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明快的眼眸閃爍一下,笑道:“你的意思是,今天過後我們還有見面的可能?”
“……”一直坐在旁邊冷觀的宵翎輕蔑的瞅了樸一眼,心裡暗歎挺鬼機靈的一個年輕人怎麼在這個時候偏要這麼軸?
陸不遙噘着嘴,用不滿的語氣道:“再多嘴就沒有什麼可不可能的了!”
說完小手牽着林亦凡的纖白玉手離開餐廳。
走到餐廳外的空中樓閣,林亦凡突然巧妙的轉身,帶陸不遙穿進一處偏僻寂靜的林蔭小道,宵翎已經候在那裡等她。
“約會還能注意到我早就來了?你的約會對象知道你這麼三心二意嗎?”宵翎調侃道。
“師父,別開我玩笑了,”林亦凡說,“不遙應該告訴過你,我只是應付孕婦的任務罷了,免得害她產前抑鬱。”
“那你可得好好感謝這個孕婦,這任務簡直是絕妙的美差!我這次來要交給你的任務,就沒這麼簡單咯。”
宵翎跟錕言去歷經野外生存,已經一年沒見她和哥哥們。這麼久沒號令,也是該有任務了。
不過現在的她挑的很,入不了眼的事輪不到她去做。
“說來聽聽。”林亦凡並不是很感興趣。
“你要保護一個重要角色。”
林亦凡等着宵翎拿資料給她過目,等了一會兒卻不見他有動靜,問:“資料呢?”
“這個角色跟以往不同,我手頭沒有資料。”
林亦凡眉峰一挑:“你的意思是,你也有拿不到一個人資料的時候?脫離了逍遙幫,師父你的實力就不行了啊……”
話剛說完腦袋就被宵翎落下的摺扇敲了一敲,擡頭對上他無奈又生氣的眼神。
三年前Master基地大戰過後,宵翎漸漸帶領他們單幹,過去盜幫的任務都是總盟分配給宵翎,宵翎再指派徒弟,宵翎跟總盟單線聯繫。
但那次之後他們幾個明顯感覺到組織的異動,宵翎提總盟的次數少了,也不再讓他們接手總盟的盜竊任務,大多自己在外面攬活給他們。
爲了尋找陸池城的消息,林亦凡更是擅自跟宵翎提出來,她不想再存在得像空氣,她要讓所有地下幫派的人都知道宵門瀾言的存在,自曝行跡。
令她驚訝的是,對她這種完全背道離經的做法,宵翎並無反對。
宵門的展露鋒芒更是一點點掩蓋逍遙幫的光環,雖然名義上宵門還是逍遙幫的一支分盟,但到今天已經獨立於總盟運行了。
宵翎輕咳一聲,說:“你要保護的這個人,蒐集得一手絕密情報,掌握全球各國的軍情政情,對地下幫派的信息也無所不知。他這次要截獲一份情報,需要你秘密保護。”
林亦凡嗤笑,“師父,截獲情報纔是瀾言該去做的事吧?要說秘密保護,那也是別人保護我纔對。是吧不遙?”
“他是國聯邦情報局局長,”宵翎加重語氣,“人稱訊爵。”
聽到這個頭銜,林亦凡原本不屑的臉斂了幾分,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扯着嘴角,用不確定的語氣問:“你……沒有搞錯?”
國聯邦情報局,人稱邦情局,是全球權威性最大的情報聚焦處,集美國中央情報局、克格勃、英國軍情處、以色列摩薩德四大情報機構於一體,是情報精英嚮往的信息局域分享組織。
那裡擁有蒐羅全球絕密機密的權利,掌握的信息情報是地下幫派無一能及的。
林亦凡一度想要藉助邦情局,搜索陸池城的蹤跡,但對比起這個官方認證的最高機構,她的門派出身的背.景還是略拙,不把自己變得強大,站在業界的頂端,恐怕連邦情局的門在哪兒都摸不到。
她臉上瞬變的表情讓宵翎很有成就感,收起摺扇,“不想做我就去找……”
“我做!”林亦凡不假思索。
這可是肆機找到那個人的絕妙機會,她怎麼可能放棄?
“什麼時候?現在嗎?”林亦凡迫不及待的問。
宵翎一尺摺扇攔在她胳膊,“訊爵要看看你的實力。”
“怎麼看?”
“比武招親。”
“……”林亦凡一臉錯愕,“師父,這個訊爵還挺幽默的啊。”
“這件事做就要快,眼下召喚各方比武招親,最快的途徑就是通過鬼七這次籌備的賭王盛典。訊爵今天已經給賭王盛典下達函件,要聯手賭王盛典的殿堂,搭建給瀾言比武招親的武臺。”
林亦凡聽得一愣一愣,宵翎卻說得不容耽擱:“訊爵已經掌握這次參加賭王盛典的嘉賓名單,其中不乏幫派高手,夠得上資格上臺比試。再加上今天開始發佈的消息,預計兩天時間就能雲集各界高手了。”
宵翎給過的任務不乏艱難險阻的,但這麼任性的,還是頭一項。更無賴的是他居然說的一臉輕鬆,不由分說。
林亦凡滿頭冷汗:“雲集各方高手,選舉出實力最強的那個,然後……跟我打嗎?”
