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再洗手間內進行着男人之間的對話,蔓雪一個人,在休息室內,悠悠醒轉。
觸目所及,就是一個泛着微光的屏幕,一切的一切,都顯示着她剛纔所經歷的不只是一場噩夢而已。揪緊了被男人撕開了的領口,蔓雪,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是冰冷的。
腳下,是男人深色的外套。衡量再三,蔓雪還是撿了起來,面無表情的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果是以前,她寧可被人嘲笑,也絕對不會在乎敵人的施捨,可是現在,她已經不復當初的驕傲。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即使真皮的沙發柔軟,卻溫暖不了蔓雪的心。披上的衣服,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溫度,卻殘留着那個男人的味道,霸道而神秘。
就在來到這裡的前夕,她還在爲出賣了男人,而感覺到有一絲的罪惡感。如果不是她的父親傷害了他的愛人,那麼,他們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可是,如今被那些動人的往事所撼動的一點仇恨,也重新被濃烈的恨所填滿。
秦何說過,冷夢茹是無辜的,作孽的是蔓涌華,可她呢?就因爲她的身上有那個男人的血液,所以她就要揹負着歐炎翔,對那個男人的仇恨麼?
那麼她呢?她難道就不無辜麼?嬌嫩的脣瓣,因爲連番的肆虐,而變得紅腫不堪,此刻,蔓雪卻又是咬緊了雙脣,給自己一個能夠走出去的勇氣。
她要去找歐炎翔,她要去找那個毀滅了她一切的男人。儘管她真的很想從這裡逃離,但是,她還有弟弟,她可憐的蔓輝。爲了蔓輝的安全,她要接着去忍耐,去接受,去獻媚,只有這樣,她才能早日讓蔓輝,脫離這危險的一切。
無暇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蔓雪就倉皇的出了休息室的大門。可剛開門,就看到三個女傭打扮的人,惶恐的看着自己。
“小姐,對於剛纔的情況,我們真的是萬分抱歉,我們三個,是來送您回去的女傭,希望您不要見怪。”
些微的驚訝,出現在蔓雪的心中。澄澈的眸子,冷冷的打量着三個人,卻沒有從三個人的眼睛裡,發現一絲絲的怠慢和不屑。懸着的心,稍微有些放了下來,還好,不用出來就面對所有人的流言蜚語。
“好的,麻煩你們了。”蔓雪的話,卻讓三個人有些驚訝。在冬夏裡做了這麼久,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貨物,會用如此平靜的語氣面對這一切。
難道,被拍賣也好,還是被人非禮,都是這個女孩自願的麼?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對同性的鄙夷,不過,她們都是冬夏的優秀員工,哪怕,站在她們面前的,是一隻會用兩條腿走路的狗,她們也必須把它當成最偉大的國王。
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物,蔓雪的手心,有些緊張的汗珠。嬌美的容顏,也因爲淚水的沖洗,變得狼狽。沉默不語的跟在三個人的身後,她很怕自己會突然撞上誰。比起剛進來的不安,現在的她,更想突然的就從這裡消失。
跟着三個恭敬有禮的女
傭,蔓雪很快到了去往地上的那部電梯。一路上依舊是沒有見到任何人的影子,不安的心,也稍微放鬆了許多。
面前的銀白色電梯,紅色的指示燈不停的閃爍。‘叮’的一聲,那扇緊閉的門,慢慢打開。可是,卻出現了一個出乎她意料的人。
互相的盯着,裡面的人忘記走出來,外面的人忘記進去,就這個互相的看着,最後,還是一旁的女傭反應過來,畢恭畢敬的對着電梯裡面的人。
“老闆,您終於回來了!”
“老闆?”蔓雪狐疑的看着面前俊秀的男人,很難想象,那個溫和有禮的醫生,竟然是這家底下拍賣行的幕後老闆!
坐在二層小樓的頂層的辦公室裡,蔓雪捧着一杯熱牛奶,卻什麼也不說的坐在那裡。
此刻的蔓雪,已經換上了一身嫩綠色的連衣裙,修長的小腿上上,套着一雙鏤空的透明軟靴,披散的長髮被細緻的紮成了一束馬尾,斑駁的臉上,也洗乾淨,露出了俏麗的容顏。只是此刻,卻有些心事重重。
“你是說,你被阿翔帶到這裡準備拍賣,而且還遇上了搗亂的人?”
秦何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蔓雪,他只是一週沒有回到這裡而已,就錯過了這麼大的事情。
“是啊,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可惜,沒有看到我被賣出去?”
