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陳國相

北府各軍輪值應徵的兩個番隊集結在鎮遠城,都是老兵不需要強化武技、戰陣演練,需要強化的依舊是體能、隊列訓練。

儲存到身體裡的能量,是最可靠的軍糧;隊列訓練關係軍令服從,關係吏士心態轉變,也要緊抓。

隊列訓練對身體能量消耗較少,這是臨戰之際相輔相成的一套作訓計劃。

營壘封閉,田信每日抽出半天時間巡查各營,以行督促。

至二十六日時,迎來一場大雨。

虞翻等人也提前結束‘夏祭’,有的迴歸北邊馬超、關羽的節制,有的則向荊南、南郡移動。

在湘州擔任郡尉的陳鳳親自來參加夏祭,田信在鎮遠城水門送他登船。

宴席裡陳鳳多喝了幾杯酒,臨走抓住的田信的手:“末將欲在夏侯麾下效力,懇請夏侯成全。”

“湘州百廢待興,陳君何捨近求遠?”

田信也抓着陳鳳的手,側頭看鎮遠城水門:“前年此時,與陳君並肩破敵之事歷歷在目,不敢有忘。待湘州穩固,我自會向陛下請調湘軍北上參戰,陳君安心。”

“那末將靜候君侯徵令。”

“嗯,陳君珍重。”

田信鬆手,拱拱手,含笑看着陳鳳,陳鳳在鄧氏陂幹了五天的活兒,此刻被左右親兵攙着,哽咽淌淚。

送走了相熟的一些南郡、湘州的官吏,田信纔去見虞翻。

虞翻將要調入益州充當車騎將軍府長史,行右參軍一職,即配屬於張飛。

張飛還留在襄陽等待高陽公主的婚禮,這段時間裡,張飛、虞翻兩個人相互瞅對眼,相見恨晚。

一個崇拜名士,一個符合另一個脾氣,張飛隱隱有跟虞翻結成親家的意思。

至於小妹的婚事,田信問了問,田嫣人小鬼大,還在猶豫。

她都不急,田信也沒什麼好急的,自己不需要賣妹妹去跟人拉關係。

這次虞翻回巴州,會負責將右軍器械、軍隊分兩次運到麥城,在相對隱蔽的麥城完成集結,經過武裝、臨戰訓練後,走陸路北上參戰。

只是虞翻喝的大醉,夜裡才酒醒,稍稍收拾儀容就來找田信辭行。

他來時田信正在馬廄邊飲茶翻看軍書,白兔臨產在即,田信每天都要來看幾次白兔,太多人惦記這隻黑白混血還未降世的小馬駒。

以現在的地位,是不能輕易送禮物的,越貴重的禮物,越要慎重。

太多的人會解讀、分析,說錯話、送錯禮物,表達不符合形勢的態度,都會引發事端。

虞翻來時見田信正飲茶,趕緊上前自酌一杯,姿態放縱:“夏侯,可知陸伯言心意?”

“略有所知。”

田信將軍書竹簡合攏,現在麥城能造相對結實的紙,可軍中、郡縣公文載體還是臃腫的竹簡。

一個是廉價,只要是個勞動力,吃飽肚子就能製作竹簡;第二個是耐折騰,不容易損壞。

用麻繩紮好竹簡,田信對虞翻沒什麼好隱瞞的:“本以爲陸伯言入益州,會留在益州爲將。如今看他志氣消沉,可見此行無所獲。先生,丞相爲何不重用陸伯言?”

“此非丞相之過,實乃陸伯言麾下部曲思念鄉土。”

虞翻實言相告,也有自己的理解:“丞相欲使陸伯言率兵入屯南中,陸伯言更想北伐立功。能託付南中者,不下二三十人。而陸伯言之才,僅次君侯、宋公,論文論武能與丞相、衛公比肩,可勝趙公一籌。”

