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遲開車和他性格一樣穩,在他看來,坐在後座的鐘未昔是個毫無威脅感的女孩,但是卻不能用普通來形容。
他從被意大利黑手黨追殺到一路逃到中國,在黑道上浮浮沉沉這麼多年,看慣了死亡、殺戮、背叛,也厭倦了這種永無止境的生活。
看着她這張清麗的臉,不知爲什麼,心裡一股平和之氣油然而生。
可明明,她比他要小得多,比大哥老八還要小。
幾年前她不是這樣的,和所有女大學生一樣,也和馬上要見的那個人一樣,對一切充滿了好奇與新鮮,不是像這樣一個簡單的眼神都能讓人沉靜。
他想,只有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大波折之後的人才會有這樣超乎尋常年齡所得到的心如止水。
這對於大哥來說是件好事,可以起到感染的作用。
他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他知道有今天一切全是大哥給的,不是大哥的好兄弟與意大利黑手黨打招呼,他不會活着從意大利出來,不是大哥給他大批資金開醫院,就算他醫術再高明,管理再到位,都不可能在自己所擅長的醫學領域裡有所成就。
他牢牢記得今天的成績有一半是大哥的功勞,他不能忘,也不敢忘。
正是因爲他對大哥心存感激,所以他希望大哥好,希望大哥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
近幾年大哥與在美國的鄭卓聯手,搭上了幾大軍火買家,從而打開亞洲軍火市場,如果用一個數字來形容他們的勢力的話,亞洲的十分天下,大哥無疑坐了七分。
大哥呼風喚雨,如日中天的同時也招來無數蠢蠢欲動的仇家,和警方的注意。
哪行飯都不好吃,尤其是黑道,並不好混。
黑司曜,這個名字現在背後所代表的龐大背景足可以教任何一個黑道老大聞風喪膽,驚懼三分。
大哥肩上擔子是他們所有人中最重的,他排行老五,以前就不怎麼管事,現在一門心思管醫院方面,三哥和老七他們也是各管各的,真正能在晉遠幫得到大哥的也就是老六和老八。
他和三哥,老七唯一最牽掛的就是大哥,真心希望大哥能找到幸福,不要成天酗酒,用酒精去麻痹自己。
鍾未昔兩年前離開,到現在的再次出現,他們從大哥死灰的眼中又看到了一種活過來的光彩,這是她給的,別的任何人也給不了。
他在心裡祈禱,希望他們能一路走下去,修成正果,希望大哥能最終得到幸福。
而鍾未昔的開心與否,直接關係到大哥,身爲大哥的五弟,他願意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讓他們永遠在一起。
“莊遲……?”
他回過神,露出一個微笑,“什麼事?”
“你帶我到底要去見誰啊?”她笑着問,笑中雖然好奇,並沒有流露出擔心。
“先讓我保個密。”他聳聳肩,給了她一個絕不鬆口的笑容,儘管知道她對他給予了充滿信任。
鍾未昔挑挑眉,也就不再問了,轉頭看向窗外,她有種預感,會是好事。
幾年間前前後後與莊遲的相處也一共就那麼幾件事,難道……
她心中一喜,想起了一個名字,又不確定,莊遲打定主意不肯先透露,只能按住激動的心情等到了地再看。
不久後,莊遲下車替她拉開車門,褲袋裡的電話響起來。
“老五。”電話裡淡淡的叫着莊遲,暗含警告,“保姆說你把她帶出去了,你搞什麼鬼?”
“我帶她出來見個人。”莊遲不是沒聽到大哥聲音中的不快,不怕死地笑着,“放心吧,大哥,是個女的,你也認識。”
那頭黑司曜沉默了幾秒,已經猜出是去見誰了,“給我把人好好帶回來。”
莊遲聽着話筒裡性/感而沙啞的聲音,強硬,不由分說,典型的大哥作風,不由一嘆,也不能怪大哥,是他一聲不響就把人帶出來,換誰都會生氣。
呼出一口氣,不去理會那頭陰沉的臉,擡手看看手錶,“就讓她見一個老朋友,我拿腦袋擔保,保證一個小時後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女人。對了,你要和她說話嗎?”
“不了。”黑司曜掛電話前不忘叮囑一句,“到時候把人送到我這裡就行了。”
“知道了,大哥。”莊遲收了線,迎上鍾未昔側目的目光,“是曜哥哥嗎?他是不是生氣了?”
莊遲禁不住揚揚手機,“沒事,我們進去吧。”
他們所站的位置是一座大廈前,莊遲領她進了電梯,按下八樓,鍾未昔更加好奇,難不成到公司來見那個人?
莊遲看出她的疑惑,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歡迎光臨,請問先生小姐有預約嗎?”電梯一打開,一個年輕女孩過來招呼。
“我們來找人。”莊遲文雅的笑引得年輕女孩臉微紅,“請問找哪一位?”
“我自己去就行了,謝謝你。”莊遲又是一笑,年輕女孩這下徹底暈了,傻傻地看着他們走進門內,自己還站在原地回味。
鍾未昔瞄了莊遲一眼,“莊大醫生,你挺有少女殺手的範兒嘛。”
莊遲側頭淡淡苦笑,如果他
真有這本事,就不會弄到現在還不能表白了。
進來前鍾未昔看過了,門口玻璃門上掛的是某某心理診所,進去後門口長椅上坐了一排的人,裡面辦公室有護士模樣的女孩在叫號,叫到哪個就進去。
“七號,張小露。”
鍾未昔被這熟悉的名字驚得一愣,接着讓她驚訝的是叫這個號的聲音,那麼熟悉。
張小露是她初中的同學,而這個叫號的護士是她大學同學——何尤笛。
“笛子。”鍾未昔情不自禁叫出聲。
叫號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何尤笛,聽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識找聲音的來源,於是看到了鍾未昔。
何尤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叫了一聲,“未昔?”
“是我。”鍾未昔聲音忍不住哽咽了,“笛子,你還活着。”
旁邊的護士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何尤笛已經跑過來了,拉住鍾未昔在衆目睽睽之下又抱又跳,“真的是你啊,未昔,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