從電梯裡看到穿着休閒裝的秦何開始,蔓雪的心,就一直處在震驚中。用了許久的時間,才消化了那個文質彬彬的醫生,就是這裡老闆的事情,不過,很快她就釋然了,歐炎翔的朋友,怎麼可能只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的簡單。
也許,秦何也是參與者吧,不然的話,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會輕易的闖入自己的房間,也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場陰謀,自己,不過是被人捉弄的小白鼠而已。虧得,她還傻傻的相信,秦何和麗莎,是真心的可憐自己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可以發誓,這件事情與我無關,我真的是不知情的。”
眉頭緊鎖,彷彿看透了蔓雪的想法,秦何立刻撇清自己。歐炎翔走以前,他只是被告之阿翔會拍賣一件商品,可誰也不知道,這件商品竟然是個活生生的人。儘管拍賣活人這種事情在冬夏也是常事,但是,第一次秦何覺得有些憤怒。
“有關也好,無關也好,這些我都不關心,我只想知道,你爲什麼把我帶到這裡。”
苦笑一下,蔓雪知道,自己還是心軟,一下子就相信了秦何的解釋,也許是因爲秦何是第一個對她坦誠的人吧,所以,她的心,還是對秦何存了一份信任。
“我……蔓雪,我希望你能原諒阿翔,可能,這只是一場誤會……”
秦何猶豫的看着蔓雪,心裡卻在對自己的好朋友破口大罵。可是,那雙沉靜的眼睛,卻是誠懇的看着蔓雪,他是真的希望能夠解除兩個人之間的誤會,畢竟,即使他是個外人,也能夠看
得出歐炎翔對於蔓雪的在意,只是他們這兩個當局者不明白。
況且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只怕兩個人會漸行漸遠了。作爲朋友的他,也只能替歐炎翔開口解釋。
“你不用說了,”蔓雪依舊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卻緊握着牛奶杯子的手,卻出賣了她的心思。“我跟他之間,已經不存在任何的誤會了。”
神色悽然,蔓雪搖了搖頭,低下頭去裝作看着手中冒着熱氣的牛奶,自己曾經也像是杯子中的牛乳一樣,純白無暇,可現在,卻被那隻魔鬼,染成了壓抑的暗色。
“我和他之間,是生死的仇敵。我的父親害死了他的愛人,所以他就來替他的愛人報仇。而我,則恰好是他的替代品,不僅替代了他的仇人,也被當做了他愛人的替身,不是麼?”
看着蔓雪嘴角勾起的那一抹涼薄的笑,秦何的呼吸一窒,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因爲蔓雪說的話,全部都是正確的,別所歐炎翔了,就連他和麗莎,都把蔓雪當成了小茹的替身,他們只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夠獲得幸福,卻忘記了,蔓雪也是個沒有幸福的蔓雪。
“對不起。”頹然的道歉聲讓蔓雪一愣,水亮的眸子驚訝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想從隱藏在眼鏡後面的眼睛裡,尋找些微的蛛絲馬跡。可是,她卻看不清男人的雙眸,只覺得,那句話,似乎不僅僅是對自己道歉而已。
“沒關係,你不用爲任何事自責。”因爲我,很快的就會消失在你們的生活中。後半段的話,蔓雪只是在心裡對秦何默默的說,其實,對於這個會微笑的給自己治傷的人,她的心,多少藏着一絲感激之情。
“如果我能早些回來,這件事,也許就不會發生了。可是蔓雪,我是真心的懇求你,能不能夠原諒阿翔,其實他的心,也是有苦衷的。這件事,絕對不會是他讓人去做的,畢竟……”
“爲什麼不會是他做的,從我出現在他面前的第一天起,他就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我的!”
秦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爲歐炎翔開脫,徹底激怒了蔓雪,積聚了許久的不甘、屈辱、痛苦,都化作了憤怒。讓她冷冷的揭開自己的傷疤,然後例數歐炎翔的罪行。
“你知道麼?我第一次去歐家,他就命令兩個男人要強暴我,然後,在我最屈辱的時刻,他又衝出來,制止那些人的行爲。可是,他卻是那個奪走了我一切的惡魔,他以爲,僅僅憑着那一點點的僞善,就可以讓我忘記那個屈辱的夜晚麼?我告訴你,妄想,我這一輩子,都會記得他對我做的一切,如果我有那個能力,我一定雙倍百倍千倍的奉還!我恨他,這一輩子,我都恨着他!”
眸子,閃着晶亮的水光,因爲憤怒而變得透紅的雙頰,紅腫的脣瓣,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豔麗鮮活。秦何第一次知道,原來恨一個人,可以讓另一個人變得這麼的生機勃勃。可是,他卻也無奈的意識到,原來,蔓雪對阿翔的恨,竟然是這麼的深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