南中是一座監獄,陸議進去容易,想出來就難了。

虞翻要返回益州,陸議也是要一起返回的,他的部曲還安置在巴州。

見虞翻這樣露骨的誇讚陸議,跟在田信身邊的一些屬吏相互看看,多有些不以爲然。

陸議的戰績毫不顯眼,在孫權身邊做了十多年文職,然後外放做了個校尉,然後就橫掃山越連戰連捷,前後擴編近兩萬丁壯爲部曲。

可毆打山越算什麼戰績?打魏軍、漢軍纔算戰績,所以陸議的戰績可以歸類於零。

孫權背盟時,陸議襲取宜都,硬仗都是前鋒李異、謝旌打的,漢軍眼裡……陸議戰績依舊是零。

現在陸議早年收編的部曲絕大多數都姓孫了,留在陸議手裡的只有三千人。

虞翻這是用自己臉上的榮光搓成泥,往陸議臉上貼。

田信眉頭淺皺,不是質疑虞翻的動機,也不是質疑陸議的能力。

索性直說:“先生,我也知陸伯言才器卓越,乃卿相偉器。若益州無用武之地,我願舉薦陸伯言爲大將軍府長史。”

“不妥,能摒棄門戶成見者,唯有夏侯一人。”

虞翻解釋:“能使陸伯言一鳴驚人者,也只有夏侯一人。”

他有些底氣不足,挽着袖子揉了揉惺忪睡眼,彷彿還沒醒酒。

說話就要負責任,今後陸議表現不好,虞翻的招牌也就砸了。

今後別人不拿這件事情笑話他就不錯了,他再舉薦人,誰還敢信?

田信眉頭皺的更濃,不是不喜歡陸議,實在是這個人太過全面……本想把這傢伙培養成政敵的。

做人要講良心,不能太貪。

現在轉來轉去,又轉到自己身邊,用的話,自己如虎添翼,唯一的短板就能補上。

不用的話,將徹底得罪虞翻,連朋友都沒得做。

虞翻用不要臉的方式誇陸議,肯定不是受賄,是爲了朋友發展才這樣。

見田信皺着眉頭彷彿不高興,可眼眸深處的喜悅又不像是假的,虞翻獨自飲茶,等候田信詢問、裁定。

跟虞翻做朋友還是很痛快的,起碼虞翻有人味兒,始終保持着率真性格。

“唉……先生,陸伯言若助我,就如猛虎插翅,我難免惶恐。”

田信端茶小飲,問:“陸伯言何在?”

“正在門外等候,不敢叨擾夏侯。”

虞翻起身展臂,露出笑容:“夏侯坦蕩,實不該惶恐。”

彼此對視,田信也只是微微頷首,起身吩咐始終在邊上當木頭人的虞忠:“世方,取茶,取好茶來。”

一同迎陸議到客廳,虞忠沖泡明前茶粉,田信翻閱陸議遞送的禮物,是一卷陸議手抄的簡體楷書《千字文》。

人家陸議陸伯言是來討論文化的,不是來求前程的。

田信看了幾眼,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起身取來自己謄抄的一卷《千字文》遞出:“伯言兄,詩賦、文字小道而已。今攘除國賊乃系大事,我之所慮,伯言兄可有良策?”

陸議雙手攤開田信這一卷千字文,面露喜悅、欣慰之色:“僕久在益州,也多聽聞夏侯戀家之言。夏侯所慮,無非家室。僕自認善守門戶,願一試。”

感受到陸議處於可感染狀態,田信不動聲色用掉最後一個名額。

田信就說:“那就委屈伯言兄了,待我凱旋,必奏明陛下,爲伯言兄表功。”

陸議只覺得渾身氣血沸騰,胸臆舒展,笑聲爽朗起來:“我等大丈夫也,何必斤斤計較?”

“善!”

田信起身從一側的櫃子裡取出兩千石青綬、銀印,還有兩罐雨前茶粉。

回到桌前,田信將青綬、銀印推給陸議,兩罐茶粉戀戀不捨一分爲二,被虞翻、陸議分別笑納。

兩人都先擰開茶罐蓋子,先聞,再觀看顏色,最後用茶勺取一點品嚐,認真檢驗頗有儀式感,弄的跟買粉一樣。

虞翻見貨色上乘,打趣說:“可惜世上只有一個陸伯言,也不知賣虧了,還是賺了。”

陸議檢查銀印,笑說:“無本買賣,自是賺的。”

陳國相印,銀印就四個字。

滴,陸議得到轉職關鍵道具……

滴,陸議成功晉階,轉職爲陳相陸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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