“不然怎麼看出你的實力?”
林亦凡嚥了咽口水:“捯飭點偷雞摸狗的事我還在行,論功夫,我再長進也打不過層層選拔出來的高手吧?這個訊爵安的什麼心?是想我嫁,還是不嫁呢?”
“要你乖乖嫁人淪爲人婦,還怎麼執行秘密保護的任務?這場招親,當然只能贏不能輸!”
“師父,”林亦凡把她知道的可能會參賽的高手在心裡盤點一番,鄭重的說:“我會被打死的。”
“男鬥女本來就不公平,你放心,最後跟你對陣的高手,不可能爲難你。”
“……”林亦凡信纔有鬼。
“招親分兩天舉行,第一天高手自打,第二天才是跟你對打。你戴面具上場,如果對方在出界前取不下你的面具,就算失敗。”
陸不遙撫着下巴做思考狀,嘟囔的說:“現在讓琨舅舅做一副死也從摘不下來的面具,來得及嗎?”
林亦凡扯了扯嘴角:“看來,能不能跟這個訊爵共事,還得看緣分了。”
“別說這種喪氣話,想想你要找的人,打起精神來啊!”宵翎說。
“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林亦凡嘆口氣,“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豁達……”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緊張的很。林亦凡牽着陸不遙,給宵翎留下一個背影。
“去哪兒?”宵翎問。
“買機票啊,賭王盛典下週就開始了吧?”林亦凡頭也不回。
四年一度的賭王盛典到來了,邦情局的威力就是強,僅在開賭的前兩天廣散瀾言招親的消息,就雲集了許多原本沒打算出面盛典的高人前來捧場。
其實瀾言招親只是這屆盛典的附加環節,消息一出卻變成蓋過賭王盛典本身的風頭,瀾言能否出閨,花落誰家,成了盛典最大懸念的賭局。
考慮到高手對陣只有一天的時間,盛典對上臺參賽的人員資質卡的很嚴,最終有資格上臺比武的只有十個人。
以往賭王盛典爲期都是三天,這次邦情局聯手打造招親武臺,增設了兩天。並且這第四第五天才是盛典的高潮。
一來誰都想一睹宵門瀾言的風采,二來參賽者對征服這個女人都蠢蠢欲動,三來,不乏好賭之人湊熱鬧肆機賭一把。
林亦凡戴着定製的黑天鵝鑲鑽面具,端端坐在貴賓席客座,引來不少人注視的目光和唏噓熱議。
淮城的冬天是溼冷的,這個三千平的大殿人頭攢攢,倒也不是很冷。林亦凡脫下外套,身穿一身妖冶的紅色禮服,身子消瘦,衣服的造型卻完好的展現她鎖骨,腰身和長腿的曲線,即便看不見面容,妖媚的氣息也繚繞人心。
黑色面具罩住她上半邊臉,只露出眼睛,嫣脣和下巴,單是潤亮小巧的櫻脣和柔美的臉頰曲線,都難掩美人的面部特質。
她就坐在被隔離帶保護起來的貴賓席,跟陸不遙聊着天,偶爾給他剝葡萄吃,好像周圍的喧囂和豪賭都跟她沒關係。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臺下邁步上來,貴賓席前的保鏢憑他一張臉卡就打開隔離帶,讓他走進來。
“琨舅舅!”陸不遙起身,給錕言讓座,自覺地退下一個位,還給他倒了杯熱茶。
“小崽子,一年不見又高了這麼多!”錕言摸摸孩子的圓腦袋。
“大哥,你可以不用這麼捧場的。”林亦凡笑着說,她剛剛還目睹了錕言在場上敗下陣來的局面。好在錕言不是什麼死要面子的人,輸了就輸了。
進場時看到比武的名單上有盜幫錕言和燁言,林亦凡心想這比賽純屬扯淡。
大哥不近女色,燁言心有所屬,萬一真打到最後,還把她面具摘下來,那她是嫁還是不嫁?
錕言一臉無謂:“我也沒想認真打,打着打着就打進前十強,參了就參了唄。這不輸了嗎?進前十也沒用啊,呵呵!不過,不知道有多少人押我能贏的,輸了錢別找我就行。”
宵門裡面武功最甚當屬燁言和槿言。不過槿言自從回鄔橋後,沒什麼事就少出來了,這次也沒有露臉。
燁言倒是比錕言捱多了幾局,最後卻敗在一個叫樸東連的韓國人手裡。
樸東連一身忍者打扮,帶着黑色面紗。林亦凡偶爾散落在武臺的目光漂移到他身上,一時半會兒就移不開了。
那身影像極了陸池城。她幻想過黑色面紗後面的臉孔,也會是他的模樣,但那雙露出的眉眼卻不像他。
“呵,怎麼可能?”林亦凡自言自語,他怎麼可能會來?
