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乃是儒道聖山,批卷剔詩這種事難道不是隱秘進行的嗎?誰這麼八卦傳的天下皆知?”
林天感覺乾元大陸通信也太快了一點,這些會誦讀千里天賦技能的進士難道都是狗仔隊穿越過來的。
薛玉嬌掏出張寫滿蠅頭小字的紙遞給林天,林天接過一看頓時無語。紙上擡頭四個大字:《修儒日刊》。
接下來的文字詳盡描述了聖人在岐山大殿中批閱探討進士詩詞的細況,連聖人的表情、惋嘆、舉手投足都描寫地聲情並茂。最後四首詩詞擺在案几上,七位聖人苦思投票的緊張氛圍更是刻畫地入木三分。最後還留下伏筆,狀元和榜眼會從朝扶國的柳閒和南蒙國的尹赫拉中產生,而探花會在大夏國李連鶴和溫亭中產生。
文章末標明瞭日期和價格:五十錢。
原來是進士用誦讀千里的技能斂財。這修儒日刊完全就是報紙的雛形,一張字賣一兩銀子。乾元大陸人口何止億萬,就算萬中買一,也是上億的銀兩。拋開紙墨人工,再給國家繳筆狠稅也能過五千萬兩白銀大關。一天五千萬,殿試五天就是二億五千萬,再播十幾天三鼎甲慶功受封的花絮,媽蛋,五億白銀穩穩到手。
林天捏了捏兜裡的散碎銀兩感慨萬分,果然考功名纔是發家致富的好門路,難怪這麼多人冒着才氣灌頂爆體而亡的危險都要考文位。自己不知不覺也已經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薛玉琴神色如此沮喪,原來是看李進士中狀元無望,那她只有遠嫁他邦才能當上狀元夫人了。不說朝扶和南蒙與大夏交情並不是很好,乾元大陸想嫁狀元郎的少女何止千萬,其中公主和名門佳麗也得上萬,哪裡輪得到她一個普通的庶民之女。
林天把紙還給薛玉嬌,呡了口酒對薛玉琴輕輕道,“玉琴姑娘,即便是李進士中了狀元也可能被皇上招爲駙馬,你又何必鑽牛角尖?”
薛玉琴杏目狠狠瞪着林天道,“你知道什麼?李進士就是我們永定府的,**府邸就在清嘉**心島。春日遊湖我曾與他相遇,李進士曾邀我上船喝茶,定下考取狀元之後娶我做偏房之約。”
“做偏房之約,這你不覺得侮辱人格尊嚴嗎?他幹嘛不直接說娶你做正室髮妻。”林天回瞪薛玉琴道。
“你猜得沒錯,李進士會被招爲駙馬。三年前正明帝昭告天下,凡大夏子民考中三鼎甲,賜婚儀嘉公主。我只是個民女,拿什麼去爭正室,做偏房我已經滿足了。但是現在他沒中狀元只中了探花,這約定也就作廢,我與李進士永無再會之期。”
薛玉琴說到此處已是滿臉淚痕,看得林天目瞪口呆。
唐媽媽長嘆一口氣道,“那李進士風流成性在永定府是出了名的。就算我們院裡的姑娘也聽了不少他說要娶做偏房的醉話,你又何必當真……”
“但是他和我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喝酒,我感受得到他心裡的誠意。“亦珠亦玉無絃琴,清音連鶴指上聽。”這詩就是李進士寫給我的,那些煙花柳巷的女子有嗎?你不要玷污李進士對我的一片真情。”薛玉琴轉眼怒視唐媽媽良久,眼神越來越黯淡,站起身決然朝屋外走。
這完全是句調戲姑娘的淫詩,沒想讓薛玉琴如此着迷。這妞固執的有些離譜啊,林天看着門簾外薛玉琴纖細的背影搖頭嘆息。
“記得有次李連鶴沒帶嫖資,也給杏花姑娘做過一首詩。”唐媽媽小聲嘟囔着。
“玉琴,你去哪裡?”薛玉嬌喊了幾聲,薛玉琴越走越遠,毫不理會。
“林相公,玉琴一直對有文采的文人雅士有好感,你能不能幫我勸解勸解,這丫頭性子急,我怕她想不開。”薛玉嬌轉眼看着林天道。
