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殺人者關羽

當夜二更,曹操非拉着段大虎去蘇楚楚房外偷聽,段大虎看他一臉興奮,也不忍拒絕。他二人探明瞭蘇楚楚的閨房所在,施展輕功飛檐走壁,趴在了屋檐之下。可聽了半天,卻只聽得屋內一人彈琴一人吹簫,竟無半點其它動靜。

直到半夜三更,曹操才興趣索然,喊段大虎回家去睡了。誰能料想,許先生不惜花幾千兩銀子,就是陪伴美人彈琴吹簫。

連日來,汝南下起了今冬頭場雪,段大虎無處可去,再加上曹操盛情難卻,就一直住在曹操的府邸。曹操怕冷落段大虎,意欲拉他上街巡查,好乾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可一來段大虎沒有公職在身,多有不便;二來雪天也不便外出,還是在屋中待着練刀較爲妥當。因此,曹操在家除了和段大虎有時小酌幾杯,卻也尋常難見。

段大虎倒也逍遙自在,每天早晚必要練刀,闖蕩江湖,可不能丟了吃飯的根本。

動的多自然也就餓得快,所以他是廚房的常客。有時候開飯的時辰沒到,段大虎餓得急了,便幫下人們跳水、劈柴、燒火,這些都是他在終南山上做慣了的。下人們見段大虎是曹操的貴賓,一開始什麼都不敢讓他幹活,但後來和下人們都熟悉了起來,也是習慣了,也就不再拘禮。

曹操不在家時,總喜歡穿着白袍的楚先生就是總管事,對段大虎幾乎是有求必應。楚總管也會給他聊起一些曹操的事蹟,據他言道,曹操在家喜好讀書,尤其喜歡孫子兵法,前幾年閒來無事,就會拉着家丁去排兵佈陣。最後入了仕,領了“監市”一職,雖然職務不大,但對汝南的治理井井有條。

有一次,郡守府師爺李剛的叔叔的侄子的堂哥當街打人致死,剛好被曹操撞上了,當時就要把那潑皮下獄問罪。只聽得那人當街而立,傲然道:“曹大人,我爹是李剛!你能拿我如何?”

不說也還罷了,說了之後曹操大怒,他可不管誰是李剛,當街就把這個潑皮打了個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殘疾。自此聲名大振,再也沒人敢觸曹操的逆鱗。曹操治理地方之嚴苛可見一斑。

段大虎暗付道:“這曹操看上去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實際上竟有如此手段。不讓當時大儒陳壽之流寫本俠客筆記,搞個曹操的種田流可惜了。”

這一日,段大虎正在後院劈柴,忽然楚總管急匆匆找到段大虎,問道:“段公子,你可知我家少主去了何處?”

“不曾聽他說。”段大虎答道。

“哎呀,這可急死我了,宮中公公都來了半晌了,說是帶來了聖旨,要給少主宣讀呢,可找不到人啊!

“楚總管,莫要慌,你沒聽說過一句古話,說曹操曹操就到嗎?”

楚總管愕然。卻真是邪門,正說之間,果然曹操就回到了家中,走進廚房二話不說拿了一塊雞腿先啃了起來。

“少主,公公們在大廳上候着呢。”楚總管陪笑道。

“急什麼?幾個閹人而已。”曹操冷眼以對。

“是,是,”楚總管臉上雖掛着笑,卻一臉僵硬。

終於,曹操吃完了雞腿,喊着段大虎一起向着大廳走去。

“曹大人,你終於可是回來了。哎呦,哀家這個心火熱的呀,給曹大人送福來了。”一位公公滿臉堆笑,臉上的胭脂刷刷地往下掉。

“有勞幾位大人久等了。”曹操一臉兵王的表情。當時宦官當政,權勢遮天,所以曹操稱呼幾位太監爲“大人”。

“好說,好說。那就請曹大人先接旨吧?”

“臣曹操接旨!”曹操跪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黃巾賊勢甚衆,動搖國家社稷之根本,不剿滅反賊,朕心難安。曹操國家棟梁之才,特擢升爲騎都尉,跟隨左中郎將皇甫嵩前往潁川討逆。欽此!”

“謝主隆恩!”

曹操拿上了聖旨,滿心歡喜。道:“各位大人遠道而來,請快去用膳休息。”接着一使眼色,楚總管偷偷拿來了幾錠黃燦燦的金子,塞給了幾位公公。

“哎呀,曹大人客氣,客氣!必定前途無量。”公公們高興地退了下去。

待得公公們退下,曹操方纔大啐一口,道:“都是些禍國殃民的奴才!”

“我看戲文中的公公們也都是如此啊!”段大虎喃喃說道。

“嗯……”曹操突然一臉嚴肅起來,看着手中的聖旨發起呆來。

良久,曹操對段大虎道:“段兄,你我雖相識不久,但確實投緣。現在黃巾軍猖獗,竟已經攻陷了二十又九郡,馬上逼近潁川。如果潁川失守,則京城危矣。因此,我們必須馬上整肅軍馬,即刻趕赴潁川禦敵,此行甚是兇險,不知段兄可願意跟隨我前往?”

