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利、呼廚泉兩方的暴怒之下,接下來的幾天,雖然鮮卑、匈奴聯軍不知疲倦的衝向盧龍塞,想以人海優勢攻下盧龍塞,但失去了所有攻城的鮮卑、匈奴聯軍在左傲冉嚴陣以待的防守下一次次的無攻而反,不過畢竟盧龍塞的城牆早就支離破碎,盧龍塞的漢兵守軍死傷慘重,不少段城牆已經是數度易手。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盧龍塞的城牆上已滿是屍首,鮮卑、匈奴聯軍重複的做着一件事,將雲梯架好然後爬上城牆,這是最簡單也是最原始的攻城手段,但此時卻成了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數量的巨大優勢在盧龍塞的城牆面前體現的淋漓盡致,幾乎每隔幾米就有一座雲梯架在城上,城下排滿了等着爬上雲梯的人,從城上扔一塊石頭下去,幾乎百分之百可以砸到敵人。
在這種無差別的攻擊面前,任何一道防守的空隙都沒有放過,左傲冉知道素利與呼廚泉的做法是什麼目的,就是用傷亡來彌補自己統帥上的不足之處,用這種以命換命的方法,即使是用兩條鮮卑、匈奴聯軍士兵的命換一條左傲冉麾下守軍土兵的命,左傲冉也是賠不起的,然而即使左傲冉知道了素利與呼廚泉的做法,但是左傲冉也是無可奈何,他只能身先士卒的帶領麾下漢軍撲向防守的缺口。
在這個時候,任何謀略都已經是不重要的了,重要的是比兩軍士兵首領的勇氣、麾下戰將的勇猛、麾下士卒們的戰意,在這一點上,是左傲冉贏了!
京師洛陽,大將軍府,書房中。
董太后在往河間的路途中,遭遇盜匪襲擊,當場斃命,隨行的官員、兵卒、宮娥才女盡皆被屠殺殆盡,這等驚天動地消息傳入洛陽,何進亦大吃一驚。
何進的確是想要效仿樑翼、竇武一般,把持朝政,畢竟漢帝劉辨,年紀尚幼,必須要有他出面扶持才行,若論野心,何進倒也不是大,他只是想保住何家的榮華富貴,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趕走董太后,卻是清除了他心中的一個大患,按道理說,就算趕走董太后,發配徐州彭城纔算是符合祖制,可是考慮到彭城董氏,聲望極高,怕董太后若是回到彭城後振臂一呼,則徐、青、豫、揚、甚至荊州,都難免會有人站出來相應,要知道,看不過他何進地人,在這大漢的天空下多了去。
所以,把董太后安置在河間,卻是最妥當,也最安心的方法,彭城董氏的實力,無法覆蓋到冀州,董太后到了河間,只怕再也難與彭城有所聯繫。
但要說實話,何進並沒有想過殺董太后,畢竟是漢靈帝劉宏的母親,若是真的殺了,只怕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他的妹妹,再說了,先朝有個王莽地先例,何進實不敢冒天下之大不惟,可現在,董太后死了……
何進頓時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點不太正常,就連他的弟弟何苗,也在懷疑是他下的毒手,書房中,坐着何進地智囊,曹操、荀攸、荀爽、袁紹、袁術、鄭泰、張邈,何顒、陳琳等人都在。
“諸公,如今這般情況,當如何是好啊?”何進問衆人。
袁紹第一個說道:“太后之死,雖與大將軍無關,但只怕是……若閹寺以此爲藉口,攻擊大將軍的話,只怕是滿朝文武,乃至各州郡官吏,都會對大將軍產生誤會,如此一來,大將軍地處境可就不妙了……再者,那閹寺若趁機對大將軍有所不利舉動……”
何進一蹙眉,說道:“我有羽林軍和北軍五校,又新得西園新軍。京畿之地,都爲我心腹,閹寺能奈我何?”
袁紹淡然的說道:“莫非大將軍忘記陳蕃、竇武的教訓?”
這陳蕃、竇武,曾召集北軍,意圖擊殺當時頗有名氣的閹寺王甫,可不成想,王甫手中有一個利害的人物,就是涼州的段潁,若說軍功,除皇甫規之外,再也沒有人能超得過段潁,此人的功績,全都是一刀一槍的砍殺出來的,在軍中的威望極高。
段潁出馬,讓竇武、陳蕃一時之間措手不及,也正因爲這個原因,竇武、陳蕃地舉事失敗了,袁紹今日提起陳蕃、竇武,卻故意忽略了段潁,張讓等人地實力雖大,卻沒有段潁這樣的人物,曹操、荀攸很敏銳的覺察到了袁紹話中地毛病。
“袁本初想要幹什麼?!”曹操的第一個反應,是對袁紹產生了一絲的懷疑。
何進心裡一驚,問道:“本初之意,我該當如何?”
袁紹挺了挺胸,傲然道:“大將軍所慮者,一爲太后不允,只是太后不知人心險惡,雖與大將軍同胞,可久居深宮,對閹寺的信任……呵呵,莫要忘記,聖上雖是大將軍的外甥,更是太后親子,若太后對大將軍心生疑慮,只怕大將軍就要危險了。”
何進連連點頭,說道:“嗯,本初之言,甚爲在理,但太后不允,如之奈何?”