林天搖了搖頭,“重度中二症,無藥可醫。”
“林相公,算我求你了,我幫你收拾房間,你去勸勸她吧。”薛玉嬌嬌媚的臉頰靠近林天,花瓣般的嘴脣吐氣如蘭,熱氣直噴到林天臉上。
“好吧,那我就去試試。”林天微微挪開身體,細想薛玉琴離開時的眼神,弄不好還真會尋短見。一口飲盡杯裡的酒,追了出去。
唐媽媽透過布簾看林天跑得沒了影子才盯着薛玉嬌說,“林相公黑不拉幾又骨瘦如柴,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
薛玉嬌面色凝重道,
“坊間傳聞第九考室四十五位輕傷考生,每一位都有可能是做出那首武舉戰詩的人。如果能在舉人未中之前就交好,必能得到他的真心。眼見就要復考,如果等放榜再去套近乎那就太晚了。姐姐,我這不是賭我兩姐妹的明天,我總覺得這林相公和平常讀書人不一樣。你先吃着,我去他房裡翻翻他平時寫的詩詞,有無才華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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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追過唐家大院門前的幾棟花樓,薛玉琴的背影出現在清嘉湖邊,正沿着湖岸邊的長堤朝遠處走。
再追近一些,想張口喊卻又覺得無從勸起,只能跟在她身後,防備她跳湖輕生。
兩人一前一後,越走越遠,直到長堤將盡,湖岸邊出現座碼頭。
薛玉琴站在碼頭上,婀娜的少女身姿臨湖而立,淡黃的衣衫隨風輕舞,柳條般的曲線顯露無遺,只是背影也算得上人間絕色。
人是絕色,可惜是個死心眼啊。
林天心頭惋惜,慢慢走近,琢磨如何開口勸解。
順着薛玉琴的視線看過去,湖中一座小島在煙波中若隱若現,大概就是她所說的**府邸所在。可惜李連鶴現在尚在洛陽,或許明天就會高中探花,迎娶儀嘉公主,當上駙馬爺,走上人生巔峰。與薛玉琴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再有交集。
“玉琴,也許李連鶴不中,還會回到這清嘉湖泛舟,你們能再見也說不定。”
林天站在薛玉琴背後輕輕道。
薛玉琴聽出是林天聲音,卻沒搭話。只對着湖心小島緩緩搖頭,半餉之後嘴裡輕聲呢喃,
“佳人登艇煙波靜,鼓瑟琵琶竟不鳴。亦珠亦玉無絃琴,清音連鶴指上聽。林相公,這是李進士當日在船上爲我寫的詩,我知道他心裡有我。如果他今年不中探花我還能等他來年中狀元,不過以李進士的才華又怎麼會連探花都中不了吶。替我帶句話給玉嬌姐姐,來生再見。”
我靠,這是要跳湖啊!
林天前世曾經橫渡長江,水性這方面還是很有自信的。想來救薛玉琴這種體格嬌小的丫頭應該是手到擒來。既然這丫頭想跳湖,就讓她跳吧,等她半死不活的時候再救起來,就算生死之際她悟不出生命的可貴,也可狠狠教訓一下這個死心眼的丫頭。
林天閉嘴不接薛玉琴的話頭,站在她身後等她跳湖。
等了半天薛玉琴沒有回頭也沒動靜,林天只能主動詢問,“你到底跳不跳?”
薛玉琴肩頭微微抖動,輕聲抽咽道,“我……”
“你下不了決心,我來幫你。”林天心一橫,擡腿對着薛玉琴的屁股就是一腳狠踹。薛玉琴“啊”地一聲驚呼,撲通落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