效忠,隨着姜述出巡時間漸長,姜靖在嫡系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不少重臣已有投靠太子系的跡像,最明顯的是賈詡和關羽,兩人與黃巾系淵源極深,原本就與姜靖私人關係密切,平常言行十分維護姜靖的威望。周瑜爲首的十大弟子,除了諸葛亮、鍾會以外,其餘人皆心向姜靖,姜靖這才得以順利掌控朝政。
姜靖數次調整人事,關聯姜述嫡系時很少,除了極個別的情況,姜述嫡系目前掌握的權力比姜述親政時還大。張遼是姜中嶽父,諸葛兄弟是姜逆姻親,姜靖對這些人有所忌憚,不敢付以軍權,但是職位安排得不錯。張遼現爲軍衙右司馬,諸葛亮是西部行省監察使,諸葛謹在蒯越去職以後,復任交州刺史,安排得都不錯。對於姜靖的顧慮,嫡系文武皆心知肚明,張遼等人只是去了軍權,政治地位未降反升,嫡系文武對此也提不出什麼異議。
這次矛頭對準劉曄,出頭的是程武,程武是程立嫡長子,若是無人授意,程武怎會揪住父親好友不放?若說能指使程武的人,頭一個嫌疑人就是姜靖。如今何家勢弱,再將劉曄免職,姜逆的外力已經去得七七八八,對姜靖的威脅力已經變得極低。
劉可想到這裡,暗自揣測姜靖的用意,劉曄只是一州刺史,現在的刺史名義上是一州長官,但是不掌兵權,即使在任,對姜靖的威脅力也不大。姜靖費這番心力,只爲對付劉曄,又顯得說不過去。劉可想到這裡,心中忽然涌現出一個念頭,難道背後有人故意生事,挑唆程武辦劉曄,是爲了挑起太子系與嫡系的矛盾?
劉可想到這個可能,心中募然一驚,心中狐疑一會,一時拿不定主意。這時,萬年公主忽然說道:“程武所爲不會是程立指使,程立爲人剛直,若是知道子揚犯案,寧可自己在朝堂上參本,也不會指使兒子辦這樣的事。”
劉可回過神來,道:“也不像是太子做的事,劉子揚雖是一州主官,但是刺史只管行政,對太子威脅很小,太子不會爲了劉子揚動這些手腳。辦了劉子揚,太子不僅會與皇后娘娘生分,還會讓許多人暗生外心,太子是個明白人,不會行此不智之事。”
萬年公主拍額道:“小可說得對。差點將幕後人想到太子身上,此案一出,太子辦還是不辦難受得很,以太子的手段,不會無端生這個事。說到這裡,這事就有些難以捉摸了,難道有人在背後挑唆程武?”
劉可皺眉想了想,道:“程武首先發現朐忍設卡,只是一件小事,後來一步步重視起來,最終前往成都查案,這才引發大案。我回頭詳查一下,看看是誰在影響程武,或許能分析出幕後人來。”
萬年公主神色凝重,道:“史阿押解劉曄進京後,專門來向我彙報過此案。史阿曾說程武左右有兩位幕僚,謀略很不簡單,能讓史阿如此重視的人,想必不是無名之輩,只要查出幕僚的背景,或能尋出幕後人的蛛絲馬跡。”
劉可站起身來,道:“我這就回衙查明此事,說不定真是有人挑撥離間,藉着太子重視律法、愛民如子這個特點,做出這個局,好讓太子得罪人的。”
何靜姝笑道:“小可所言有理,太子現在實力很強,三皇子目前遠在美洲,對太子構不成威脅,太子不可能因爲三皇子而針對劉曄。還有一件事,前天我省親回何家,叔父說起想讓三皇子回京,估計裡面也有說道。太子監國,根基已牢,三皇子在美洲低調可以避禍,現在回來幹什麼?我想這事定是有人挑唆。叔父耳朵根子軟,對三皇子一直沒有失去希望,受人利用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