“紹有一計,可令太后改變主意,亦無需擔心閹寺從中作樂,何不召集四方猛將,誅殺閹寺!閹寺罪大惡極,世人皆知,雖已失勢,但其威仍存,京畿之兵能否聽從大將軍之調遣,此事不可不慮,更何況,太后之死,亦是大將軍的一處軟肋,京畿之地,對大將軍不滿者,甚多!”袁紹道。
“召集猛將,不知何人可當之?”何進問道。
“幷州刺史丁原,素來重武,其兵馬就常與胡人交戰,可謂大漢精兵中的一支,且丁原帳下猛將如雲,正好可以令他入洛陽,拱衛、震懾京畿,到時候誰人敢觸大將軍之鋒芒。”
何進點點頭,說道:“丁原卻爲猛將。”
“河內太守王匡,曾爲大將軍掾,可爲合適人選也。”鄭泰說道。
“卻是如此。”何進點頭道。
袁術也進言道:“東郡太守橋瑁、濟北相鮑信,皆爲人傑,可爲合適人選。”
“還有呢?”何進再問道。
袁紹說道:“涼州刺史董卓,太尉張溫……都是人中之雄,幾路兵馬一至洛陽,則閹寺可除,大將軍也能整肅兵馬,宣揚我大漢兵威,爲聖上揚名,令宵小藏匿,此乃一舉數得,大將軍以爲如何?”其他幾路人馬,何進倒是都無所謂。
唯有涼州刺史董卓……他若入洛陽,好嗎?!
袁紹笑道:“大將軍,可是擔心董涼州?”
“正是。”左傲冉點頭道。
“難道大將軍不以爲,董涼州在涼州方爲虎,在顏良……呵呵,只怕他入京,總不可能把幾十萬大軍都帶在身邊吧?到時候大將軍有各方豪傑相助,董涼州也難與大將軍爭鋒。”袁紹慢條斯理的說道。
何進的眼睛,不由得再次閃亮,笑着說道:“本初此言,甚好!”
“不可!萬萬不可!”曹操大步走了出來,反對道:“閹寺之禍,古今有之,但世主不當假之於權寵……若欲剷除閹寺,只需誅殺元兇即可,只需一獄吏就可以辦到地事情,何必要紛紛召集外兵?”
這句話說的很中肯,荀攸、荀爽、張邈,何顒、陳琳等都輕輕點頭,只可惜,那董太后之死卻是成了何進的心病,他實在擔心,若張讓等人以此爲藉口攻擊,到時候何太后一聲令下,京畿之地,又有幾人可以聽從他何進的調遣。
“孟德莫非懷有私心,想要害我不成?”何進沉下了臉,斷然道:“我意已決,就依本初之計行事。”一邊的袁紹露出一絲絲陰狠笑意,暗道:“此計若成,則叔父的二虎爭食,就可以開始了,董太后,嘿嘿嘿……”何進一決定下來,就立刻安排人員行動。
曹操走出大將軍府,卻忍不住仰天發出一聲長嘆:“只怕如此一來,天下必亂。”
“孟德慎言!”荀攸正好也走出來,聽到曹操的這句話,忍不住連忙制止道:“孟德何出此不吉之言。”
曹操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看着吧,何進、袁紹,實乃天下之亂的元兇。”
荀攸一陣沉默,許久後輕聲道:“孟德可有打算?”
“我擬辭官,迴轉陳留。”曹操道。
“啊,孟德要走?”荀攸驚問道。
曹操看了一眼荀攸,說道:“洛陽將不會在安寧,此時不走,只怕你我都難保全性命啊!”
“孟德何出此言?”荀攸再次驚問道。
看了看四下無人,曹操輕聲說道:“你我皆非黨人……我欲回家,靜觀其變,若洛陽不亂也就罷了,若洛陽因此而亂……公達,只怕你我接下來,都要另謀出路纔是。”說完,曹操揚長而去,只留下荀攸,呆呆的發愣。
你我皆非黨人……
以荀攸對曹操的認識,這裡面可是話中有話啊!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靈光,難道……難道說董太后……荀攸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後急急而去。
天下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何進書房中的密議很快就不脛而走,雖然不至於人盡皆知,但凡是有些地位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得到了一些風聲。
自從上次宮中鉅變後,伍瓊便稱病不出,每日在家裡他也沒有閒着,派出心腹之心打探四方消息,因爲伍瓊愁啊!手中有兩份聖旨,一份是廢掉太子辯,封王子協爲皇的聖旨,一份是加封大元帥左傲冉的,並命左傲冉清君側,保劉協登基的,這東西我是送出還是不送出去呢?!!
伍瓊本來還拿捏不定,當時自從他得知了董太后身亡,矛頭都指向何進的時候,他的內心動搖了不少,但是讓他確定了出洛陽送聖旨決心的確實何進的密謀,伍瓊是武將,沒有那麼高的覺悟,根本察覺不到其中隱晦處,但是他一項與張邈,何顒交好,在他們的提醒下,伍瓊終於明白了,洛陽將亂、大漢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