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退無可退

張虎雖被捕殺,可他在藍田關點燃的狼煙卻將緊要、致命的軍情傳了出去。

狼煙、烽火次第燃燒,天色近暮時,大概的戰報送到吳質面前。

最不幸的事情發生了,田信不僅從嶺南火速返回南陽參與這場戰爭,還親自爲大軍前鋒,上雒堅城沒能阻擋田信的腳步,藍田關也是如紙糊的。

最快三天,最遲五天,北府大軍就能在南山腳下完成集結,並向長安發起進攻。

換言之,霸上的郭淮、霸下塬的王忠,不僅要正面抵禦馬超,在三天後還會被田信斬斷退路,被合圍吃掉。

算一算交戰以來的損失,上雒三千人,藍田關四千人,張虎、吳班七千人,一萬四千人就這麼沒了!

郭淮、王忠合起來也將近兩萬人,如果再丟掉……那剩下的仗不用再打了,自己麾下的奴隸、匈奴、雜胡改編部隊本就沒養熟,極有可能反噬。

也不能跑,一跑,大軍就散了……砍掉自己腦袋的極有可能是身邊的親隨。

以田信、關羽的威望、自信,有把握在這種時刻把軍隊帶回河東……可把田信、關羽放到自己的位置上,面對現在這個形勢,關羽會帶兵後退麼?

肯定不會,關羽會用盡一切辦法去打這場仗,直到輸光一切;田信會帶着軍隊後撤?也不會,田信也會死磕到底。

以這兩個人的威望,明明有退路,尚且要死磕到底;而自己呢,根本就沒有退路!

軍隊撤離長安城,就是凝聚力瓦解之時!

只能前進!

仗打到這一步,不能怪吳班、張虎,這兩個人的戰爭嗅覺十分敏銳;吳班在大雨後就率兵翻越七盤嶺,被藍橋洪水所阻,不得不停下來修橋;張虎本來負責南山主脈一帶的防禦,跟北府建信軍隔山對峙。

張虎也察覺、預判到藍田關的兇險,大迂迴向藍田關進發……可還是遲了一步,最終戰死在藍溪。

怪誰?怪魏興帶着上雒城投降,怪藍田守軍臨陣反戈!

想不明白,南山降雨之際,魏興怎麼就好端端降了?

還有王雄,坐擁險峻關隘,援軍近在咫尺,怎麼也就降了!

不是自己不行,也不是大魏缺乏能征善戰的將軍,而是苟且偷生之輩實在是太多!

一場戰役裡,連續兩個重要據點發生背叛……簡直難以理喻,貽笑大方,傳出去會動搖軍心的!

只能更改宣傳口徑……他們沒投降,是光榮戰死了,面對田信,這種敗亡方式很合理。

吳質這裡秣馬厲兵,調集長安周邊早已備戰的軍隊向藍田進發,行軍到藍田的軍隊開始向灞水北岸進發,以搶佔地利修築工事,更要提防、騷擾北府前鋒部隊修築浮橋。

另一邊,更是派遣飛騎,調郭淮、王忠的部隊從霸塬撤離,沿着灞水撤離……越快越好,如果被北府偏軍咬住,這兩萬人就完了。

沒了南山守軍一萬四千人,再沒了這兩萬人,那麼守衛石門關的魏平這五千餘人也就會動搖,望風而降。

前後四萬人沒了,自己手裡的軍隊可就是蠻夷、僕從軍爲主了,到時候別說督促這些人去打仗拼命,就是正常調動……都會出現問題。

沒得選,已經沒有更多的底牌,只能拼盡一切。

何況,這起戰爭,本就是一場破釜沉舟之戰;不論勝敗,都將挽救日益頹敗的大魏國勢。

次日,八月初一的四更時分,天色即將啓明。

霸上軍營,郭淮一宿未眠。

自昨日未時左右,整個南山防線佈置的據點處處狼煙,入夜後更是烽火相連。

以自己對漢軍的瞭解,北府兵打的這麼兇猛,連續推進……說明田信極有可能就在軍中,這仗還怎麼打?

等不來南山秋雨,僅僅依靠正常的戰術,是擋不住田信親自指揮的北府兵。

烽火全線燃燒,類似一種熔斷機制,這意味着霸塬戰場已經失去了意義,留在這裡阻擋、牽制北府偏軍已經沒意義了,反倒會賠掉這近乎兩萬軍隊。

必須撤離,再不撤,等馬超咬上來,就只能閉目等死。

郭淮處於整體方略考慮,沒有得到吳質命令的情況下,果斷催促各軍退兵。

霸下塬,郭淮軍令傳來時王忠就站在灞水南岸,望着清晨淡薄水霧瀰漫的浮橋。

不時有跳水逃亡、或溺亡的吏士順着灞水漂浮而下,淤積在浮橋處。

也有的吏士會抱着原木漂流逃亡,原木撞擊讓浮橋搖搖晃晃,彷彿隨時都可能斷裂。

沒辦法,只好以遊船撥攏原木,保護脆弱的浮橋。

從吏士跳水逃亡,以及灞水的流速來推斷,昨夜北府兵也發動了猛烈夜襲,許多守軍棄寨逃亡,或跌入水中,或被拋屍河中。

畢竟,這一路領兵的主將是馬超……馬超做出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尤其是殺俘,馬超沒這方面的忌諱,才顯得可怕。

“倉促撤兵,恐大軍無故潰敗。”

張雄輕馳而來,向王忠建議:“將軍督率羌氐三部先行,末將願率本部斷後。”

各營都在收拾行裝,羌氐部落缺乏重裝器械,又習慣遷徙,因此準備速度最快。

張雄所部長林軍是駕御戰車行進、參戰的重裝步兵,重步兵纔是這支軍隊的本質,戰車屬於可以遺棄的損耗品。換言之,張雄來斷後,可以損失降到最少。

理論是這樣,張雄也主動承擔這個爲難、兇險的使命,卻讓王忠有些疑惑。

做思考狀,目光審視張雄……這傢伙是張郃長子,另外三個兄弟都在皇帝身邊充任侍衛,張郃目前督率洛陽中軍集團,這對父子?

