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所有的一切的景色都被包裹在那有些耀眼奪目的陽光中似的,不論是半開的窗戶;還是擺放看起來有些隨意的課桌椅,又或者不知不覺被點綴得猶如鏡面一般波光粼粼似的教室。
那就好像飄在海上,自始至終沒有目的地的一葉孤舟似的,誰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的這份“不真實”的縹緲感覺到底來自於何方,以及它的源頭又是哪裡。
只是,在那一片恍若麥穗般的金黃中,她就在那裡——沒錯,她此時此刻就身處這彷彿黃金一般的海洋中,剎那間便忘我地盡情展現着那“不被任何人所知”的一面。
又或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面......”
“大家還精神嗎?自上次情人節Live以來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這聲音是?!”
“Untime的主唱吧?”
那輕柔又活潑的聲音,就彷彿婉轉的溪流似的瞬間闖進了所有人的耳朵!幾乎就在同時也霎時間便讓人羣驚呼連連——2.14,就在差不多半月前的那次Live上,所有人幾乎都對這個聲音記憶猶新。
沒錯,是那麼的活潑;那麼的純粹,同時又能瞬間抓住幾乎所有人的視線......猶如春天般生機勃勃的這個聲音,彷彿只用了數個瞬間就輕而易舉地讓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
“我是Untime的主唱,筱!如果大家還記得的話麻煩還請給點兒迴應好嗎?”
筱話音剛落的瞬間,所有人幾乎都異口同聲似的迸發出了她一直在暗暗期待着的歡呼聲。這頓時不由得讓她如釋重負似的鬆了口氣,因爲直到剛纔筱還在想:如果連一星半點兒的迴應都沒有的話,該怎麼辦來着。
然而此時此刻,她的表情總算是變得有點兒讓人放心了。
而這時候,正巧奏也帶着櫻,以及朧一塊兒來到了廣播室——並悄悄地站在了筱的兩旁,彷彿像是在爲她加油鼓勁似的。可是靈機一動的筱卻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將C位讓了出來,緊接着鍥而不捨似的用眼神示意奏......彷彿是要她也做些什麼似的。
“真是的,拿你沒轍——”
“我是Untime的貝斯兼鍵盤手......奏,請多指教。”
她雖然嘴上那麼說,可仍舊毫不猶豫地來到了原本應該屬於筱的位置上——緊接着用手稍稍撥了撥貼在耳後的幾根髮絲後,也順理成章似的向所有人打了招呼。
然而她的話語裡,卻彷彿連最基本的抑揚頓挫都感覺不到,反而有些讓人覺得無精打采似的。
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錯覺,只是因爲奏覺得如果僅僅只是應付筱那心血來潮似的“自我介紹”的話,那麼也就沒有必要特意向聲音裡注入“感情”。所以她纔會用和平時差不多的語調與口吻......
雖說並不是不行,但是總隱約讓人覺得有種“毫無干勁兒”的異樣感摻雜在其中似的。
也和那次Live時完全不同,甚至有着人格方面的差異。
“這畢竟不是Live,有着明顯差別,纔是正常的吧?”
如果問她原因的話,那傢伙說不定很可能會這麼回答吧?然而,話雖如此,可她的“毫無干勁兒”卻還是猶如當頭棒喝似的剎那間便澆滅了筱的興致。
“喂,別把你的失望表現得那麼明顯好嗎?!”
然而此時此刻的筱卻像是小孩兒似的鬧起了彆扭,頓時惹得櫻與朧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明明是現在樂隊的核心;明明年齡也是四個人中最令人安心的,可這令人頭疼不已的脾氣也同樣讓人很傷腦筋......
“哼!早知道就該把你一個人撇下的,奏。”
她那噘着嘴氣鼓鼓的模樣真的讓人不由得想笑。沒錯,這傢伙從以前就是這樣,彷彿她那成熟、知性的一面永遠是屬於“舞臺上的另一個自己的所有物”似的。
而像是現在這樣的瞬間,理所當然是完完全全、原原本本的她。簡直就像個自始至終在拒絕着長大的孩子一樣不由得讓人想要去保護。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我說,早上好歹是我叫你起來的。你這算什麼?把我撇下?口氣倒是不小啊......可遺憾的是這種事絕不可能會發生的。不如說,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我應該也能安心退出樂隊了吧?”
“別在這種時候說這麼恐怖的隱退宣言好嗎——!”
話音剛落,彷彿近在咫尺似的人羣,都不由得被如此始料未及似的對話逗樂了。緊接着頻頻傳來陣陣猶如竊竊私語似的笑聲......而也正是在這個瞬間,奏才發現從剛纔自己做完自我介紹後麥克風就一直開着,忘了關——
“爲,爲什麼沒關啊?豈有此理?!”