曹操說這話時,完全不似以往的紈絝模樣,倒真成了憂國憂民的一位大官。他這番話說得段大虎熱血沸騰。段大虎拍着胸膛,大氣凌然道:“千年史冊恥無名,一片丹心報天子!”

他心中一急,竟然說了句唐詩出來。曹操看着段大虎眼色古怪,道:“莫非你真是司馬相如的後人?”

“咳……咳……”段大虎大窘,道:“曹兄,我也是一時報國心切,不知道從哪聽來的詩句,就脫口而出了。”

“諒你小子也沒這個文化。”曹操賤兮兮的笑道,“走,恭喜我升官,咱倆喝幾杯去。”

※※※

一個月後,曹操正在整肅軍馬,段大虎坐在大帳中看着戰國時諸子百家中“小說家”寫的俠客小說。忽然,一位斥候前來報道:“大人,不好了,東門口一個賊人闖進來了!”

“一個賊人有何可懼?”曹操問道。

“大人你是不知道啊,那紅臉漢子煞是厲害,手執一把虎頭大刀,上躥下跳的,我們一百多名弟兄就是攔不住啊。”

“攔不住就放走算了,攔住幹啥?”

“……”斥候一愣,還好知道自己這位大人的脾氣,道:“可是……那是個殺人通緝犯,江洋大盜啊!”

“啊?”曹操一聽來了興趣,喊段大虎道:“走,一起過去看看去!”

兩人騎馬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現場。果然只見一個紅臉大漢將一把虎頭刀舞的虎虎生風,左劈又砍耍的正是高興,馬上就要脫圍而出。段大虎一看來了高手,突然就興奮起來,忙在手掌上吐了一口唾沫,抽出自己的虎頭大刀,大喝一聲:

“賊子休走!”

從馬背上飛奔而下,朝着紅臉漢子一刀劈去。那漢子也是猝不及防,一招“托塔天王”,頂住了段大虎的刀,他的臂力驚人,竟然盪開了段大虎的刀。

不僅如此,段大虎手臂一陣發麻,落地時一個收勢不穩,還噔噔噔退了幾步。

段大虎大驚。自下山以來,他還從未遇到過這麼強的對手,忙凝神站定,緩緩窺視這漢子站立之時的破綻。

卻見那漢子右手持刀,左手輕按於刀背之上,長着一副丹鳳眼,臥蠶眉,虎目眈眈,也正在盯着段大虎。段大虎圍着紅臉漢子轉了一圈,卻發現這人氣場太足,一時之間竟無法發現其破綻。段大虎想起師傅曾說起,有的高手身上並非沒有破綻,只是善於隱藏,需引誘他出招纔可發現。

當下也不多想,又一刀朝他橫斬而去。實際上段大虎這一招乃是虛招,逼他閃避,卻留有一招“斷子絕孫”,纔是致命殺着。誰料想段大虎一刀砍去,那人竟然不閃不避,又將刀和段大虎硬砸了起來。這一砸,直震得段大虎血氣翻涌,口頭一甜,竟“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那邊曹操見段大虎吃了虧,就要去喊人圍攻這漢子。段大虎揮揮手,示意他再等一等,他初入江湖,能遇到如此高手過招實在求之不得。

段大虎施展開全真刀法的精髓,凝神和這人殺將起來。可那漢子不僅力大無窮,且刀法無跡可尋。段大虎一百零八招堪堪使過三十八招,那漢子焦躁起來,忽然將刀拖地,在青石板上拖出一道火光來,他突然一聲大喝,一道白虹掠出長街。

一柄長刀捲起千層雪。

彷彿天下大雪都如影而行,傾斜在街上疾行的一襲青袍。

磅礴壯闊。

一把大刀刀光偃月,刀風冷冽,劈散出近百道觸目驚人的巨大凹槽。

風雪漸欲亂人眼。

曹操呢喃了一句:“好猛的英雄。”曹操自幼習武,自然知道能在風雪中出得了這招的,絕對是最拔尖的刀客。

青衫卷雪前行,一道刀氣縱橫無匹。

這招來勢太猛,在段大虎頭頂不知是刀還是風雪,段大虎竟然無可閃躲。只得用了全身力氣架起刀,硬扛了這刀。“錚!”兩刀相交,段大虎力氣本就不如他,又不佔據地利,刀是架住了,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臉如金紙,又吐出一口血來。

那漢子環顧一衆士兵,都看他勇猛,卻也不敢上前。“哼!”那漢子冷哼一聲,上了路旁一匹黑馬,就要脫身離開。

“慢着!”曹操拍馬而上,攔住了那漢子的去路。

“怎麼,你不服?”那漢子刀眉一挑,便要發作。

“不是不是,好漢你別誤會。”曹操賠笑着,一抱拳道,“請教壯士高姓大名?”

“說給你聽也無妨。”那漢子傲然而立,道:“吾乃漢東關羽。”

“關羽?”段大虎一肚子苦水,“在關公面前耍了一回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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