如果他知道,這麼多男人光明正大的對她投來覬覦的目光,這麼多人下注她明天會被誰娶到手,一定,會用那雙陰冷寒霜的眼眸殺死一片人吧。
一晃首輪結果就出來了,這個蒙着面紗,靠身影取得場上廣大女孩青睞的樸東連明天就要和瀾言對陣。
觀衆席上有人歡喜有人愁,尖叫和唏噓交加連天。
廣播再次播出男子的名字,林亦凡這才恍惚想起什麼,問陸不遙:“他叫什麼來着?”
陸不遙還沒開口,站在武臺中心的樸東連就取下面紗。
林亦凡心裡一緊,這不是幾天前她纔跟他說拜拜的樸嗎?
陸不遙早也從這個背影看出來,這個叫樸東連的一定是他和媽媽見過的人。看到樸的臉時,頭疼的搖搖頭,用老成語氣嘆道:“真是陰魂不散哪。”
淘汰賽結束,十位高手都通過大殿通往休息間的入口,自行離開休息。
林亦凡心臟不好,人多的地方呆久了容易胸悶氣短,頭腦發暈,本想帶着陸不遙撤場,主持人就請觀衆先觀看中場表演,十分鐘後此次比武招親的主辦方會跟大家見面。
比武招親的主辦方?想必是邦情局的人,既然她要接近邦情局局長,先會會他手下的人也是不錯的。
這麼一想,林亦凡倒也不着急走,讓陸不遙先跟着錕言在這裡待着,自己則趁表演時間出去透透氣。
剛走出大殿,走廊上就看見樸東連的身影。他也看到了她,雖然臉上戴着面具,但那雙美麗的眼睛透露出來的蒼茫眼神,不是她是誰?
林亦凡剛要轉身回殿內,樸東連就攔住她的去路,“我就說我們很快會見面。我很期待明天跟你的比賽,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
林亦凡苦笑:“別自以爲是了,我勸你儘早放棄吧,你對我一點也不瞭解。”
“五年前,你在宵門的任務中結識了淮城鰲路集團的總裁陸池城,陷入愛河。兩年後因爲任務的關係,你和陸池城陷入對手的戰局,陸池城無故失蹤,你也傷到心臟,落下心律不率的病根。
手術後你用了十個月的時間修復調養,之後帶着陸池城的兒子四處巡遊。
一年內你兜兜轉轉走了46個國家,最後落腳在韓國。你想走誰也攔不住你,可你偏偏在金金堡一住就是一年。
你定居韓國不是因爲那裡有你的老朋友,而是因爲韓國離中國近,而且中國的經濟早報在韓國也有發行,鰲路和經濟早報的發行集團關係密切,以前陸池城經常上頭版。
你不敢回淮城,怕睹物思情,卻又不想錯失鰲路和陸池城的消息,所以選擇住在韓國。”
樸東連一句一句有條不紊的說着,像撥開一層層洋蔥皮,林亦凡咬着牙,忍耐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爲什麼選擇留在韓國,原因不曾跟人說起,這個陌生人不止是在調查她,還想看穿她。
他一步步逼近自己,好像要剝奪她周圍的空氣,林亦凡眼眶一紅淚水就要掉下,忽然伸手將他猛地推開,轉身跑進殿內。
跌跌撞撞踏進殿內的通道,卻不小心走失,找不回通往貴賓席的路。
周圍都是黑壓壓的人影,林亦凡下意識的朝人少的路徑探去,走進一個安靜的通道。
上了兩層臺階忽然意識到越走越遠,剛準備原路返回,卻看到樸東連的背影就在臺階上的房間裡。
門敞開着,可以一眼看到裡面。想必這就是選手的休息室,裝潢堪比總統套房,樸東連背對着她倚在寬大的沙發凳,兩邊排開站着幾名威武挺拔的保鏢模樣的男人。
是禍躲不過,林亦凡也不打算逃了,走上前去,用冷淡的語氣說:“既然你知道我這麼多的事,就該知道就算你明天娶了我,得到的也只是一具驅殼。行屍走肉的日子我過得太多了,跟我在一起只會腐蝕你的生活!”
出乎意料的,他沒有反駁。兩排黑衣人朝她投去冷肅的目光,那面孔冷峻威嚴,讓她覺得自己好像闖入了地獄。
端坐在沙發凳上的背影緩身轉移,那張三年了每晚都會入夢的面孔就這樣,毫無預兆的,重現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