頓時羞得她雙頰霎時間像是冒火似的滾燙不已,剎那的瞬間好像就連脖子也被那異常顯眼的紅暈給一塊兒牽連了進去!慢慢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變得再也無法隱藏。
氣得她只能歇斯底里地用羽絨服的衣領拼命遮住臉,然後又用最快的速度擰開手裡拿着的礦泉水瓶蓋——“咕嘟咕嘟”地猛灌了好幾口!這才勉勉強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有什麼好笑的啊!!”
“不,我們只是單純覺得奏你太可愛了而已喔?我們絕對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然而這話聽起來卻毫無說服力——
因爲此時此刻,櫻、朧,以及筱三個人背對着她,面朝着牆與黑板,早已經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而事實上奏在途中忘了關麥這事兒筱也早就發現了......
原本筱是打算提醒一下的,可不知是好奇心作祟還是別的原因,她決定稍微捉弄奏一下。因爲平時這樣的機會實屬罕見,所以她當然不打算錯過。
“我總算是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看我的了!”
“筱,一般情況下使壞的孩子都會受到懲罰,你知道嗎?”
緊接着奏帶着面如死灰似的表情緊盯着筱一字一頓地說道。頓時那字裡行間透露出的陰森氛圍瞬間便使得筱忽然有種非常討厭的預感,再加上此時此刻就連奏的表情都過於直白地流露出滿滿的惡意......
幾乎就在同時給了她如坐鍼氈似的感覺——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
而就算是她早已經意識到了這毛骨悚然似的感覺到底來自於哪裡,以及如果自己繼續裝傻充愣的話,奏即將要脫口而出的事實究竟是什麼,即便意識並察覺到了這一點的筱,此時此刻也仍舊在逞強。
“是嗎?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類型啊——那好吧,喂!外邊那個助理,你可以進來了——”
“有件事我今天非告訴你不可!”
“嗯?你是在叫我嗎?”
推開門的憂,毫不遲疑似的走了進來。
瞬間,筱的表情剎那就僵在了那裡!並且隨着時間的推移,甚至有漸漸崩壞的趨勢——並且隨着憂的腳步,以及他與奏之間不斷縮短的距離而變得越來越明顯!
那看起來簡直就好像離開水奄奄一息似的魚兒一樣。
——明明只能接受死亡的命運,卻偏偏要在臨死之際做最後的抵抗一樣。
可是不管此時此刻的筱是怎麼想的,奏都已經下定了決心!
關於筱一心要隱藏的秘密,甚至可能永遠也不打算說出口的秘密,她不再打算奉陪了......
再說了,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必須得幫着筱一塊兒隱瞞憂的義務。說到底她的秘密對自己來說根本無足輕重——所以,說與不說都沒什麼影響。
然而,即便這個秘密對奏來說確實無足輕重,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沒錯。然而對於筱來說——她卻不願意在此時此刻便讓憂知道所有的真相!
說不定他會生氣;說不定會被他笑話,甚至有可能將這眼看着將近10年的感情全部毀於一旦。甚至往後連朋友都做不了......而若是在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情況下直面那樣的結果的話,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承受得了。
“是關於這傢伙的事兒哦?我想你應該有興趣吧?”
“嗯?嗯......”
“?!”
憂無法乾脆利落似的否認,可他也不想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承認,所以只能等着奏繼續說下去——然而就在奏帶着幸災樂禍似的陰森表情,想繼續說下去的剎那......
筱那既凶神惡煞又無可奈何似的表情忽然就像是瞬間移動似的出現在了兩人之間,頓時便使得她剛到嘴邊的話又不得不如鯁在喉似地重新嚥了回去——
“奏,你要敢把說出來的話,我現在就敢退出樂隊!”
“到時候這Untime可就連主唱都沒有了喔?就算是這樣也可以嗎?”
“你認真的嗎?!”
“你可以試試看吶......?”
“嘁......!”
萬萬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的奏瞬間便傻了眼——那是因爲她很清楚,筱從來都是個說到做到的傢伙——如果自己真的把她的秘密告訴憂的話,那她很可能真的讓做出類似不顧後果的事來......
因爲這傢伙的字典裡,好像從來就沒有“深思熟慮”的概念。
所以,思索了片刻後的奏只能苦笑着嘆了口氣。緊接着將麥克風面前的位置讓給了櫻與朧。
這時,直到剛纔都一直在跟着緊張不已的她們總算也能鬆口氣了。直到最後的最後,好像從頭到尾被矇在鼓裡的只有憂一個人而已。此時此刻他一頭霧水似的想向緊挨着自己的筱尋求解釋,可她給出的回答卻等同於“什麼都沒有解釋”似的......
“怎麼回事啊?你們倆剛纔說什麼了?要告訴我什麼來着?”
“什麼都沒有喔?”
她話音剛落的瞬間,憂頓時覺得腳尖隱隱作痛——
“那個,能不能別再踩了?”
