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即合理
……
發泄過後，吳蘊斐的事情暫告一段落，但這並不代表我跟她之間的事情就這麼完結。她依舊恨我，我也依舊愧疚於她，至於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誰也不知道。就像我們什麼時候死，誰也不知道。
陳心語在知道了我住在病房裡以後，每天給我送飯來照顧我的人就從李卓青變成了她，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雖然過去了，可我還是心煩意亂。也虧得有陳心語在，每天陪我聊聊天，否則這心恐怕會更亂。
轉眼又是半個月，按照喪屍爆發前的年份算起。
今天應該算是2015年1月1日了吧。
元旦。
今天沒有下雪，但天空還是灰濛濛的，沒有什麼太陽。
身體好了很多，走路不用在別人扶着了，但還是受不了外面的寒冷，也就很少出去走動。李卓青說醫院中加上我總共有十個人，可是除了他們三個女生還有一個郭醫生以外，其他五人我基本上沒有見過，除了偶爾看到他們在醫院外清理喪屍的身影外，根本看不到他們張什麼樣。
Www •тt kān •￠ O
哪怕是下去遛彎的時候也沒見到過他們。
但我沒有多想什麼，該見的時候總會見到的，沒必要着急什麼。
在醫院裡住了差不多也有一個月了，發現這裡真的是荒無人煙，連喪屍都很少出現在周圍，就算有也只是一輛頭，一個人出去就能夠搞定。住在這裡的人，真的很安全。
只是不知道向着南邊開車離去的陳欣欣如今怎麼樣，希望她還活着。
和陳心語站在窗口，窗戶上的霧氣少了不少，說道：“我想下去走走。”
陳心語點頭，“嗯，好，我去給你拿衣服。”
寒風凜冽，灰濛濛的天空飄着灰濛濛的雲，西北邊吹過來的風還是太冷，就算裹再多的衣服也是徒勞，畢竟這裡是南風，這裡的冷，是冷的骨子裡的。
醫院西北面有着圍牆，除了能擋住喪屍以外其他什麼用處也沒有，面對西北風，成了擺設。和陳心語從樓上下來，雙手插在口袋裡不敢伸出來，脖子更是縮的緊，腦門上的劉海一點用處都沒有，風一吹，就全散了。
“好冷吶。”陳心語笑着跟我說道。
我微微敲起嘴角嗯了一聲，說道：“今天是元旦啊，要是放到以前，肯定是放假的時候了。”
她點頭，“這倒是，不過現在不是以前了，我們現在每天都是放假呀。”
“現在算是放假？”我嗤笑一聲，“要真是放假，我們就不會呆在這個醫院裡面了。”
“也對哦。”她頓時有些失望，“不過，要是今天外面的那羣喪屍也放假該多好，這樣的話他們就不吃人了，我們也可以出去肆無忌憚了。”
我搖頭笑了笑，沒有做什麼評價，若那羣喪屍也有放假的時候，恐怕這世界上就沒有喪屍了。
“你笑什麼啊，這不是挺好的嗎。”她盯着我說道。
我低頭看向站在雪地裡的兩雙腳，彷彿回到了三年前的冬天，那時候的雪沒有現在那麼大，也沒有在地上積這麼厚。我們兩個，也沒有現在這麼生疏，當初的無話不說，成了惜字如金。
不是她不跟我說話，而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話。
就像現在，她問我笑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
我擡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上面是否真的存在天堂？如果真的存在，那麼爸媽會不會在上面？陳林雅會不會在上面？還有他們，是不是都在上面？
陳林雅，心裡默默的喊了聲這個名字，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聽見。也許離開這個世界也是一種解脫吧，至少不用再面對外面這羣恐怖的喪屍，也不用考慮每天怎麼解悶怎麼活下去，也許，死了纔是真正正確的決定。
沉默不語，陳心語看出我在想心事也就不怎麼說話，一路走去，一路踢着腳下的積雪，噗的一聲，腳下積雪紛飛，像是炸開的煙花。
看到她這模樣，我笑出了聲。
結果她轉過頭來，盯着我說道：“你這次又笑什麼！”
“我……”
我一怔，剛想說話，卻看到了醫院大門外出現了一道人影，一道熟悉的人影！
我和陳心語現在在醫院第一幢大樓的側面，可以清楚的看到醫院的大門和大門外面的情況。
就在她問我之後，我擡起頭來剛想回答她，就看到了她身後遠處的大門外，站着一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身影，我就這麼怔怔的看着大門外的身影，想不通爲什麼又在這裡見到了他。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難不成我又出現幻覺了？
“金……”剛想說出那個名字，陳心語就叫了我一聲。
“喂，徐樂，你看什麼呢！我問你，剛纔你又笑什麼！”
