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末了,安雪問道:“武哥哥,我聖姑媽媽跟你說了甚麼?”武億道:“沒甚麼。”安雪不服氣道:“沒甚麼,幹麼不和我說?”便在這時,桑秋素緩步進來,四顧一眼,說道:“一大早的,阿姐這裡就熱鬧了。”安雪惟恐她使壞,忙起身擋格,桑秋素道:“傻丫頭,她現在甚麼樣,你不知麼?”大步上前,伸手便要揭開棉被,幸被武億捏住雙手,動彈不得。
二人手上格鬥一番,忽奇香大作。桑秋素呵呵一笑,罷手往腰間扯出一個香袋,拋在空中一放,十來只彩***翩躚而出,並道:“花雖解語,蝶卻戀花,只要‘花解語’未控制人心,這些小蝶兒便能化解。”桑秋靈道:“原來你甚麼都知道。”桑秋素道:“我只知你身體大不好,卻硬守着教主之位不放,還在夜間使用‘花解語’,散發奇香,自個卻·····”
話至此處,回頭一掌。其實武億早已拉着安雪退到書架旁,未免她喧嚷,用白布堵住了口,又抽出其中一本書,只聽一陣機關軋軋聲響,隻身已入,哪知桑秋素機敏異常,橫來一掌,安雪見狀,不及細思,直接閃撲在武億面前,那一掌便實實打在她自己背心,白布立刻染紅一片。武億大驚,這一掌是對他打的,自然用了不少功力,眼中淚光閃閃,便愣在當場。桑秋素趁勢再發,哪知桑秋靈突然下牀,纏鬥一處,拖住她,並朝武億大叫一聲,他方纔回過神,抱住安雪,再按下機括,消失在反轉的牆內。
武億功夫自在桑秋素之上,但他適才爲靈姑娘療傷,耗損不少元氣,若不是撐着,早也暈過去,無奈下,才先帶安雪從機關中逃走。這裡雖氣弱體虛,但仍先爲她輸運真氣,只想:“好險,幸虧沒有用毒,否則·····唉,我要萬死莫贖。”驀地,安雪握住他的手,悠悠笑着,這一笑如嚴冬春來,臘梅始放,一時又是讚歎又是疼惜,將她緊抱在胸口,盡力平穩前行,並說:“別怕,有我在。”
這機括一直延伸到後山,剛到出口,便見紅白一匝人,正中是桑秋素,笑道:“這麼快就見面了。”武億沒話可說,赤蛇上前道:“還說和這丫頭騙子沒甚麼,幹麼抱這樣緊?”他不好意思,安雪要求下來,只好單手放下,改作扶肩。她左右搜尋一遍,沒瞧着桑秋靈,問道:“我聖姑媽媽呢?”桑秋素道:“敢在我眼皮底下挖密道,那是沒有的,不過也彆着急,如今聖教上下都知她病軀已成,還是因中‘龍蛇蘭’之毒,這個中原委她既不肯說,也別怪教中兄弟姐妹無情,反正別說教主就是聖姑也做不成的。”安雪大急,未待發作,她又道:“好歹她是我親姐,只要不與我作對,誠心相佐,不會爲難,要是她自個兒不爭氣,先行見了閻王,就怨不得我。”武億覺得此話頗有道理,便勸安雪暫時寬心,畢竟姐妹一場,即便撕破臉皮也不至於一絲情面不留,又拱手作禮,說道:“素姑娘少見的爽快能幹,武某佩服,既然如此,便不必爲難,與我倆通行可好?”
桑秋素忽然哈哈笑起來,諷他天真,說道:“我第一次的確不想殺你,可後來越見你越討厭,若把討厭的人留在世上只能食寢不安,再說那養了許久的赤練蝮蛇喪於你手,連帶一朵‘回生花’,這可是千金難求千年難遇的寶貝啊,你以爲還有命活麼?”武億聽了,知她有誤會,剛欲解釋,忽想:“罷了,許先生也沒多大功夫,現在還不知生死的,此事一抖,只怕再沒活路。”便默許之,昂首道:“你殺我可以,這位安姑娘畢竟還是你教中子弟,盼姑娘好生相待。”桑秋素點頭道:“自然會的,便是以前,我又何曾虧待過她。”武億直覺相信桑秋素,便命安雪過去,她哪裡肯離開半步,如此爭執一番,他往她“缺盆穴”上一拂,即暈倒在懷,趁接人之機,素腿上生風,在他胸前背後連擊三下,封住了大穴,並說:“我以前的確會善待她,但見你如此在意,卻想了更好的處置法子。”武億震驚之下,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想:“原來女人真是善變的。”他以爲看透了某個點,準確找到了某種品質,實際上,何爲女人?不懂,實在難猜極了,桑秋素冷笑道:“上一次當不夠,還要上第二次第三次,真夠蠢的。”武億好像要流下淚來,但沒有隻是心裡早已溼潤了,翻眼上望,尋思道:“姐姐,因你之故,我總不願把女子往壞處去想,嗯·····也有極好的,待我極好極好,卻再沒有喜悅快活,反多些無奈傷感,只有你,哪怕一句話不說,只是在我身邊,渾身都舒服自在,我想·····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我也比想象中的還要愛你·····我累了,實在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