心中生出的懷疑漸漸散去,王忠微微頷首:“我會留舟船於南岸。”

浮橋就那麼寬,如果時間寬裕,自然能駕馭戰車緩緩通過;事態緊急,就必須拋棄戰車。

到時候人擠在一起,對最後的斷後部隊很不公平,必須留一條新的退路,不然沒有人進行最後的橋頭斷後,那麼北府兵追上來,張雄的重甲步兵要麼投降,要麼被驅趕到灞水裡淹死。

張雄感激莫名,抱拳道謝……王忠也只是隨意擺手,風輕雲淡的模樣。

也只有張雄能斷後,自己斷後的話,郭淮、張雄也不放心。

很快,距離浮橋最近的武都氐王強端所部率先渡河;緊接着是河西之戰後被吳質裹挾到關中的燒當羌部,再後是楊駒的白馬氐部。

這裡灞水還非常清澈,也因爲剛剛從山裡奔涌衝出,因此水冷異常。

楊千萬穿一領羌氐風格的皮襖子,已經被水泡脹,就抱着一截原木從上游緩緩漂流而下,周圍還有幾個相距較遠的親兵,更多的親兵已經被激流衝散,找不到了。

巡遊、護衛浮橋的小船結伴迎上來,牽引原木向灞水北岸而去。

楊千萬雙腿顫抖踏上北岸河灘爛泥地,就見這裡已有收容的敗兵,幾名軍吏詢問戰況。

其中也有羌人、氐人,吱哩哇啦解釋着什麼……別說正常軍吏,羌氐各部之間都有語言差異。

羌氐服飾近似,除了羌氐能區別彼此外,其他方面在魏軍軍吏眼裡沒區別。

因此這裡收容的羌氐集中安置,魏人軍吏主要審問逃回來的魏人吏士。

羌氐多蓄養獵犬,因此前線據點都分配了自帶獵犬的羌氐青壯。

楊千萬走到乾燥處,就精疲力竭噗通一聲坐在地上,幾個親兵跟上來幫他脫了浸溼的皮襖袍子、筒褲,一起湊到火邊烘烤取暖,也曬着太陽,與周圍羌氐人一樣,大多情緒低落,沉默不語。

第一百五十二章 後續第六百八十一章 單于第一百三十八章 反擊第七百七十四章 進退兩難第一百七十九章 戰後第四百四十章 番禺第四百六十章 何以至此第七百六十四章 貂蟬入京第四百五十五章 深謀第七百三十二章 妙用第八百三十五章 首陽陵前第七百三十八章 連升第五百五十三章 離心離德第六百八十七章 碰瓷第四百二十六章 輕重有別第十九章 再進冖車第四百七十章 五龍第六百零八章 爵位封號第四百一十三章 工具第一百六十三章 狼煙第三十七章 關隴第三百八十八章 巧合第二章 不可莽撞第三百四十四章 調整第一百三十一章 夏侯尚第九章 局勢第二百七十六章 就緒第七百零一章 險惡第五十二章 方天第五百六十三章 應對第三百四十章 易手第三百一十一章 洞悉第七百一十九章 梅花陣第八百一十五章 變故第六百四十章 轉化第八百二十二章 毒計第四百八十八章 婚姻第六百八十六章 不可直視鬼神第二百一十三章 北府第二百五十五章 宰一儆百第三十六章 烏頭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命第三百五十二章 矛盾第七百三十一章 挑撥第八十一章 軍事威脅第五百三十五章 驚詫第六百二十四章 南北開花第四百四十五章 相府應對第四百八十九章 禁錮上第五百七十一章 後發制人第八百七十七章 大膽猜測第七百三十五章 藍溪夜談第八百五十五章 太和第八百一十六章 爲人母第一百零三章 求戰心切第一章 建安二十四年春第六百四十一章 對話第七十章 貫甲馳一第四百四十章 番禺第三百二十三章 杜夫人格言第三百八十四章 募兵第三百一十六章 斬第三百四十四章 調整第三百七十九章 光第八百四十九章 會館第七百一十八章 籌劃第三百七十五章 噴子第一百一十八章 火起第二百零七章 捨不得第三百六十八章 麻木第八百一十三章 整編第二百六十九章 水壩第四十三章 關姬第二百六十四章 金身第一百五十五章 鐵第四百一十四章 皮毛第七百五十二章 變故第八百八十四章 骰子投出第七百二十七章 感悟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能等第三百一十七章 破釜沉舟第六百八十六章 不可直視鬼神第六百八十三章 主要戰場第五百八十九章 國事家事第五百九十章 死國可乎第四百九十七章 套馬索第三百一十二章 空印第四百五十九章 天地同力第一百二十五章 內因第六百二十五章 北面雪花第八百二十二章 毒計第六百八十二章 尋覓戰機第四百零五章 強弓第六百八十五章 竊第六十三章 欲相持一第二百一十一章 農具第八十四章 蛹第三章 嚮導官第三十五章 攻第三百四十三章 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