被她這麼一打斷，我就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臉上，結果我一晃神再看向門口的時候，那道身影不見了，消失的很徹底，彷彿根本沒有出現過。大門還是那扇大門，可人影卻不見了。
天空還是那片灰濛濛的樣子。
我嚥了口口水，不顧陳心語詫異的眼神，小跑着從她身邊擦過，踩着厚厚的積雪，來到醫院的大門口，向着外面曠闊的荒野望了望，一個人都沒有看到，甚至連一頭喪屍都沒有房發現。
陳心語跟着跑上來，好奇的問道：“徐樂，你幹嘛呢？突然跑到大門口來？”
我扭頭說道：“我剛纔看到醫院大門口站着一個人，可是一晃神就不見了！”
“醫院大門口有人？”她疑惑這下跟我一樣向着外面望去，幾乎是掃視了一圈，才說道，“沒人啊。”
“可是我剛纔真的看到有人了。”我蹙眉說道。雖然親眼看到，但我心裡卻沒有底，因爲他明明已經死了很久，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呢。
陳心語低頭瞧着大門外的地面，指着地面說道：“肯定沒有，你看，外面的地面上除了車輪印以外沒有任何腳印。”
我順着她手指看去，發現門外的雪地上的確沒有什麼腳印，這就說明了剛纔大門外面根本沒有任何人在。
“難道，我又出現幻覺了？”蹙着眉頭，想起當初在梧桐市的時候，在那個下雨的日子裡，在市中心看到了他的身影。如今在這醫院大門口又看到他的身影，這究竟是爲什麼？
他明明已經死了這麼久，我爲何還會看到他？
陳心語盯着我，鄭重其事的說道：“有可能！”
我抿了抿嘴巴，蹙眉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說道：“走吧，我想回去休息休息。”
“好。”
……
郭義揚拿着一隻筆燈照了照我的兩隻眼睛，說道：“沒什麼問題，估計是身體創傷引起的應激反應，過段時間就好了。”
“那我還會看見幻覺嗎？”
“還會不會看到幻覺，我沒法確定，有可能會看到，也有可能不會看到，這就看你自己怎麼想了。”
“怎麼想？”我問道。
“瞎想唄。”
“……”爲什麼我總感覺郭義揚是一個極其不靠譜的醫生，他是怎麼救活李卓青的？讓我想不通。
“你幻覺裡面看到的是誰？”郭義揚問道。
我蹙眉，覺得沒什麼好隱瞞，說道：“一個曾經想要殺我的人，後來被喪屍給咬死了，他叫金晨渙。”
郭義揚眼眸中出現一絲不可察覺的波動，笑道：“不認識。”
我蹙眉，你問我看見誰就是爲了確定不認識？
他繼續說道：“幻覺當中的那個……金晨渙，是什麼狀態？”
我閉上眼睛仔細想了想，說道：“他身上穿着一件他死時候的風衣，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一雙眼睛看上去好像很恨我。”
郭義揚點頭，卻沒有說話。
我等待他給我答案。
但他卻是直接離開了病房，沒有任何的話語。看他走出病房的背影，讓我很奇怪。
坐在一旁的陳心語說道：“徐樂，放心吧，郭醫生就是這個樣子的，只要你沒什麼事情，他就不會再說什麼廢話了。”
我點頭，問道：“你好像很瞭解他？”
陳心語搖頭說道：“不算了解，只是大家都知道郭醫生這個習慣，而且郭醫生以前就跟我們說過他過去的事情，所以我們都比較明白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我好奇問道。
一提到這事兒，我就把金晨渙這個幻覺出現的事情拋到腦後。說實話跟郭義揚接觸的並不多，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陳心語想了想，說道：“他是一個……心裡超級善良超級好可是臉上又很猥瑣很腹黑的大叔！”
“大叔。”我聽到這稱謂笑了笑。不過他的確像個大叔，滿臉的胡茬，也不知道刮一刮。
陳心語點頭繼續說道：“當初他跟我們說，他本來是在上海的一家醫院裡面當醫生的，可是後來因爲一樁醫療事故被辭退。其實那件事情不能怪郭醫生的，是患者自己在無理取鬧，不配合郭醫生的治療，結果死了。”
我蹙眉，“你怎麼知道不是郭醫生的責任？”
陳心語盯着我的眼睛說道：“那件事情你應該知道的，就是三年前被汽車撞上的患者死在病牀上的那件事情。新聞不是都報道過的嗎，誰都知道這件事情不是醫生的責任，完全是患者自己無理取鬧。”
“結果因爲患者家裡錢多，所以醫院承受不住壓力只能把郭醫生給辭退。後來郭醫生去過很多家醫院都被拒絕，只能來到這個小醫院裡面。”
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嗎，我的確記得，當時就是陳心語跟我說的。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當時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