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報完名號,也不再理曹操,拍馬欲走。曹操疾呼道:“壯士慢走,不知意欲何往啊?”
“今聞黃巾倡亂,有志欲破賊安民。”關羽見曹操客氣,按住了馬繮。
“這真是太巧了!”曹操道,“我奉朝廷詔書,正欲要整肅軍馬,前往破賊。如果壯士不棄,可來我軍中效命,這樣既可報效朝廷,又能實現壯士心中之願,不知意下如何?”
“這個嘛……”關羽有些猶豫,“我還是不考慮了。”
“爲何啊?”曹操問道。
“關某熟讀春秋,萬事以孝爲先。接到家母書信,稱要我家去和另外二位好漢桃園三結義,自起爐竈幹一番大事。”關羽說完,頓了頓道,“告辭!”
關羽再不答話,拍馬急奔而去。曹操眼看着關羽的遠去,眼中竟有些許失落。他忽然掏出一支筆,把關羽的名字記到了自己的袍底。
“江湖奇人,自不可以常理推測。”段大虎終於掙扎着爬了起來,安慰曹操道。
“嗯。”曹操這纔想起他的傷勢,忙喊道:“走,走,等會給你點個烤全羊,好好養養傷。”
“……”段大虎大怒,“我吃貨的形象就這麼深入你心嗎?簡直欺人太甚,再加一壺女兒紅!”
又過了幾日,段大虎的傷勢逐漸平復。黃巾軍勢大,漢朝半壁江山已經被佔據,一時民間百姓多有恐慌,曹操發佈了徵兵令,一時參軍人數踊躍,倒是很短時間內就召集了五千軍馬。又請段大虎這位道士看了吉日,定於三日後兵發潁川。
林總鏢頭知道段大虎要出征,見他所持大刀實在普通,便特意按照他的尺寸,爲他送來了一口大刀。段大虎抽出一看,這口刀一看就是重金打造,刀刃寒氣逼人,吹髮可斷。刀背上還有一條血槽,看上去煞是威風。也剛好,段大虎的劣質大刀被關羽震出了兩條口子,段大虎正愁無刀可用。
許劭還是託人給段大虎送來了十兩黃金以及一些碎銀子,以資路途所用,段大虎自然照單全收。
無論如何,在這個江湖上段大虎總算有了朋友。
這一日,秋高氣爽,段大虎們就向潁川出發了。一衆百姓都來送行,段大虎大喝了幾碗水酒,拍馬一陣狂奔,只覺得很是痛快。
官道平闊,雖然這世間並不太平,可這一路上倒也風平浪靜,沒出什麼波折。段大虎和曹操日出則行,日落則息,執鞭徐行,談些武林掌故江湖逸事(多是他講與段大虎聽),日子好不愜意。有時,曹操也會與他品評天下大勢,段大虎似懂非懂。
閒來無事,曹操也拿來幾本筆記小說來給段大虎看,裡面無非是少年英俠仗劍江湖(他注意到,筆記小說裡的英雄都是用劍,卻很少用刀),斬除奸佞修練神功抱得美人歸之類,倒也大有趣味,讓段大虎秉燭連看了幾個通宵。
就這麼樣,轉眼二十餘天過去,段大虎身上天青長衫也已經洗過幾次,兵卒們也都埋怨起來。說道長期在外只能吃素也沒甚葷腥,女人更是一個月都沒見着一個,確實心癢難耐。段大虎倒覺得也還好,常年在終南山上住的習慣了,頓頓有飽飯就已經是不錯的日子了。
大軍行的緩慢,大約有了大半月時光,纔到達潁川。剛要埋鍋造飯,忽然斥候來報:“前方三裡處,發現大量黃巾軍流寇。”
曹操大驚,趕忙和段大虎一道上高處查看,卻見黃巾軍的大纛寫着“地公將軍”與“人公將軍”,原來卻是張樑和張寶兩個兄弟到了。
黃巾軍有三個頭領,第一個是人稱“大賢良師”的張角,他二人是張角的兄弟。坊間傳言,這三兄弟善使妖法,因此打起仗來無往不勝。
只是,段大虎見那黃巾兵將倉皇逃串,看上去毫無章法,人數雖衆,卻很不成體統。曹操大喜,對衆將士道:“弟兄們,看來黃巾軍已經被皇甫嵩大將軍殺敗了,今日正是搶人頭立軍功的好時機,我們快快殺下去!”
曹操自己打起旗幟,衆兵士發一聲喊,齊齊朝黃巾軍衝鋒過去。段大虎騎着高頭駿馬,此時正是男兒立功名的好時機,自然手執大刀一馬當先,朝着黃巾軍衝殺過去。可他雖心熱,但從未經歷過陣仗,一口氣衝進了人羣,卻發現眼花繚亂,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這可如何下刀?