可此時此刻的筱卻完全把他的話當做了耳邊風,還稍微又施加了點兒力道——
“你說什麼?”
“能被你踩我很榮幸......”
“這還差不多......”
剎那間,憂的態度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而之所以會那麼回答,只是因爲他察覺到了......彷彿只有這樣做才能消除筱此時此刻的怒氣。那傢伙雖然直到現在都擺着一副若無其事似的笑臉,然而卻莫名其妙的讓人覺得恐怖。
“接下來是我,Untime的吉他兼貝斯!櫻!!請多指教!”
話音剛落的瞬間,櫻還故意用手輕撥了一會兒和絃,緊接着就好像惡作劇似地把朧拉了過來——
“還有這位是——鼓手......朧!”
“喂!?我什麼時候變成你替我作自我介紹了?”
結果正在興頭上的櫻頓時被她毫不留情似的捅了一肘子!可即便如此,櫻也依舊沒有生氣,而是隻顧着呵呵傻笑。反倒像是得到了什麼獎賞一樣開心......
緊接着,她們倆再次將C位讓給了筱,照慣例由她來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
“各位,這個月的14號,對!也就是白色情人節那天,我們會再次在這青森附屬大學體育館舉行Live。所以如果到時能來捧場的話,我們都會很開心的!大概吧?”
話音剛落的剎那,她的聲音眨眼間便再次被山呼海嘯似的歡呼聲淹沒了。而到此爲止,宣傳活動也正巧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就只剩下等Glin募集的結果出爐了——
“你覺得這次能有多少人來聽?”
筱一邊看着車窗外那彷彿猶如霓虹般快速消逝着的,接連不斷倒退着的景色;一邊心血來潮似的問坐在不遠處的憂。雖說兩人之間還隔着一塊薄如蟬翼似的隔板,但是這並不妨礙兩人之間的對話——
沒錯,此時此刻他們已經離開了校園,現在正在回程的路上。
“不知道,不過上一次的Live很不錯,這次的聽衆可能會比上次多吧?”
“是嗎?但願如此就好了——”
話音剛落的瞬間,一片彷彿望不見盡頭似的麥田,忽然像是不速之客一樣......不請自來似的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裡。
“真虧你當時能想到那樣的辦法,我們才能順利的完成Live宣傳,謝謝......可是你爲什麼會這麼幹勁十足呢?”
剎那間,她冷不防拋過來的問題,頓時讓憂覺得有些奇怪。
“你爲什麼會這麼問?我既然身爲助理,那麼全力以赴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因爲只有這麼做,才能拿到薪水啊。”
這樣的解釋聽起來雖然讓人無法反駁,然而,此時此刻筱卻覺得他是故意在用這看似毫無破綻的回答來搪塞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這一點的基礎上她又強調了一遍......
“老實回答我——”
“所以我不是已經回答了嗎?”
憂話音剛落,奏彷彿再也憋不住了似的調侃道:“你那分明是在用‘最無懈可擊’的論調在搪塞而已吧?”
瞬間被她給戳到痛處的憂只能破罐子破摔似地說出了真正的理由——
“因爲這是能趁機拉近和你之間距離的好機會嘛!所以我才那麼不遺餘力。”
“誰誰誰......誰讓你那麼直白的就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讓我老實回答的是筱你吧?”
“......”
結果他纔剛說完,除了筱以外的三人頓時迸發出了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似的笑聲——
而這會兒,5人已經聚集在了以前憂曾經兼職的PLA餐飲店裡了。
原本是打算吃點兒東西,填飽肚子再回去的,但由於剛纔這過分顯眼而又不知收斂的笑聲,瞬間引來了理莎那毫不留情地怒視!那模樣簡直就像是毫無保留的在告訴他們——
“如果再有下次,我就趕你們出去!”
可是不知爲什麼,憂卻有種莫名其妙,被她針對的錯覺。
而事實上硬要說的話,他的“錯覺”,也沒有錯,甚至還猜得很準......——畢竟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被多達4位女孩子團團包圍,恐怕任誰心裡都會像是打翻了醋罈子似的吧?
只可惜,也許在憂心裡,並沒有懷揣着與她一模一樣的心情吧?
可能正是因爲早就察覺到了這一點,理莎這才忍不住覺得火大吧?萬幸的是,她也馬上意識到了自己在剛纔的一瞬間到底有多失態......然而正想要道歉的瞬間,卻被店長搶先一步給罵了——
“理莎!你怎麼能對客人用這樣的態度!!”
“對不起!?”
霎時間,她顯然被那如洪鐘似的大嗓門給嚇了一跳......頓時惹得憂想笑又不敢笑,同時又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幫她解圍......可即便他只是旁觀,也已經足夠了。
——因爲這時候插手,只會讓理莎更窘迫。更不用說,她在憂離開PLA的這段時間裡至今爲止都一直在努力,就是爲了想讓他見識見識自己的成長。然而到頭來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