突然,只聽一位兵士高喊道:“別跑了張寶!”段大虎擡眼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個頭戴道觀身着黃色戰甲的猥瑣漢子,正騎着馬左衝右突,殺紅了眼。“擒賊先擒王!”段大虎心頭一亮,當下拍馬朝着張寶砍殺過去。
那邊廂張寶正殺的起勁,不料這邊來了段大虎這一員虎將,當下用他的長劍架住了段大虎的大刀。倆人你來我往,就在這戰陣中拼殺了起來。段大虎學的武藝,原只是在地下拼殺的,地躺刀倒是勉強湊合,此時騎在馬上卻使的分外不順手,沒過幾招,竟被那張寶打的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功。
段大虎只得跳下馬來,雖說大刀使的確實順手了,可這一下就矮了半截,竟然夠不着了那張寶。張寶看他是個生手,也就欺了上來,左一劍右一劍打的段大虎好不心累。段大虎鼓足勇氣,連使了三招“劈腦袋”、“剁馬蹄”和“掏耳朵”,只向張寶的馬身上招呼,張寶一看他不打人竟只打馬,也是心中一驚,騎着馬躍開了。
段大虎跟在屁股後面就追,張寶一看這廝莫不是被痰迷了心竅失心瘋了,也不與他糾纏,打馬就跑。
“反賊休跑!”段大虎怒喝一聲。
只是可憐段大虎雙腿難敵四蹄,竟被張寶一溜煙跑掉了。他左右四顧,卻發現戰役已近尾聲,黃巾軍剛吃了敗仗,早已無心戀戰,都恨不得爹孃少生了兩條腿,哪管是哪來的官兵攔路。
曹操鳴金收兵,清點戰馬、器械和人頭,竟然斬首一萬有餘。只可惜段大虎一個人頭沒斬,想混進政府吃個公飯看來是不成了。正沮喪間,曹操似乎知道心思,偷偷給段大虎說道:“別聲張,我偷偷給你報了八十個八的人頭,這下你就有了戰功。”
“這可行嗎?”段大虎忐忑問道。
“你真以爲殺了一萬多黃巾?”曹操奸笑道,“我給你交個底,實際上就殺了一千來號人,其它的都跑了。”
段大虎頓時恍然大悟,暗歎曹操手段高明。
雖說起了個大早,最終只趕了個晚集,但好歹還是趕上了。當下曹操領兵,去見皇甫嵩將軍覆命。皇甫嵩家與曹操家本是世交,當下兩人見面,皇甫嵩一口一個“世侄”叫的好不親熱,曹操報了戰功後,又立功心切,見過皇甫嵩後就又引兵去追殺張樑、張寶兩兄弟去了。
他攤開地圖一看,料定這兩兄弟定是去廣宗找張角去了,所以一路快馬追殺,又撿了不少人頭。這一日,到得廣宗地界,前方斥候來報,中郎將盧植大將軍正與張角大軍戰於城外二十里。
曹操來不及整肅軍馬,便拉上段大虎要一起去撿個便宜。大軍圍攻黃巾軍,蹭點軍功總是好的。段大虎心下興奮,找了塊石頭將虎頭大刀磨的錚亮,心想這次可不能讓曹操再虛報軍功。
騎在馬上行走之間,段大虎心裡暗付道:等攢夠了軍功,讓曹操向朝廷找個地頭讓我做個縣太老爺,再娶上幾房姨太太。閒時也可審案斷它幾件糊塗官司,懲惡揚善也不枉費我熟讀道藏三千,那可就人生圓滿了。
曹操拋棄輜重,軍馬一日奔行兩百里!
正行間,忽聞前方喊殺聲大作,段大虎精神一振,也不等曹操吩咐,抽出虎頭大刀殺入了戰場之中。只是段大虎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兵馬,鋪天蓋地之中,一時間找不着了北,劣馬和段大虎均跑出了一身汗,也未見到半個黃巾軍,反而都是朝廷的兵馬,也讓他頗爲汗顏。
原來,這戰場之中也是會迷路的啊……
但好在朝廷官兵喊聲十足,站在段大虎旁邊一位弟兄,明明也像他一樣未曾見得半個黃巾軍,卻面目猙獰、氣勢洶洶,就好似殺了幾百個敵人,也頗爲讓段大虎咋舌。
忽地,天地變色,日月無光,頭頂似有一座崑崙大山壓頂。
廣宗城中升起一把參天巨劍,劍身上有梵文閃爍金光,詭異懸在空中。
先有一劍鞘從九天雲霄直墜大地。
古劍悠忽消失不見,插入鞘中。
整個戰場時轟然震動。
一劍殺段大虎漢卒一千六!
烏雲之中,段大虎擎起大刀,一刀撼崑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